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天氣格外晴朗。
一棵高大、枝葉繁茂的大樹上,穿著短襯衫和短褲的男孩口里叼著一根青草,坐在分叉開來的樹枝上。
他雙手墊頭,靠在粗壯的主干上,閉起眼哼著調,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小——白!”
突然出現的叫聲把男孩嚇一跳,口里叼的草掉到了地上。
花海已經退燒了,穿著白色的長袖長褲,活像個小天使。
她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那根大青草,沖著范白說:“小白,快下來!我發現一個好東西喲!”
范白仍是閉眼,說:“什么好東西用得著叫那么大聲嘛……”
他可是被嚇了一跳。
“哎你下來我帶你去你就知道啦!”花海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范白換了個姿勢,繼續享受樹上的美好時光,他現在哪都不想去。
“今早都玩了好多蟲子了,你還不累?”
花海見樹上之人不同意,便一步一步地離開,放大聲音說:“唉,那算嘍~紅果我就自己要咯!”
范白大眼猛的睜開:“紅果?”
花海回過頭來說:“就是那個紅紅的,在花里的果!”
范白聽完呆住了,好在他腦子靈,立馬反應過來。
“奶奶告訴過我們多少次了,那叫血果啦!”他有點為這個女孩的智商著急。
一個流利的下樹,范白便跑到了女孩面前,露出渴望的表情:“真的嗎?”
花海朝男孩吐吐舌頭,轉身略微嘚瑟地說:“跟我走呀,不過你要給我你的蟲子哦!”
“這個……好吧!”
于是,她帶著范白到了一個山洞。
“我剛剛是在這里發現的,走!”
兩個小孩陸續進入山洞,他們矮小的身體使山洞看起來十分寬大。
洞里,是一片紅花!
“哇!全都是,是血果啊!”范白眼神迷茫,眼前閃亮的洞中到處都生長著一株株同樣的植物。
壁上、石縫中、石塊間,都長著半米高的紅色植物,這植物開著紅色的花,油亮無比。
“沒騙你吧?”花海高興地動起小嘴。
“小花,你太棒了!”范白更加高興,還夸起來了,“那么多,以后奶奶干活不累啦!”
“嗯!”
他們開始采集這種血果。
血果是個神奇的果實,吃下它的人身體的一切酸累就會消失,相當于恢復體力!
血果長在它的紅花當中,采摘時需把紅花掰開。
范白一下就采了十個,這果不大,一顆葡萄大小,血紅血紅的。
可花海采得就慢很多了,尤其是在掰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
因為不知為什么她對花一直有點依戀感。
“小白,你說花兒會不會疼啊?”她直盯著紅花說。
“只要小心一點就好啦!花不會感覺疼的。”
…………
“奶奶!為什么你總是理小花不理我!”范白說。
“呵呵呵~小白啊,你是哥哥啦,就要讓著妹妹啊。”奶奶沙啞的聲音。
“哪里是哥哥,我和她一樣大!”
“她是女孩子啦……”
“女孩子怎么了?”
“女孩子……”
奶奶思考了一會兒,有點認真地說:“總之你也要照顧好小花,她在找到爸爸媽媽前只有我們是親人哦。”
“我的爸爸媽媽現在也沒回來,我也和小花一樣!”
“不一樣的……”
……
奶奶很坦實,不會說假話。
花海:“我真的是從花叢里出生的嗎?”
奶奶:“真的。”
花海:“那我是花嗎?”
奶奶:“是啊!”
花海:“那我的爸媽都是花嘍?”
奶奶:“嗯。”
范白:“奶奶聽說你年輕時是個很厲害的神仙?”
奶奶:“沒錯的……”
范白:“那你可以給我們好多魔法,讓山上長出更多好玩的東西!”
奶奶:“嗯……”
她答出一切問題,包括那個問題。
可她說出一切實話,除了那個問題。
范白:“奶奶啊,爸爸媽媽啥時候才回來啊?”
奶奶:“說過了,他們去干活要好久哩!”
范白的父母并不是去干活,可奶奶知道具體是干嘛卻沒說。
“他們總有一天會回來哩!”
范白覺得奶奶是爸爸的媽媽,知道的一定比自己多,便寧愿一天一天地等。
等到現在竟覺得來不來都無所謂了。
“有奶奶不就夠了嘛!”
對,有奶奶就行!花海與范白一直以來共同的想法。
……
他們在木屋和花海中成長了5年多。
本就十分聰明的兩人更加聰慧,也更加懂事。
至于身體,十歲的花海留有長發,十歲的范白出現了點肌肉。
盡管依舊稚氣濃厚,但他們的臉愈加美麗、清秀、帥氣了,五官也越來越精致。
這不是什么魔法,其實原域間里的人在接近人類形態的同時,要接近的是最好的形態,因此幾乎每個人外貌都不差。
他們彼此更加了解,范白也開始比花海高,奶奶說的話現在令他有了照顧花海的責任感。
奶奶呢?
還行吧!
至少在他們十一歲前的那個夜晚,還行。
花朵總有凋零的那一天,但奶奶的“凋零”卻是“人”為的!
其實她自己在很早前就感覺到了——她代表的那個人類。
她所代表的現實人類是個年輕的小伙子,陽光、向上。
可就在某一天,這個小伙子開始與“人”打交道。
當然,其實他早與“人”打上了交道,只不過在這一天他與“人”的交往突然密切起來。
只不過是和“惡”部分里的“人”交往。
只不過是和“惡”部分里的統領者貪婪交往。
只不過貪婪得到了死的權利。
只不過,貪婪選擇了這個小伙子。
可她沒辦法,當她感覺到小伙子不對勁,必死無疑后,能做到只有等待,同時讓孩子們更開心。
如果她反抗,就是在和死作對!
無情兵進入木屋時兩個孩子剛剛互懟結束,臉上各種快活的表情。
無情兵離開木屋時,屋子里只有被固定在原位的兩人痛苦呻吟、哭泣。
木屋里傳出的種種嘶嚎與絕望,都像耳邊風劃過無情兵的耳邊。
無情兵來自中方,也沒有臉,更別說感情,這是他們名字的由來。
奶奶默默流淚也默默接受,離開時一直死盯著木屋。
一切東西都在,消失的只是奶奶,留下的是哀嚎了一整天才睡著的男女。
“奶奶!去哪!”
“奶奶!”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再大,他們也無法離開原位沖上前去,無情兵的“拘留”一旦作用在人身上,就要等上3天。
這是處理控制不住的人用的招式。
長時間的哭喊,把眼睛弄紅,嗓子干澀,連夢里也在哭。這個過程無法細說。
如果他們住的小木屋并不偏僻,就會有人聞聲來安慰他們。
果然,還是有人來了,木屋的門慢慢打開,門外一個身材魁梧的大男人關切地看著躺在不同角落里的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