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繁華的王國。

今天，王國的雙螺旋國王將再次派出信使，指導國家的生產工作，王國上下一片歡騰。邊疆的工人們努力地開采著物資，準備將它們送到工業區的核糖工廠，而在王國角落的陰影處，幾名身批風衣的刺客正發出著不屑的冷笑聲。

很少有人知道王國之外是什么樣子，大家都是工廠中誕生的土生土長的本地居民，不過大家隱隱地知道，王國之上還有帝國，帝國又聽從神國的號令。其實居民們不是沒有開拓疆域取代帝國的野心，但是國王阻止了大家這么做。國王表示，自己并沒有統領整個帝國乃至神國的能力，一旦盲目擴張，將會為整個世界帶來災難。當然，面對這種荒唐的理由，居民們也只是笑笑并不以為意，隨后大家還是一如既往地各司其職，安居樂業。

然而此時，王國中央的宮殿中，短眉毛的國王正在憂心忡忡地閱讀著一份剛剛送達的線報，它的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握在了一起。

“哎……老鄰居啊，你為什么要做出這種事情來啊！”國王低聲地喃喃自語道。

潔白的房間內。

“兒子啊，不用擔心，就是一個小小的胃病而已，過兩天就好啦！”床上的老爺子爽朗地笑道。

床邊，程父的表情黯淡了一瞬間。不過他很快便強打起了精神笑著說道：“爸，檢查結果出來了，是沒什么大問題，但是小病也得認真治不是？您還是安心地在這歇幾天吧，不用擔心住院費的問題，我們有醫保呢。”

床上白須白發的老爺子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此時，房間的百葉窗外，一輪旭日正在冉冉升起。

清晨的陽光照耀著大地，鋼筋鐵骨的龐大巨獸瞇起了眼睛，它再次貪婪地張開了大嘴，吞噬著遠方的山脈與森林。鋼筋水泥搭建了巨獸的軀干，船舶車隊驅動著巨獸的脈搏。小小的池塘對面，另一只巨獸看它有些不順眼，不滿地吼了兩嗓子，隨后這只巨獸也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在兩只巨獸的咆哮聲中，戰機、導彈與無線電波漫天飛舞。

或許是身上的兩只小虱子打擾了自己的沉睡，沉睡于虛空的無朋石靈微微抖了抖身子，頓時，一切歸于沉寂。石靈滿意地吐了口氣，隨后，聆聽著遠方強大的星域守衛“仙王”穩定又有節奏的呼吸聲，它再次安心地進入了夢鄉。

寧靜的精靈之海，海岸。

一個小小的光點從海洋中躍起，附近的另一個光點精靈好奇地湊了上來。兩只精靈互相吐了幾串泡泡，隨即，確認了另一半的它們拉起對方的手，快樂地轉起了圈。

自此之后，除非世界毀滅，否則它們永不分離。

——

面對大魚的驚人觀點，程遠目瞪口呆。

“那請問……您能看到我們小鎮的‘整體’所代表的形象么？”程遠向大魚虛心地請教道。他想知道，在大魚這種集群意識生物的眼里，小鎮的意識是否也有著一個巨大的人形輪廓呢？

“你們小鎮整體的形象么？”大魚笑了笑：“就是這個鎮子啊。地面上的石板道路是它的血管，地面下的信息網絡是它的神經，而它的大腦和用于發聲的‘聲帶’就是你們。”

程遠又愣了愣，這個答案和他的想象有些差距，不過他想了一會后又覺得有點道理。在海洋中，魚群確實會天然地聚集成大魚的形狀方便覓食與震懾敵人，因此大青在具現時有著魚形的外觀也不足為奇。然而人類的集群就未必有著人類的外形了，當然程遠猜想，如果小鎮有所謂的靈魂的話，她或許會有著人類的形狀……當然他也知道，這或許只是自己作為一名人類的一廂情愿而已。

“那‘小鎮’現在在說什么呢？”程遠又好奇地問道。

大青想了想后說道：“她在說啊……她渴了，希望我們幫幫忙。”

程遠與大青一問一答地交流著，他漸漸理解了大魚的想法。對于大魚和‘小鎮’來說，物質與能量就像食物一樣，可以讓它們維持生命并行動。而信息點對于它們來說，就如同水之于人類一樣，人類需要攝入干凈的水源，溶解代謝掉體內產生的廢物；而大魚和小鎮也需要吸收高度凝聚的信息點，并將它們代謝成無序的混沌信息，這個使用信息點的過程會使它們的身體變得更加有序與強大。現在的小鎮缺少信息點，而大青的魚群缺少食物——物質和能量，因此大青選擇捐出一點血液，從小鎮手上換取幾個果子。

