小黑貓似乎許多天沒有吃東西了,肋骨都能清楚地數出來。全身上下,只剩下那雙灰藍色的大眼睛還能證明它還活著。
“小貓,你一定也與我一樣餓吧,快吃吧。”若葉將吃剩一半的炒飯推到小貓身邊,小貓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就不顧一切地大吃起來。
雨停了,若葉背起包袱,要找一個相對溫暖的角落過夜。走在黑暗的夜路上,她總感覺有什么一路尾隨著她。回頭一看,竟是那只黑貓。小貓的后腿原來受了傷,全靠兩只前爪拼命地在地上移動,才跟上她的腳步。若葉看著它身后一路血跡,鼻子一酸,抱起它,向一口水井跑去。
她用清潔的井水為它清洗傷口,洗去一身淤泥,有用自己的衣物擦干它的身體,才發現它原來有一身光華漂亮的毛皮。
若葉翻遍所有的衣物,沒有找到一分錢,她看著自己的雙手,回想起母親臨終前所說的話:“若葉,你的父親是一位偉大的精靈使,媽媽知道你一定也會變得很強。你一定要利用你的能力,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
“我行嗎?我行嗎?”若葉一遍又一遍質問著自己,她的眼前又浮現出親戚們那一張張譏諷嘲笑的臉,他們都在說:“賤民生的孩子,血液里一樣是賤民的下賤氣!”“沒有天分的蠢才,我們唐古家才不需要!”
手背的一陣溫熱把她拉回現實,原來是小貓在蹭她的手背。它的眼睛,好清澈,好美啊,她怎能讓這樣的一雙眼睛消失呢?
她撫著它的傷口,念起大精靈教給她的,她早已熟記于心的咒語。小貓的傷口奇跡般地慢慢愈合,她成功了!四周的微精靈都環繞著她,她從未像現在這樣高興過。
第二天她梳洗干凈,換上最干凈的衣服,敲開伯爵家的大門。說明來意之后,年邁的管家將她帶到伯爵的身邊,伯爵摘下老花鏡,放下手中的書,笑吟吟地問她:“孩子,你有什么特長?”
若葉雙手捏起裙角,向他鞠躬:“回大人,小女擅長培育植物,飼養動物。”
“看來你以前待的地方不普通啊……”
“大人,小女來自于中土,母親是侯爵的女兒,自是學會了一些貴族的禮儀,而養育動植物,是母親的女仆教的。”
“那么為何會流落此地?”
“回大人,小女的母親前不久患病去世,而父親是一個平民,在很久之前就去世了,家族不愿承認小女的身份,便將小女放逐至此。所以,聽聞貴府有包容之心,小女便來此,謀一條生路。”
“真是可憐的孩子啊。不過,我的府上沒有吃白飯的人,給你一個機會,花園中有一棵花樹生病了,若你能在一周之內讓它恢復生機,就留你在這里工作。”
這對于精靈使來說是小菜一碟。在詢問微精靈之后,若葉很快就治好了植物的病,從此便與黑貓一起,在這府中安頓下來,便讀府中的藏書,苦練精靈術,走訪于大街小巷,結交名士,教導貧民。
就這樣一晃六年過去了,六年,能使一個人改變很多很多,十六歲這年她終于得到夢露的承認,成為了一名真正的精靈使,而后收服了魂精靈嗜血紅蓮。
夢露是父親的精靈,精靈在主人去世之后,仍然以護衛的身份留在他的妻女的身邊。她的姿勢一直高高在上——她無法遵從弱者的差遣。在她的嚴格要求下,若葉最終成為了一名出色的精靈使。
若葉收服大精靈的消息很快傳入中土祖父的耳中,她也順理成章地被家族承認,被接回故鄉。
離開克利茲府邸的那日,她日處尋找黑貓,最終在屋頂上發現它的身影。她呼喚著它的名字,請求它一同離開,然而它只是望了她一眼,就消失在偌大的府邸中。
“也對啊,對你來說,這里才是你的家吧。喵喵,保重。”若葉凝視著它消失的地方,轉身進入馬車中,踏上了回鄉的路。
說是回鄉,可是,哪里才是她真正的家長呢?前途遍布坎坷與荊棘,那個故鄉,也會成為她的戰場吧。
“多巧,喵喵也有一雙與她同樣美麗的灰藍色眼睛。而且,除了你之外,只有在那六年間認識的人,才叫我‘小葉子’。”
“我只知道西域有一種易容術,十分精妙。然而將人變成動物的魔法,只在傳說中才聽到過。”
“或許并不是魔法,而是詛咒。誰知道呢?”若葉像是在同夢露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