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身離開以后，喻小魚跑了出來，甜甜的叫他爸爸，我不敢回頭，那兩個字，對我來說從來都沒有溫度，我嫌惡她的天真和驕傲，而我也驚訝的發現，在我懂事開始，最為清楚的同齡異性，竟然就是她——喻小魚。

喻言帶著他的承諾果然第二天就出現在了我面前，他沒有提及他離開的方式，只是拿著簡單的行李，把我帶到一個面積不大的居民房里，他似乎對這里很熟悉，認真清理完房間之后，便不再說話。

“你的畫板和畫紙呢？”我問他，我一點都不介意他的面無表情，我不需要熱絡的情感輸出，只要讓他痛苦就好。

“我不會再畫畫了。”他努力的扯了扯嘴，“但我會教你，我會讓你有可以謀生的方式。”

“好。”我點頭，簡單的整理好自己的房間，把那個女人的畫像放在了枕頭底下，看向還在發呆的喻言，“給我錢，我去買菜，我餓了。”

他愣了下，然后默默從口袋里掏出了五張一百，”你先拿著用吧，不過告訴我。”

“好。”我理所應當的接過錢，我曾經想過，逼迫這個男人把所有的財產給我，讓他們一家窮困潦倒，做永遠為生活愁苦的市儈。可當我看到小巷子里穿的破破爛爛的小孩兒還能撲倒在父母懷抱里哈哈大笑的時候，我知道了，一個人的貧窮才是可悲而孤獨的事。

我要讓他得到更大的懲罰。

我就像是和那個女人在一起的生活一樣，每天清晨都會出去買菜，回來簡單的做一頓三餐，我看的出他眼睛里的驚訝，但很快就變成了理解和接受。我們吃飯的時候都是沉默，他每次只盛一碗，我其實很想知道，是否因為我所做的飯菜并不是太合他口味，但是這樣家常的詢問，是不應該存在在我們之間的。

他認真的教我畫畫，他每次握著我的手教我描線時，我就會想到那個院子里，他把著喻小魚的手，開心的樣子，他還說要為她創造屬于她的少女漫，讓她以后就像畫里的公主一樣幸福。

幸福。

喻言教我畫畫的時候從來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很容易發呆，劃過稿紙的手，會忽然停下來，然后空氣凝固，我們之間沒有任何人說話，他在他的世界里，而我，我那時候便就想到一件很可悲的事，無論是那個女人，還是這個男人，我永遠都被拋棄在他們的世界之外。

“對不起。”他會突然回神，然后繼續在稿紙上勾勒人物，他心里，有想念的人。

不知道算不算是上天故意為之，我在畫畫方面竟然真有些天賦，他在教我一個月后，不經意間流露出了驚異和贊許。在某一天的靜物練習上，他忽然說道：“你很有天賦，是真的。”

是嗎？是因為那個女人，我才會與生俱來便有了對這些線條的敏感和能力么？

“謝謝。”那是我第一次，對他說謝謝。

而他，似乎也有些動容，“好好畫下去，你會成為好畫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