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最后的掙扎

下午四點鐘左右，青鳥母子三人坐著大姐夫的車到了自家的大門外，三個人下了車，大姐及大姐夫并沒有下車。

“大姐夫，去家里喝點水再走吧！”青鳥客氣地問道。

“不了，時間也不早了，家里面還有事，我們就先回家了。東西都拿了嗎，別落下什么東西。”大姐夫說著話看了一眼后座。

“青鳥，我們回家了，有空去我家玩。”大姐打著招呼。

望著遠去的車，青鳥回過頭來，看見自家的大門關的緊緊地。

“回家。”青鳥說著大步地向家的方向走去。小峰拿著東西走在青鳥的后面，小力走在最后。待青鳥用手抓住門把手準備開門時，卻怎么也打不開大門。

小峰在身后探出頭，青鳥從身上拿出鑰匙，插入鑰匙孔內，同樣也是轉不動，看來吳九一是從里面把門鎖上了。

青鳥手中拿著鑰匙嘆著氣，小力看到母親開不了門，也覺得奇怪。

“媽，咋了？”

“你爸在里面把門鎖上了，打不開門，這個門只能從里面開。”青鳥無奈地看著小力。

“我從墻邊上爬上去，跳進去從里面打開門。”小力說著話就走到南墻邊，抱著一棵樹往上爬，爬到四米高一伸手扒住墻就上了墻頭，慢慢地跳了進去，不多時，青鳥就從外面聽到里面小開門的聲音。

“媽，我爸把那個插頭落下了來，所以你在外面打不開。”小力打開門之后站在門內說道。

青鳥聽了小力的話，并沒有說什么。只是不作聲地進了院子，還沒走到屋門口，就看到吳九一手里拿著一柄錘子從屋里面走了出來。青鳥一看情況不對，轉身就往回跑。

小峰和小力同時看到吳九一拿著柄錘子，從里面往院子里走來，母親正往外走。

“快出去，快快快！”青鳥連忙拉著兩個兒子出了大門。三個人剛走出大門六七米遠的距離，回過頭，就發現，在金黃的晚霞之中，吳九一正右手拿著一把錘子站在大門下，叉開雙腳瞇著雙眼正看惡狠狠地看著母子三人。那樣子豪情萬丈，有如佛光四射。

那個畫面實在是太完美了，可惜卻是以這個樣子永遠的定格在了小峰的內心深處。明明是一家人，非要搞的家不像家，父不像父。被吳九一轟出來的小峰心里想道，俗話說，父慈子孝，如父不慈子該如何處之？舜若猶在，或許可知。

“狗日的不是都走了嗎？還回來干啥？”吳九一惡狠狠地罵道。

這是要干什么？吳九一是要把母子三人全都打死嗎。這還是一家人嗎？這是一個當父親該做的事嗎？一家之主手拿錘子，把家里面所有的人都趕出了大門，那這一家人該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恨呢？

多年之后，小峰每當夜深人靜時，總會想到這一畫面，有時想著想著淚已掛滿了臉龐，時常在夢中一次一次地重現這一畫面。從那時起，小峰就暗下決心，今后一定要有一個完全屬于自己的房子，只有這樣心里才踏實。

“媽，我們現在咋辦？”小峰看著母親問道。

“還能咋辦？等著吧，這才剛開始呢，你爸心里的氣不撒出來我們今天是進不了家了，我們就在門口等著。”青鳥也沒有辦法。

“狗日的，有本事都別回來，都他媽的給我滾！”吳九一手里拿著錘子，一邊罵著，還一邊氣呼呼地看著她們娘仨。可能是覺得罵得不夠解恨，揮起錘子對著大門砸了起來。錘子的柄是木頭地，頭是鐵的，大門是兩塊鐵板，當錘子砸向大門時，發出的聲音震耳欲聾，極為嚇人。沒幾下，大門上就被砸的炕炕洼洼。

“媽，實在不行跟我去南方吧，這家還能呆嗎？哪還像一家人，分明就是仇人。”小峰說道。

“是啊，媽，我哥說的對，這家還呆著干嘛！”小力也說道。

“可現在才大年初二，怎么走？”青鳥有點舍不得。

“媽，我們還是走吧，照我爸這個鬧法，還過個啥年，我們走了，他就安生了，不是看不順眼嗎，那我們就走，這個家就留他一個人過年，我們都走。”小峰有些激動地說道。

青鳥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

“好，既然要走，我們就走得讓他不知道，讓他知道了還得跟我們鬧，我們就走的不利索了。小力，你去鎮上找輛面包車，讓車明天一早在東邊的小道上等著我們，五點半準時到。我和媽去收拾東西。”小峰說道。

小力去找車了，留下青鳥和小峰在大門外站著。

“媽，我們去收拾東西吧。”小峰說道。

吳九一就在東屋里面躺著，手里面夾著煙。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母子兩個人極為小心地進了院子，生怕和吳九一撞上，腳下的步子邁的也是輕飄飄的。

