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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一地雞毛

  • 舊夢飛灰
  • 陳靈利
  • 3655字
  • 2017-11-29 21:06:46

回到了老家,瑩瑩才知道其實并沒有預期的那么好,每天吃的差就差了,竟還少油無鹽,難吃就難吃吧,廖光輝的母親竟還一天到晚地叨嚷著從前都吃的啥,月子里連雞蛋都吃不到,最好的飯就是煮的面疙瘩,竟還連鹽都不給放,婆婆口,孩子不給帶,月子里就下地干活了……瑩瑩剛開始還聽著好奇,想聽聽,慢慢地就有點煩了,特別一到了吃飯的時候,飯又難吃,她還一個勁地叨嚷從前的事,瑩瑩就稟著臉一句話都不說,心里想吃的這么差,孩子肯定營養不良,還不如跟廖光輝在鋪子里呆著,想吃什么能自己買,在這兒自己一分錢的家都不當。瑩瑩甚至懷疑老媽子故意虧待她,因為她想就是她家從前的時候也沒吃的這么差,何況有一次她閨女桂云來,她還舍得買雞又買肉的。她也不喜歡桂云,一來就張牙舞爪地,一個勁地數落她婆婆的不是。

終于,事情出來了!一天傍晚,桂云披頭散發、瘋瘋癲癲地來到家就找她弟弟去幫她出氣。她被男人打的渾身烏紫爛青,嘴里不住地臭罵的卻是她的婆婆,從她嘴里聽出她的婆婆也被她打掉了三顆牙。原因就是她聽見婆婆站在大門口跟一群人挖她的空。

瑩瑩遠遠的站著打量著桂云,她覺得她真是不得了,要是她有一天絕不會伸手去打她的婆婆,但是誰好說呢!她現在也煩她的婆婆煩得很。只聽見她的婆婆又在那兒跟桂云一唱一和地又搗鼓起桂云的婆婆起來。

“成天地叨嘮她從前吃的啥,干的啥,受的啥罪……那從前能是哪一個人過來的嗎?說從前她老婆婆不給她哄孩子,現在她就不能給我哄孩子!整天天這事那事地推辭,仿佛什么罪孽我都該受的,我天天都難為死了就想一推二干凈!俺媽你說我打她虧嗎?都是被逼的!逼急了到老了我才不問她來!……”她母親跟廖光輝都是瘦長型的,奇怪的是她卻長了一身橫肉,肚子挺得溜溜圓。

“那成軍打你了嗎?”

“他聽那個老女人的話,把我打死了,看我打往后不跟她算賬!”

“該打!打死那個老女人!——制服她!她就不敢跟你反癢了,你奶奶就是這樣,到老了也沒得好死!”

瑩瑩站在一邊聽著這倆女人在那兒使狠斗計,一時覺的自己事外人似的,一句話也不說。桂云聽著母親說著說著說到她奶奶身上去就不說下去了。對于奶奶她是無話可說,何況那也是她的奶奶,奶奶也是疼她的,盡管母親一輩子受她的,到老了母親對她可并不仁道,她親眼看見的,可那是家務事,在她看來就很看的開了。

到第二天的下午,又是那個時間,成軍騎著摩托車來了,廖光輝的母親見狀一改之前的嘴臉,滿臉堆笑忙客氣地招呼成軍,對于他們吵架的事一個字眼不提,直攛掇桂云趕快回去,成軍見老媽子還算識相,也憋著口氣不說話,卻只拿眼神慪著桂云使狠:“回去不?——孩子鬧你!”母親拿手去攛掇桂云,桂云只肉著不動,咕嘰著:“我不走,到家他又打我!”“打你也得走!”老媽子一輩子沒讀過書,也沒有什么思想主見,就認準一個死理,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富貴在天,生死由命,何況現在老頭子早已不在,她又沒有什么好主意,就認這一個死理了。幸好桂云也并不是那種軟柿子,大抵情境是蛇吞老鼠鷹叼蛇,大家這樣鬧得非得直到雞飛狗跳,狗血噴頭,敗興喪志之后方才不得不無奈地再重回到生活的軌道上來,然后,在某某一天總結人生的時候,不免豪言地提起想當年鬧婆媳矛盾的時候自己如何如何地英明,然不管說與誰聽倒都也斷不出個子寅卯丑來。市井里的女人不都是這樣一代代過來的,頭頂著相同的“弱者”的頭銜,寄生在男人和家庭的建筑框架下,自己就把那一套從遠古遺留下來的桎梏完美地保留了下來,一旦某一天自己有了那么一點點可憐的權力,便可以頤指氣使地觀看另一個年輕的女人在她曾經走過的刀山火海里掙扎,上限就是雙方在這種經年累月的跌撞摩擦里還活的下去。活的下去,就戰斗不息。婆媳矛盾使得多少原本應該和諧平靜的家庭走向災難深重。有一個千古冤案是,月子里或者暮年的女人為什么要讓另一個沒有血緣沒有感情的女人來負擔?

