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門被推開了，里面光線非常差，只有從門外照進去的光，在地上形成伊昊笙和莉莉婭的影子，鐘表的運作聲和齒輪的轉動聲是僅有的兩種聲音，唯一的看清的是右手邊有一臺方形機械，里面有兩個大齒輪在互相咬合運動，機械的前面擺著一把矮凳，但是上面并沒有坐人。

伊昊笙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了:“你和葉菲姆大叔熟悉嗎，或者說你的爸爸媽媽對他熟悉嗎？”

“完全不熟悉，他幾乎不和外人聯系的，反正我印象中沒見過他，不知道很小的時候有沒有見過。”

“那好吧，他會不會不在家啊？”

“應該在吧，門都開著。”

伊昊笙望向屋子的盡頭，應該是有樓梯上去的，索性直接走過去，往上看，二樓還是有光亮的。

一個微胖的男人坐在屋子唯一的窗子前，在桌子上研究著什么東西，聽見有人上樓，放下手上的東西，往后看著伊昊笙。

這個男人眼睛比較小，臉盤寬大，身材也是很龐大的感覺，肯定不是斯拉夫人，應該是本地的布里亞特人，古厄魯特人的一支，1207年，成吉思汗命兒子術赤率軍西征，布里亞特部遂成部屬到，蒙古帝國時代，被蒙古化，逐漸形成了現在的布里亞特人。

“你們是什么人？”葉菲姆大叔問道，還好他會說俄語，要是說句布里亞特語伊昊笙也聽不懂。

“哦，我是從特洛伊茨科薩夫斯克來的，那邊被東北亞的部隊占領了，我殺了一個士兵拿了他的軍裝才逃出來，聽說您有汽車，不知道可否借用一下。”

“我不關心你是在哪來的，你在鎮子上住跟我也沒有什么關系，但請你離開我的房子。”

伊昊笙和莉莉婭站在葉菲姆大叔的門口，還沒說什么就被拒絕了，這個葉菲姆真的是個怪人，自己守著個破桌子屋子里全是機油味。

“這大叔跟他名字根本不相符，一點都不熱心腸。”

“他本來不叫這個名字，這只是他的俄文名，可能是隨便起的吧，不知道他原本叫什么名字。”

“那你帶我去見鎮子吧。”

莉莉婭噗嗬藝一笑:“葉菲姆大叔就是鎮長啦，我跟你開了個玩笑。”

“……那豈不是沒法借用車了，這個鎮子有什么辦法去烏蘭烏德嗎？”

“啊？那個地方我也不知道啊，很遠的地方吧，我都沒有出過鎮子，只聽說過恰克圖和馬列塔這兩個地方。”

東北亞共和國，圣米夏艾爾區，位于烏蘇里斯克北部一個毫無名氣的小城鎮。

深夜中的城鎮就像睡著了一樣，本就不多的人口都在家中休息，鮮有人在外閑逛，何況還下起了小雨，就更沒有人出來了。

“噠-噠-噠。”一個穿著黑色連帽衫的人在街上小跑，每一步踏在地上都會濺起水花，泥點打在他的運動褲上。

王基從家里逃了出來，明年的六月份他就要高考，從而成為一個大學生，但那全是理想情況，現實中是他雖然是個挺老實的孩子，但是學習方面卻一竅不通。

父親是個小職員，掙著勉強能養活他們倆的工資，像很多家長一樣，希望兒子能至少能上大學，所以很多時候都在逼迫后者學習，王基的壓力越來越大，這次終于爆發了，和父親大吵一架之后離家出走。

王基跑到兩家店鋪中間的窄路里，那里有一個壞掉的掃地機器人，圓筒形的，每次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幾乎都會來這里。

蹲下來靠著墻，其實他已經沒有那么大的怒氣了，也沒有那么恨父親，只是這樣回去未免很沒有面子，所以在心中已經敲定主意，至少今天晚上是不回去了。

雨點大濕了王基的衣服，濕噠噠的衣服經風一吹格外寒冷，他縮成一團，不知道過了多少分鐘，雨不下了，王基抬頭一看，頭頂有一把粉紅色的傘。

棕熊24小時快餐連鎖店，logo是一個正在咬漢堡的棕熊頭，在全國各地都有很多分店。

明黃色的桌子上擺著一份雙人套餐，王基坐在沙發上，一個穿著碎花連衣裙的女孩坐在他旁邊，女孩皮膚很白，白皙的小腿讓王基忍不住偷瞄了好幾眼，他這種處于青春期的孩子，對異性總是有非常大的好奇心，女孩臉上一直掛著陽光般的笑容，讓人看了感覺非常舒服，她旁邊支著那把粉紅色的傘，雨滴還一直往木地板上滴。

這兩個人給別人的感覺就是一對姐弟，快餐店的服務員也是這么想的。

女孩單手托腮看著王基:“快吃吧。”

“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

王基拿起漢堡一口一口咬下去，這個姐姐把他從那個小窄路帶到快餐店，問了一下他為什么大晚上在外面轉，他也實話實說的。

“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家，今天晚上先在這兒待著吧。”

“嗯……好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王基把套餐吃完一半了，而女孩可能是困了，垂著頭過幾分鐘抬頭看一眼，最終把頭靠在王基的肩膀上。

這讓王基心跳瞬間加快，荷爾蒙飛速飆升，他就是那種非常老實的孩子，沒有什么異性朋友，和女生離的近就會非常緊張，像這樣幾乎零距離就接觸是根本沒有過的，他想撫摸女孩潔白的臉龐，但想了半天沒有敢采取行動。

