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走進(jìn)病房，而是托護(hù)士小姐將東西帶給了他。偷偷站在門窗前看他，他沒有聽音樂也沒有看小說，只是將東西抱在懷里，皺著眉頭醞釀睡意。

就這樣呆呆的在病房外看他熟睡的樣子，一看就是5個小時(shí)，直到李怡打電話給我，我才走出了醫(yī)院。

若不是看在李怡是顏岸的同事，我是絕對不會去參加她的生日。當(dāng)我趕到KTV，卻發(fā)現(xiàn)包廂里只有李怡和一男一女三個人。

“哎！李怡的男朋友到了！”

“我不是——”音樂太嘈雜，沒有人聽到我的反駁。

“快來吃蛋糕！”三人將我拉扯著坐在了李怡的身邊。

“我不想吃——”依然沒有人聽見我的聲音。

我來不及抗拒，蛋糕已經(jīng)被塞進(jìn)了嘴里。

好膩！

我更本吞不下去，蛋糕一進(jìn)口中就被我干嘔了出來。

“怎么啦？”李怡趕緊拍著我的背，“噎住了？哎呀，你們怎么回事啊，快拿杯水來啊！”

李怡的朋友給我遞上了果汁，我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

“那你歇一會啊，我去給你點(diǎn)首歌。”

我的耳膜充斥著各種聲音，包廂里的燈光閃得讓人睜不開眼睛。捂耳朵太不禮貌了，索性就閉上眼睛吧。

一曲罷盡，我的嘴唇好像貼上了極為柔軟的什么東西。我緩緩睜開眼睛，朦朧之中，我好像看見了小雪的臉。

小雪，你終于來救我了，我好難過，我真的很需要你……

除了吻帶來的愉悅，我的任何一切知覺都快模糊了，我努力地回應(yīng)著她的吻，盡情地享受著這難得的放松。

好像唱完了一首歌，又唱完了一首歌，在那溫柔的深處，我感覺一只手正向我的腿部探去，我的后背一涼，瞬間從放縱中清醒過來——

“是你？”我睜大了眼睛，終于看清了眼前的人，但我簡直不敢相信我懷里的人竟然是李怡。

環(huán)顧四周，包廂里多出了三個人，小張、楊瑩，還有坐在角落里的顏岸。

在顏岸凌厲的目光下，我已經(jīng)找不到自己身體里是哪一處在痛。

“你怎么從醫(yī)院里出來了？”對視了一首歌的時(shí)間，我終于鼓足了勇氣問他。

“來看看。”鋼琴曲蓋過了顏岸的聲音，他點(diǎn)了南妮的《從開始到現(xiàn)在》。

這是我們分別的歌，我不喜歡聽這首歌。

“如果這是最好的結(jié)局，為何我還忘不了你，時(shí)間改變了我們，告別了單純。如果重逢也無法繼續(xù)，失去才算是永恒，懲罰我的認(rèn)真，是我太過天真……”

“如果再見是為了再分，失去才算是永恒，一次新的記憶，為何還要再生？難道我就這樣過我的一生，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我愛的人，為你等從一開始盼到現(xiàn)在，也同樣落得不可能，難道愛情可以轉(zhuǎn)交給別人，但命運(yùn)注定留不住我愛的人……”

我能感覺到顏岸的痛苦，他每一句都是唱給我的。不要再痛了，我不想你再痛苦，顏岸！

我正想起身去顏岸身邊，李怡卻撲進(jìn)了我的懷里，再次吻住了我。

顏岸的歌聲停住了，隨即而來的是一陣咳嗽聲。

“顏岸你沒事吧？”

聽到小張?bào)@慌的聲音，我趕緊推開了李怡，一陣熟悉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顏岸連續(xù)咳出了幾口血。

我證在原處，看著顏岸滿手的鮮血，心里已痛到麻木。

“快把他送回去！”

“快啊！快啊！”

顏岸被小張攙扶走了，包廂里的人也都散了，我走出KTV，看著地上低落的血跡，不知該何去何從。

當(dāng)年，當(dāng)年我每一次離開他的時(shí)候，他都會這個樣子吧？只是我都沒有看到，如今我就在他的身邊，卻依然沒有勇氣無視一切的阻礙，我依然在折磨他。

我做的一切，真的對嗎？

為什么當(dāng)初死的人是他，不是我？

夜深了，我渾渾噩噩的來到了醫(yī)院，所有的人守在顏岸的病房里，當(dāng)我推開房門時(shí)，顏岸望著我，蒼白的臉色浮現(xiàn)了一絲笑意。

“你吃飯了嗎？”顏岸的聲音很無力。

“吃了。”眼底閃過淚意，我慌亂地看向房間里淺藍(lán)色的床頭柜，還好，我沒有在眾人面前讓眼睛變色。

“大家都在等你交接顏岸呢。”小張走到我面前，把那本小說遞給了我。

“你們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我來照顧他就是了。”

“好，你也要早點(diǎn)休息啊。”小張說著便帶著楊瑩一起走了。

李怡走到我身前沖我莞爾一笑，說了聲“明天見”便也走了。

病房里冷清了下來，我坐到了顏岸的床邊。“醫(yī)生是怎么說的？”

“要多觀察兩天。”

“你最近心神不寧的，是要回家了嗎？”顏岸小心翼翼地看向我，眼睛像是在害怕我說“是”。

“不是。”

“你，真的，真的喜歡上李怡了嗎？”

“沒有。”我甚至不想聽到這個名字。

“我知道，她長得像小雪，可是將一個人當(dāng)成另一個人的替身，這樣不僅會傷害她，也會傷害自己。”

“她怎么能算得上是小雪的替身，你想多了。”

“原來，在你心里，什么人都不能和小雪相提并論。”

那是當(dāng)然啦，你只是不知道，在面對和你生離死別的時(shí)候，是小雪一直守護(hù)在我身邊，用盡她的溫柔治愈了我心里的傷痛，后來，也是因?yàn)橐c她永別，我才流出了人生中的第一滴眼淚，走向生命的終點(diǎn)，也使得我穿越了時(shí)間。在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取代小雪在我心里的位置，就算是你顏岸也不行。你和小雪都是我愛的人，我永遠(yuǎn)不會在你們之間做選擇，因?yàn)槟銈儗τ谖彝瑯又匾２徽撌チ四銈儺?dāng)中的誰，我都會嘗到刻骨銘心的痛。

所以我面對顏岸說道：“對，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代替她。”

“我困了，你回家去睡吧。”顏岸翻了身，背對著我。

我不知道我能為顏岸做什么，我該做什么他才能少一點(diǎn)身體上和心理上的痛苦。

也許就這樣靜靜陪在他身邊，就是對他和對自己最好的慰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