青鳥和小峰在堂屋里收拾東西，“媽，只帶一些必須品，有些東西就別帶了，到了那里再買。”小峰看著青鳥不停地把柜子里的東西往外拿。

兩個人正在收拾東西，吳九一突然出現在堂屋的門口。

“你們在干什么？”。小峰由于是背對著堂屋的門，冷不丁地聽到吳九一的聲音，著實嚇了一跳。

“我要走了。”小峰沒有說我們要走了。

“狗日的，走了就別回來，要走都走，”吳九一罵完這一句話轉過身進了東屋。吳九一怎么也不會想到，這一次是真的都走了。

“嚇我一跳，幸虧你爸相信。”青鳥松了一口氣，話雖這么說，但是青鳥還是很擔心，生怕會出什么意外。

母子兩人還在打包，小峰已經打了滿滿兩大包，他們不知道，吳九一正在窗戶外面兩只眼睛盯著。吳九一又走了過來。

“你不是說你要走嗎？咋打包這么多東西。”吳九一起了疑心。

“你剛才不是說讓我們都走嗎，那我們就走，不在家里煩你了。”小峰知道肯定瞞不住了，索性直接說明了。

“滾滾滾，都他媽的滾，養你們這些狗日的干什么？”吳九一嚷了起來，罵完這一句又出去了。

母子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收拾東西。

過了兩三分鐘，吳九一又出現在堂屋的門口。

“小峰，你們走了，還管你爹不？”

“每個月給你往家里打五百塊。”小峰知道現在只能問一句答一句，而且還要小心，不能惹惱了父親，畢竟父親的脾氣實在是讓人吃不消。

得到小峰的答復之后，吳九一又退了回去。可是還沒等小峰裝兩件東西，吳九一又返回來了。

“你們真得走嗎？”吳九一不放棄地又問道。旁邊的青鳥一聲不吭，只是不停地從柜子里往外面拿東西。小峰雖然不時地回答父親的問話，手上的動作也沒停。

“真走。”小峰也不多說別的什么話。

“行，都走吧，明天我就把前后兩個院子賣了。”吳九一還在做最后的掙扎能以及赤裸裸的威脅，這一點正是小峰所不想聽到的，也是最為反感的。

十幾年了，總是這樣，不停醉酒，不停地罵人，不停地威脅以及氣極敗壞地恐嚇，所有的這一切，小峰早已受夠了。幸虧小峰性情溫和，不爭強斗狠。聽父親說出來這樣的話，對于小峰來說意料之外，但是卻并不覺得奇怪。

母子兩人收拾完東西，已是將近晚上十一點半，吳九一又在東屋里面喝了一瓶白酒睡著了。

“媽，以防萬一，我們今晚就把行李搬到后院去，同時也睡在后院，這樣明天清晨不至于驚動父親。”小峰說道。

“好，那就搬吧。”青鳥聽了小峰的話并無異議，找到后院的鑰匙就去開門了。

母子兩人總共裝了有六個包裹，有兩袋棉被，兩袋棉衣，還有兩袋是一些比較雜的東西。待小峰把六個包裹全部背到后院之后，時間是夜里十二點整。

“媽，我弟弟還沒回來嗎？”小峰問道。

“你弟弟估計去上網了，到下半夜肯定回來，見我們不在前院他肯定會來后院的。”青鳥坐在床邊上說。真得沒想到，在家里的最后一晚竟然睡在了后院。“你先睡吧，我等你弟來了再睡，我還要給他開門呢。”青鳥接著說道。

小峰折騰了一宿，早就困得不行了，怕出事只是脫了外套，蓋上被子就睡著了，也只是半睡半醒。

青鳥等了兩個小時也沒等到小力回來，迷迷糊糊地靠著床頭睡著了。一直到凌晨五點，小力才從網吧回來。由于小力身沒有鑰匙，就翻墻進來了。

“媽”小力走到窗戶邊了一聲，

“來了。”青鳥聽到小力的聲音回道。

“怎么才回來？”青鳥抱怨地說道。

“媽，車已經到了，我們走吧。”小力說道。

“這就走，小峰起床了。”青鳥叫醒了小峰，三個人把所有的東西收拾好之后，青鳥開了門。

母子三人正在把行李搬上車，就見不遠處走來一個人，青鳥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吳九一發現了。嚇得一把拉住了小力的胳膊。

“媽，咋了。”

“那邊有個人過來了，你看是誰？”青鳥有點緊張地說道。

小峰也聽到了母親的話，就順著母親的手指望了過去。

“媽，不是我爸，看走路倒像個老太太。”小峰剛說完話，把最后一包行李放在車上。

“是老奶啊，被你嚇死我了。”青鳥一見是閆家老奶，心里的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你們這是要干啥？”閆家老奶問道。

“大嬸子，我實在是被九一逼的沒路走了，打算跟小峰和小力去南方，總比在家里天天受他的氣好。”青鳥說完話眼淚就出來了。

“有啥事不能解決，為啥一定要走？這一起都這么多年了，咋就要走了。”閆家老奶有些不舍。

“老奶，你不知道，昨天九一都拿著錘子把我們三人全都趕了出來，就他那個脾氣???。”青鳥說著話用手拉著閆家老奶的手，說真的，青鳥心里也是不想走的，但現實是不走不行了。吳九一折騰地一年比一年狠了，家里實在是呆不下去了，有一點法誰也不會想離開家。

“媽，快點上車走吧，如果被我爸發現了就走不了了。”小峰說完，青鳥就上了車，看了一眼閆家老奶，眼睛模糊不清。

“這么多年了，你咋說走就走了？”閆家老奶最后一句不舍的話傳入青鳥的耳中之后，青鳥側過頭，擦了擦眼淚。

清晨，一輛車駛離了村子，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處……。

(事情正在發生，故事仍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