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什么不能出手?哪怕是為了天下蒼生。”
“當時如果可以,我寧可不要我這一身武功。瓊宇還沒有出現之前,天下武林一片混亂,在這一片混亂里,逐漸出現了兩個派系,一個是主攻派,晝永,以自詡名門正派的燕南宮宮主季燕南為首,想用武力征服天下蒼生;另一個是守護派,瓊宇,以散修唐牧軼及其結拜兄弟四人為主,主張以武力保護這些無辜的百姓。而我,就是唐牧軼的三弟元詠白的兒子。兩個派系斗得不可開交,我就是在那個環境中長大的。最后大決戰的時候,季燕南用極其殘忍的手段將其他人的真氣融入自己體內,甚至包括他自己的夫人,直至他可吸收的上限的時候,他的武功已經達到了一個可怕的水平。瓊宇一派眼看就要敗了,大伯也不再隱瞞,道出了自己曾經見過一個秘法,可以將一個人的體質改變為一個深不可測的容器,然后便也可像季燕南一樣吸收他人的真氣,卻不會有上限,但沒有人試過,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唯有大伯和我爹有兒子,他們再三權衡還是決定試一試,大伯忍痛割愛,決定將他的兒子變為容器。可遺憾的是,他們失敗了,我親眼看著唐哥哥七竅流血而亡。為了天下蒼生,他們決定再試一次,成敗在此一舉,能否成功就看老天爺造化了,而這個人就是我。我成功了,可這個結果獲得的并不輕松,他們五個人的生命和全部功力換來了我這個容器的誕生,而我誕生的使命就是為了保護這些無辜的百姓。我輕松的滅掉了季燕南及其黨羽,并在晏紫太后的幫助下迅速鞏固了瓊宇的位置。可這么多年來,我從來都沒有忘記我是為了什么來到了這個世上。”
“你不明白,我不能出手。因為我是一個容器。容器的弊端就是我的武功用多少就會少多少。而且想要再多起來就要別人去裝。而要是我的武功一旦不能撐起這個第一,瓊宇的存在就會名存實亡了,它所起到的維持平衡的作用也就沒有了,那時候,才會是大難的開始。”
“那你這么多年,就從來沒有用過自己的武功嗎?那你第一的名號是怎么來的?還有當時的季燕南不是你殺的嗎?”
“是我,我三招就解決了季燕南,但也黔驢技窮了。”
“那?還有誰自愿給你這個容器裝入東西呢?”
“是季燕南。他把他畢生的武功,包括巧取豪奪的武功,都給了我,托我照顧他的兒子。這個殘忍狠心的人在生命的最后還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兒子。他很清楚我也是強弩之末了,也不知道為什么似乎很清楚我是容器的事實。”
“從那以后,我的威名遠揚,瓊宇也不斷發展擴大,最后成了如今的局勢。”
“我明白了。那你今天把我擄來是?”
“我把你擄來說這些話的目的是,這件事你誰都不能靠了,能解決這件事情的人,現在,只有你。”
“我?”
“對,你是冷溪沅唯一信任的人,所以,也唯有你,才可以破開他的盔甲。”
“你的意思是我要利用他對我的信任來擊敗他,甚至,殺了他?”
“不,就是殺了他。”
我沉默了。我明白他說的是事實,也是救外婆,救澈冽,救天下無辜的百姓的唯一辦法,可我還是猶豫了,甚至不知道為什么會猶豫的猶豫了。
我的腦海中又出現了木櫟,她說的一切。
“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我不會逼你,但這件事情要想解決,卻必然和你逃脫不了干系。”這個時候,他身為瓊宇的樣子才算真正顯露了一絲,他雖依舊心懷天下,卻再也不是那個慈悲為懷的泠風了。
我明白,作為唯一被冷溪沅信任和近身的人,我若是不親自動手,他們也會用我來威脅冷溪沅,至于這樣的威脅,有沒有用,又有誰知道呢。
“我這就送你回去,至于該如何做,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我也明白承諾是沒有意義的。天下或是天下蒼生,明天就是你交答卷的時候了。”
“等一下,我還有一點問題。”沒等他答應,我就已經問了出來,“你究竟為什么總會出現在我身邊?還要和我說那些紫月葉的謊話。”
“世人都以為擁有紫月葉,就可以獲得瓊宇的保護。其實不然,最重要的是,會獲得我的保護。而紫月葉可以召喚瓊宇的事情,自然是我胡說的,但也不算騙你,我一直就在你身邊,不也是紫月葉召喚來的嗎?”