瑩瑩一天天地數著預產期的日子,從小到大,她從沒有像現在這般神圣地一天天把日子度過,她仿佛帶著使命般,生命仿佛已不屬于她自己,她必須樂觀,必須堅強,必須健康,她必須無條件地把孩子完美無缺地帶到這個世界上來,聽人說女人生孩子都是到鬼門關里走一趟,有難產死的,有大出血死的,也有孩子生生被憋死的……眼看一天天臨盆的日子到了,她擔心,她害怕,她無知,她不知道該怎樣把這個孩子順順利利地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瑩瑩似乎患上了產婦綜合憂郁癥。可是廖光輝已有好長時間都沒有回來了,他難道一點兒都不擔心她嗎?婆婆手里又沒有什么錢,就是有錢也不會把她送到醫院里去接生的,瑩瑩聽她說過她已經跟莊上的接生婆——誰家的老媽子打過招呼了。于是一天中午在吃過了一頓廖光輝母親手搟的面條之后,瑩瑩決定要回城里了,老媽子雖有些無措,但瑩瑩的主意已決。

已經到了年底,瑩瑩坐在汽車上望著窗外蕭索的田野,想到她今年是不能回去過年了,想必外出打工或上學的人,都該回來了吧!她老早前到愛玲姐那兒去的時候,就十分難堪地提起等過了年她就結婚的事,是的,等過了年她生下了孩子,不管廖光輝有沒有錢辦婚禮,也不管辦的怎么樣,他們都一定要結婚了。她再也受不了這樣未婚先孕的難堪,不用看別人的眼光,她自己都不過去,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的,然也無怨無悔,她看到車窗外的天空紛紛揚揚地飄起了雪花。

雪越下越大,到處天寒地凍的,鋪子門前堆砌地亂七八糟,門關著,廖光輝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瑩瑩走到門跟前四處摸了摸,果然摸到了鑰匙,就扔在門口的一個塑料油桶里,廖光輝出門怕累贅連鑰匙都不拿,其實主要是家里也沒有什么可偷的。瑩瑩打開了門,屋子里面更亂了,廖光輝這個懶貨肯定除了干活,連飯都懶得做了,碗也不洗,被子不疊,地也不掃,到處都亂七八糟,一張落滿灰塵的舊電視桌上放了一堆碟子,瑩瑩走過去用手捭拉一下,又都是黃色碟子,瑩瑩皺了皺眉。剛開店的時候,瑩瑩只要一臺舊電視就夠了,廖光輝不愿意,非要花幾百塊錢買一臺新VCD不可,其實他主要是想看黃片,以前租一張碟子一天需要一塊錢,廖光輝都是租了看完以后就送過去,瑩瑩有時也租來胎教碟子看的,沒想到現在廖光輝竟然是弄了這么多擱家里,女人不在身邊男人真是!

瑩瑩先把地掃了掃,又把床鋪了鋪,又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整理整理,就坐在床上歇了歇,畢竟月份大了,干什么活都不隨便了,廖光輝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真不知道他一個人在這里是怎么干的生意。瑩瑩坐在床上怔了怔,就感覺到她好久都沒有看過胎教的片子了,到小街上去租一張來看看吧,反正閑著也是沒事干。

外面的雪下的越來越大了,瑩瑩打著傘步履小心地走著,她突然想起來上次那個女的要來修車的事,聽人說這個女人離過婚,很風流隨性,光人知道的就有好幾個頭兒,卻沒有一個正經想要她的,瑩瑩想,女人要像這樣過一輩子可怎么行?遠遠地看見音像店的卷簾門拉下來了,瑩瑩想回去,又不甘心就又走近了兩步探頭望了望,門好像是懸下的,沒有鎖,里面應該有人。于是她決定喊喊試試,就走到了門前,費力地躬下身,拍了拍鐵皮喊到:“里面有人嗎?”喊了兩聲沒有反應,瑩瑩就一把把門托了上去:“有人嗎?買東西的!”她一只手推開內側的玻璃門,心想要是再沒人答應她就真回去了,大白天的,門都沒有鎖,屋里竟會沒有人。

“誰?!——干什么?”

終于有人應聲了,卻叱道,接著就走出了那個女人,一身水紅色的睡衣,杏面粉腮,春意倦怠,兩手理了理頭發,定眼看見是瑩瑩,竟怔了怔。

“有……那個,胎教的音樂碟子嗎?”打擾了人家,瑩瑩不好意思地笑著問道。

“有……我給你翻翻!”女人聽了忙一改剛才的凌盛氣勢,就去翻碟子,瑩瑩就拿眼光打量著她,以前總見她的打扮得過份風情萬千的樣子,細看來果然韻味十足,底子也不錯,女人翻著翻著嘴角就掛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莫名笑意,瑩瑩也不好意思老看人家,就掉頭掃視了一下房間。

突然,她的眼光就定在了門口花盆上的那一把天藍格子的雨傘上了,因為它太像她家的那把傘了,然而,怎么可能呢?她家的傘怎么會在這兒呢?或許是這么長時間不在家她疑惑錯了?瑩瑩并未放在意上,又打量了別處,可是,有意無意間她的目光又落在了那把雨傘上了,越看越像,傘布上還有一大片臟污的油漬,廖光輝現在上哪兒去啦?……

“呯呯!”

這時聽到里間屋里發出兩聲拍擊門板的聲音,那個女人就警覺地回頭望了一眼,忙又著急地一邊翻著一邊說道:“咦!我覺著就在這里面,有的……怎么就找不著了?”

“呯!”

又是一聲拍擊門板的聲音,怎么回事?瑩瑩詫異地循聲望去,望向里間那扇門,門虛掩著里面黑黑地,她看不透,也看不見。突然,她掃一眼門口的那把格子傘,那一刻,潛意識里……。

“去看看!……”她嚴肅地想道,就膽顫顫地走過去了。

她走到了門口,就望見了里面別是一番景象,里面一切布置考究,一架暖氣爐上正冒著煙,一張溫軟香玉的床上似乎躺著一個人,肯定是一個男人了,就在瑩瑩感到難為情地,那顆懸下的心將要放下的時候,突然,她看見了地上的那一雙鞋,她再熟悉不過了。突然她又一掃視就又望見了墻角衣架上掛著的跟這個房間不相襯的廖光輝的襖子,瑩瑩終于下定決心一把就掀開了蒙在那男人身上的被子。

果然是廖光輝,正滿臉不堪地掛著那恬不知恥的笑意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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