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準備之后，小動物們都做好了修煉的準備，教室內安靜了下來。

朱老師將屋內的燈光開到最亮，在燈光的照射下，空氣中的光點隱約可見。

望著每個小動物身邊出現的小小旋渦，朱老師微微點頭，隨后她將目光轉到了小明和程遠的身上。

小明正對著面前的練習本苦思冥想，手邊的試卷一筆未動，身旁的光點懶洋洋的在空氣中隨機飄蕩著。

程遠則是咬牙切齒地在卷子上奮筆疾書，附近的光點如同流水一樣向他身上涌去——朱老師微微搖了搖頭，要不是有著王老爺子擔保，她絕對會認為程遠還保留著P3級別的中學生實力，來這里就是為了搗亂的。

“王教授啊，您讓我把那本書交給這個小伙子，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望著班中的兩個問題學生，朱老師扶著額頭，無奈地嘆息道。

——

程遠感覺自己很郁悶。

這次做題的時候，程遠特意集中了注意力，靜下心去體會。于是他終于感知到了信息點匯集的過程。

每當他作對一道試卷上的題目時，空氣中的一部分光點就會像受到了某種吸引力一樣，向他的身上匯聚。他做題的速度越快，做出的題目難度越高，吸引力的強度和持續時間就越長。

當光點進入程遠的腦海中時，他能夠隱隱感覺到這些光點和他建立了莫名的聯系。他可以通過消耗少量光點為代價，讓其它的光點移動起來并進行組合，或者只要他一個念頭，這些光點就會齊齊飛出，在空中引發一系列隨機的小事件，讓他達成自己的一些非常小的小愿望，比如控制一枚正在下落的硬幣的正反面……

然而一眨眼的時間后，這些光點就仿佛看到了游戲廳的小孩一樣，嗖地一下就鉆進了他腦海里的通道中，打死也不回來了，緊接著，他就感覺到這些光點斷開了與自己的聯系。

雖然程遠無法以圖像的方式看到他腦海中的場景，但是這個過程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就是那個通道搞的鬼！

“程原你這個大黑手指，把通道門關緊一點！”他對著腦海中的程原咬牙切齒地抱怨道。

“哦，好的?！卑敕昼姾螅ǖ缹γ鎮鱽砹艘痪鋺?。這下，程遠剛剛攢足的一小撮信息點又像見了香腸的小狗一樣，一下子全鉆了過去。

半篇卷子做完，程遠一無所獲。

“喵了個咪的，繼續！”程遠郁悶地將手中的試卷翻了過來，繼續做題。不過他沒有注意到的是，教室內的小動物們聽到他翻卷子的聲音后，身體全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

“考試過程中，最可怕的聲音是什么？”有一天，猴子向班中的另一個學酥小伙伴問道。

“嗯，交卷鈴聲么？”小伙伴想了想，回答道。

“不，是當你才做了幾道題時，聽到有人開始翻面了。”猴子得意地回答道，他又接著問：“那比這更可怕的是什么？”

“有人要提前交卷么？”小伙伴猜道。

“不，是當你才做了幾道題時，聽到班里的大部分人都開始翻面了?！焙镒拥靡庋笱蟮卮鸬馈?

此時，班級中的小動物們都一臉哀怨地看著程遠——學霸給我們留一條活路呀！

然而，小動物們眼中的學霸此時也有苦說不出，他想起了小學時經常做的一種計算題：“小強打開水龍頭，每秒進水十升，他又拔出了下水道塞，每秒放水八升，水池體積共五百立方分米，問，水池要多久才能灌滿？”

當時，班級里的小伙伴們一致認定：小強腦子進水了。

然而，現在程遠的腦中出現的卻是另一道計算題：“阿遠在池塘邊用小勺向塘中舀水，他每次能舀兩到三勺，然后他的小伙伴阿原打開了池塘水壩的出水口，每秒鐘出水量一噸，問，這兩個人腦子里的坑有多深？”

“程原啊，你大爺……不對，你大爺就是我大爺啊?！背踢h欲哭無淚，他在做完了整整一張卷子后，終于眼疾手快地將自己攢到的一個光點按在了面前的空白硬幣上——這是他出門前，依靈特意幫他準備的東西之一。

此時，朱老師路過他的身旁，見狀搖了搖頭說：“程同學啊，我們要的不是這種最基本的光點，這個普通光點的等級只有1.1?！?

“兩個這種光點合起來，等級是1.2，它可以被加工成有一個輸入口，一個輸出口的芯點，比如說‘取反’芯點?！?