再次醒來,人已在行宮的床上,屋子里也早已空無一人。屋子里黑乎乎的,我下床點燃蠟燭,很快窗外就傳來了低沉的問候:“娘娘有什么需要嗎?”
“不需要。”我答到。
窗外又歸于寂靜,我的心也慢慢寂靜了下來。
一夜無眠,天邊泛起蒙蒙月白的時候,窗外人的聲音傳來:“娘娘,該起床洗漱了。皇上說要同您一同征戰。”
“知道了。”我回應道。
穿好洗漱完,我打開門走出去,門外是早早就整裝待發的奉命保護我的高手,今日自然不同往日,攻打洺汐城,是晏紫的最后一座堡壘了。他們看到我有些差異,但也僅僅是有些差異而已。
“參見娘娘。”
“各位武林高手不必多禮,一同過去吧。”
從高處俯瞰,冷溪沅集結的軍隊可還真是一個不小的數目,墨臻的,武林的,臨陣倒戈的。
冷溪沅仰著頭看著到來的我們,嘴角帶著笑意。
走的近了,才看到我的裝束,微笑的臉上略微一僵:“怎么穿成這樣?”
我昂然的答到:“上戰場可不得穿戰衣么?我只有這一套。怎么樣,我的將軍?”
“好吧。”他莞爾,“你這是打算陪我征戰天下了?”
“只有攻城略地有我的份,江山我才能拿的無愧。”
“你是我的女人,本就無愧。”
“將軍,我是你的青副將。”
他看著我,柔情滿目。想要把我揉入身體里的狂熱乍現。
“皇上。”身邊的人適時的提醒雖然讓冷溪沅清醒了過來,也激起了他的戾氣。
“出發。”他的眉眼間全是戰意。
對峙的對面,是晏紫殘存的全部國力。
國主哥哥站在最前面,像是憔悴了許多,連頭發都有斑駁的白色出現。外婆腰背有些佝僂,卻還堅持站在國主右邊。澈冽站在國主的左邊,一身戎衣。冉梵依舊是文質彬彬同澈冽站在外婆身側。兩邊一字排開,是各個文臣武將,他們身后,是晏紫的軍隊,除了普通的士兵,還有鎖星樓的鬼兵,一隊不知底細的紅色身影,以及一些散修,應該是土生土長的晏紫人。他們的臉上雖有明知必敗的悲愴,卻也有背水一戰的決心。我的眼睛有些酸,卻強忍著不動聲色。
雙方都在蓄勢待發,無聲,緊張。
在這種時候,晏紫的陣營里卻突然一陣騷動,我的眼里有水色的剪影,看不真切,等看的真切的時候,外婆已經倒在了地上。“奶奶!”國主的聲色歇斯底里。澈冽的劍搭在冉梵的脖子上。
我幾乎忍不住的想要撲過去,去看外婆怎么了,撲到她懷里,告訴她,外婆,青荼要一直陪著您,在您身邊。可我不能。“怎么了?”我忍住聲線的顫動,故作平靜的問道。
“回皇后娘娘,晏紫國相冉梵不知為何一劍刺向晏紫國主萬俟厲,但被太皇太后舍身相救,隨后冉梵被汝嫣澈冽制伏。”
冉梵,他一個文臣,怎么會武功?再說了,國主也不是泛泛之輩,他既然敢行刺國主,定然是有辦法脫身,那又怎么會被澈冽輕易制伏,最起碼也得打一架啊?我腦子里飛快地轉著,倒是沒有注意到冷溪沅鐵青的臉色。
“皇上,咱們要不要現在出動,趁火打劫?”是一個武功高強的散修,也是,鑒于冷溪沅的陰晴不定,哪有官員敢說這話。
“我還用不著趁火打劫。”他臉色陰沉,聲音冰冷的讓人如入冰窟,那人訕訕的閉了嘴,不明白哪里又惹了這個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