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后，樹子穿過滿枝的秋果鉆進史子家的茅屋。史子請來母親和弟妹，與他圍坐在堂中火塘邊的草甸上。樹子從貼身的地方掏出一卷山羊皮，在膝上鋪開，開始宣讀這兩天部落里的新事物。

一卷讀完，樹子像完成任務似的把羊皮卷放到一邊，然后貌似隨意地說道：“今天家里來了兩位貴客，父親和妹妹在接待，具體事宜過兩天再告訴你。”

根據部落里的習俗，家中負責接待的應該是長輩，小輩是不能參加的，除非有特別重要的事需要晚輩參與。史子最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兩位貴客肯定是去向樹女提親的……

見他不說話，樹子不懷好意地笑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史子瞪了他一眼，抽出羊皮卷，說起這兩天對屋宇的最新發現。一卷說完，見樹子還在笑，便拿起一塊彩石丟到他身上。樹子大笑，抱住史子的肩膀使勁搖晃，說道：“你別慌，是首領和立，在說你和小妹成婚的事。”

史子的心頓時撲通撲通一陣狂跳：“你沒騙我？”

立是部落里負責媒妁的長老，如果樹子說的是真的，那他和樹女的婚事就美夢成真了。

見樹子認真地點了點頭，史子喜上眉梢。

樹子齜牙咧嘴地大叫：“快松手，你抓疼我了！”

聽到弟妹不懷好意的笑聲，史子不由得臉上一陣發窘。偷看母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似乎也挺高興，居然沒有呵斥他。

想到樹女對這樁婚事不知會怎么作答，史子心下又悵然。

樹子最懂他的心思，便沖史子的小妹招招手，說：“幺妹，你去我家探聽一下，看你樹女姐姐有沒有答應這門婚事。”

在部落里，男女婚配都是由有名望的長輩提親，男女雙方點頭才能成婚，如果長輩同意了，而男女雙方有一方不愿意，就不能結親。

小妹乖巧地站起來，和母親招呼了一聲才走出門去。史子不放心，便也站起來，直奔門而去，卻被母親叫住了：“你去哪里？”

史子訥訥地說道：“我也去看看……”

母親臉上忽然布滿了嚴霜：“你去看什么？今天的通報不清不楚，你和樹子重報一次。”

父親早逝，母親是這個家里最大的權威。她平時對史子兄妹三人都和藹可親，但并不意味著對他們有多溺愛，尤其對史子這個長子。史子只好乖乖地坐了回來。

嚴肅的通報結束后，樹子以往總會在史子家逗留片刻，或找個理由邀史子出去戲耍。今天見母親動怒，便不敢久留，合上羊皮卷，他沖史子眨眨眼，和母親告別后便匆匆走了。

等樹子走遠后，母親把史子與弟弟叫到跟前，說道：“你們父親去的早，所以我要對這個家多擔一份責任。”

她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們兩個是我們這個家的男人，男人要有男人的擔當和尊嚴。你們擔負著部落未來的責任，做事情要一絲不茍，絕不能因為其他的事情怠忽工作。”

話鋒一轉，對史子說道：“你是長子，一言一行尤其要注意為弟弟妹妹樹立榜樣。你看你哪里有一點成年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