“四個這種光點合起來，等級是1.3，它可以被加工成有兩個輸入口，一個輸出口的芯點，比如‘取與’芯點，還有‘取或’芯點?！?

“而你需要制作的普通加法芯點，有兩個輸入，兩個輸出，等級是1.4，所以你需要先將八個基礎光點組合起來……這個過程真的不難，你看其它的小動物們使用的都是三輸入，兩輸出的1.5級芯點?！?

程遠默默地想道：“我也很絕望啊。求問，自己的搭檔漏氣應該怎么辦？急，在線等！”

——

小明正呆呆地看著自己的筆記本。他的程叔叔在本子上寫下了幾段話，并告訴他，這就是“自然數”和“加法”的嚴格定義。

“從零開始……”小明喃喃地自言自語道：“取后繼，后繼就是’下一個數字’的意思……不對不對，就是’下一個’的意思……”

就在剛才朱老師畫圖的時候，程遠偷偷地將包含了加法定義的前半段皮亞諾公理寫在了小明的筆記本上，并叮囑他下課后回家再看。

“小伙子，居然敢質疑你偉大的程叔叔……啊呸，程大哥。這次就讓你先見識一下數學的迷人之處！”程遠壞笑道。在他看來，小明會因為看不懂這個定義而暫時放棄，然后在接下來的幾天內，他再用通俗一點的說法幫小明大致理順這個概念，等他長大后估計就能漸漸明白了。

不曾想，小明就像著了魔一樣，他還真的和這個定理死磕上了。身為始作俑者的程遠此時卻在和腦海中的大坑作戰，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這樣說的話，加法的定義是……向前，向前……”

小明默默地念著，漸漸地，他的意識沉入了一個詭異的空間。

這個空間中一片漆黑，四周除了一排標著數字的星星之外，空空蕩蕩。星星在小明的腳下一字排開，形成了一條筆直的星路。

這條路乍看上去是如此的筆直，但是放眼望去，路的盡頭是一片混沌。在那里，這條星路開始變得彎轉，扭曲，搖擺不定……甚至有的星星黯淡無光，閃爍不定，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放棄吧?！恳粋€念頭在小明的腦海中浮現：【這條路是錯的。回頭吧，孩子，現在還來得及……】

又是這個夢境！小明用力地甩了甩頭，他已經記不得他越過了多少顆星星了，幾億，幾億億？標著那些數字的星星早已被他遠遠地拋在身后。

“放棄？”小明稚嫩的雙眼微微瞇起，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夢境，看到了班級中正在努力算題的小動物們；看到了身后抓耳撓腮，仿佛遇到了困難的程叔叔；看到了園外正來回踱步，焦急地搓著雙手的父親……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教室前面的一幅掛圖上，圖中畫著一座巍峨的山峰，旁邊寫著兩行大字：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學海無涯，回頭是岸？哪有這樣的道理！”夢境中的小明握緊了雙拳：“就算是錯的，我也要知道為什么錯，在哪里有錯！這個世界上，誰也不能不給出理由就讓一個人放棄一件事情，哪怕你是世界爺爺也不行！”

小明不斷回想著程叔叔給出的，如同魔法一般玄奧卻又簡單無比的“口訣”，他的雙眼逐漸明亮，而他身下的星星，也一個接一個的閃起光芒。

一道悅耳的聲音響起，小明的身影化為流光，沿著星路飛向無邊無際的夜空。

【罷了，罷了?！恳粋€念頭在空間中憑空浮現，隨后漸漸徹底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

“下課了?！敝炖蠋熜剂苏n堂任務的完成結果：“小哈構造了十六位加法算路，排行全班第一名?！?

小哈終于如愿以償地解開了身上的緞帶，一口叼住了空中的肉骨頭……模型，隨后它仿佛才意識到這一點，頓時又是一陣哀嚎——在它看來，全班第一可比不上一塊肉骨頭有吸引力。

朱老師繼續宣讀著課堂作業完成結果：“小貓十四位，成績不錯，小黃十三位，全班第三，在所有小雞中排行第一……”

最后，朱老師走到了程遠和小明的身前，此時的小明仿佛還在苦思冥想，而程遠則是一臉沮喪地趴在桌上，他面前的硬幣上印著兩個三角形的圖案。

“這是兩個1.3級的芯點，但你需要做的是一個1.4級的簡單加法芯點?！敝炖蠋熆戳丝春髶u了搖頭：“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這次恐怕要當吊車尾了。”

程遠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些什么，不過他最后并沒有說出口。

“小明……”朱老師走到了小明的桌前，想要說些什么。

突然，小明的身上，亮起了一道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