次日清晨，王基和女孩已經站在了前者家所在的住宅樓前。

“姐姐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王基是不愿意這個姐姐去他家的，因為家中正坐著一個氣得像河豚一樣的爸爸。

“不，都到樓下了不差這幾步。”

“那好吧”。

二人上了電梯，掃描了王基的面部骨骼，自動升上了十六樓，一共有四家住戶，王基站在其中一道門前，掃描了虹膜，門鎖打開，往下壓門把手的過程中王基腦門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門打開了，里面有一個瘦高的男人正在穿正裝的袖子，長相非常有氣質，少年時應該也是很多少女心中偶像。

王基害怕的低下了頭不敢往上看:“爸……”

還沒等王基的爸爸說話，女孩搶先說:“你就是孩子的父親吧？我昨天晚上在街上看見他的。”

“哦？那真是謝謝你了。”在外人面前，他還能壓的住火氣。

“光謝謝恐怕是不行的，就算是個小貓小狗我幫你找回來也得有點報酬，何況這么大個人呢。”

“這好說。”男人看向兒子:“你先去上學，一會兒該遲到了。”

“好的爸。”王基回臥室拿了書包趕緊出去了，幸虧姐姐跟著上來了，撿回一條命，就是不知道晚上會怎么樣了。

“好了，你打算要多少錢，我給，誰讓我養了個不爭氣的兒子。”

女孩嘴角上揚:“王肅恩，找你找了好久了。”

男人一怔:“你是什么人？”

“二十幾年前，你還是一個小男孩的時候，跟著幾個老賊到處偷東西，過了好幾年東躲XZ的日子，成年以后你突然離開了他們，人間蒸發，你也沒有朋友，誰想找到你都很難，再出現的時候成了一個白領，還多了一個孩子，我們想了解的事情有很多，比如這個孩子是你和誰生的，你不想說也沒有關系，因為你馬上就要被帶走了，咱們可以慢慢聊。”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我從來沒有偷過東西，我從大學畢業就進公司了。”

“行了，又沒別人，不用掩飾了，我知道你打算反抗，覺得我一個瘦弱女生要抓你是天方夜譚，但是，想反抗就試試唄。”

“你別過來啊，這可是我家里面……”王肅恩邊說邊往后退。

突然窗子被一腳踢開，一身黑風衣的梁煜闖了進來，拿著一支淡金色的馬特維ю-29對著王肅恩:“再動一下，你得死。”

王肅恩聲音發顫:“怎么可能……這可是十六樓。”

“別廢話了，手舉過頭頂。”梁煜一手拿著馬特維ю-29，另一只手掏出一個藍色的小方盒子，砸到王肅恩臉上。

小方盒里的藍色膠狀物像軟體動物一樣開始沿著王肅恩皮膚迅速擴散，這種東西會讓肌肉失去活力，并且最終會包裹全身，當時候只有大腦清醒，什么都動不了。

梁煜看向女孩:“這里有我就行了，你去接一下昊笙他們，位置我發給你了。”這個女孩名叫蘇郁羅，別看打扮的像15、6歲的小女孩，實際上已經有22歲了。

“這個小祖宗，總能捅出亂子來，還帶著小可一塊擔驚受怕，看我到那兒了怎么收拾他。”

夜幕降臨在鎮長上，莉莉婭打開了家里唯一的電器，也就是那孤單的白熾燈。

三個人圍坐在方桌旁，桌上擺著剛洗好的水果，他們吃完了晚飯，莉莉婭刷了餐具。

“莉莉婭，能給我們講講你們鎮子的故事嗎？”于可問道。

“當然可以，我們鎮名叫葉菲姆鎮，其實這只是一個暫時的名字，或者說我們的鎮子本來就沒有名字，都是以現任鎮長的名字命名當前鎮子的名字。”

“那換來換去豈不很麻煩？”

“還好吧，一個鎮長不出意外都得當個幾十年，而且鎮里面的事情基本上不管理，我聽爸爸說我小時候鎮里新生兒出生鎮長是要過來給頭上點個紅點的，現在連這個都取消了。”

伊昊笙拿去一顆葡萄，用手剝了皮:“原來是這樣……時間不早了，我們能在你家里過夜嗎？”

“應該可以吧，你們倆睡我和我弟弟的床吧，我去那個屋子睡，今天我們家的人不會回來了。”

伊昊笙沉默了，莉莉婭的家人八成是逃難去了，只有她還蒙在鼓里，恐怕他們最近都不會回來了。

十幾分鐘后，電燈關上了，伊昊笙和于可躺在一個床上，蓋著一個被子，雖然是為了制定的計劃更方便實行一些，但于可畢竟是只有十六歲的少女，就單純的和伊昊笙躺在一塊已經讓她臉頰發燙了。

但伊昊笙好像沒什么反應，于可在他們家寄住挺長時間了了，只有放節假日她父親才會回家，他對于可之間沒有像其他女生那種性別隔閡。

馬上到深夜兩點鐘了，正常人都進入深度睡眠了，而且伊昊笙他們兩個人都沒有睡覺，于可好歹白天還睡了會兒，伊昊笙是根本沒睡覺。

伊昊笙頻繁地看手機，還差一分鐘，其實這個行動也沒有必要掐那么準的時間。

伊昊笙壓低嗓音，慢慢掀開被子往窗邊走，隨后推開窗戶爬上去蹲到窗臺上，伸出手把于可拽上來，后者直接跳到外面，等著伊昊笙跳下來。

兩個人手機上同時發出了震動，屏幕亮起來，上面有一個便簽提醒:“目標，葉菲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