思維方式與人類截然不同的大青就像一個哲學家一般與程遠緩緩交流著，它解答了青年心中很多的疑惑。程遠心悅誠服。

“大青前輩啊，我可以再問最后一個問題么？”程遠猶豫著提出了他心中最大的疑問：“如果這樣說的話，那您認為，我們這些生物生存的意義是什么呢？”

青年的目光轉向身側。此時，小小的兔娘拉比正依依不舍地撫摸著面前大兔子的耳朵。隨后，大兔子的身體化為四散的光點，飛入空中，空中游弋的鰻魚蜂擁而至。與此同時，一條大魚眷戀地回頭望了望，隨后主動跳入了拉比的懷中。

大青沉吟良久，隨后它緩緩地說道：“這個問題確實很難有完美的答案。如果非要說一個的話……你現在的理想和愿望是什么呢？”

程遠捏著下巴陷入了沉思。他的理想是什么？他已經很久沒想過這方面的內容了。小時候，他的夢想是成為大俠，報效祖國，拯救世界；但長大后，他的理想卻變得只剩照顧好自己的家人……以及，活下去。

而在穿越后，程遠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家，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有一些諾言需要兌現。

“對于你而言，這些理想與愿望就是你存在的意義。”大魚緩緩說道。

程遠又愣了愣：“但是……一個生物生存的意義不是應該包括‘保證自身生存繁衍’，以及‘為了集體的更大利益犧牲自己’這些東西么？”

“如果你的理想中包含這些的話，那這些就是你生存意義中的一部分。”大魚笑著說道：“這些理想中，有些是你身體中的基因對你的期許，但是你有拒絕它們的權利。”

“但是……如果一個族群中的所有生物都拒絕了這些使命的話，那整個族群不是很快就會滅絕了么？”程遠擔憂地問道。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也相當于是這個族群自己做出的選擇。”大魚用低沉的聲音說道：“當然，有些族群是由于懦弱才這樣做的，但有些族群這樣做的理由卻令其它族群欽佩。”

程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突然，一枚水球劃破空氣而來，啪地一聲砸在了程遠的側臉上。

程遠被涼水澆得一個激靈，他的目光投向小河。這時，一群小魚正在河面上嘰嘰喳喳地議論著程遠。

“嘿，姐妹們，快來看，是那個想抓小噗13742的變態耶！”

“就是他，就是他！大青快把他抓住，讓我們噴他一臉水解解氣！”

“大變態，大笨蛋，別在那里和大青老師討論人生啦！我們來打架吧！”

覺得自己遭受了無妄之災的程遠一臉無辜。不過他很快便想了起來：他在剛剛穿越的時候曾經想出手抓一條魚，不過他并沒有成功反而被吐了一臉水。看來那條魚的同族知道了這個消息，現在它們來找程遠算賬了！

程遠一臉緊張地望向大青，不過后者只是笑了笑，并對程遠緩緩說道：“射水魚一族很調皮，不過她們的性格并不兇戾。只要你讓她們撒撒氣或者戰勝她們，之前的那件事就算過去了，怎么樣？”

“來打架嘛，來打架嘛！”河面上，銀白色的小魚們對著程遠吵吵嚷嚷：“我們都只用P1階的力量就好啦！”

程遠松了口氣，他低頭看了看圍在領口上的閃爍著流光的圍巾，隨后他準備開口答應小魚們的挑戰。自從他來到這個位面后，除了在課堂上制作算路以外，他還沒有真正施展過存在于這個位面的神奇能力呢。而現在，似乎正是時候！

“誒誒誒，等一等啦！”一旁的依靈見狀打斷了程遠：“大笨蛋你現在手上的信息點很重要的！你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是盡快把它們制作成算路，而不是在戰斗時把它們用掉啦。”

程遠猶豫了一下。確實，他也知道，在現在這個階段，最重要的就是打好基礎，同時盡量多地積攢信息點制作算路，早日造出核芯。拒絕小魚們的挑戰，目前看來確實是最優的選擇。

但是，但是呢？

既然自己昨晚已經找到了暫時克服大黑手指影響的辦法，獲取信息點已經不再是困難無比的事情，那么，用幾個小時的時間去換一次可遇不可求的經歷，就真的不可以么？

大青的話語在程遠的腦海中閃過，青年用期盼的眼神望向少女。

“好吧好吧，真拿你沒辦法。”依靈聳了聳肩：“不過你現在別說戰斗程式了，就連一個最原始的法術都沒學過，待會兒變成了落湯雞可不要哭鼻子喲。”

“沒問題。”得到了準許的程遠用力地握了握拳，他的嘴角微微翹起。

此時，橙喵正蹲在河岸邊，將一條不慎被釣起的年幼小魚放回小河內。重獲新生的小魚高高躍起，在朝陽的照耀下，它的鱗片反射著七彩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