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她猛地站了起來，去看了一下自己平時積攢的零錢，（如云很小就知道精打細算，因為她的這些個愛好需要用錢，除了喜歡寫作文所用的紙筆外，繪畫用品更費錢了。她的這些個愛好在她爸媽眼里就是不務正業，別說不給買了，看到還會給她扔了，然后還落一頓臭罵，所以如云只有自己想辦法了！學校食堂里的菜，五分起價，根據葷素配量，一毛兩毛往上加。

如云媽媽每天給她一、兩毛錢買菜錢，一開始她就只買個5分錢的菜，將就下飯，可是要等攢夠買水彩的錢，實在要等太久了，她等不急了，干脆就吃寡飯。寡飯淡淡的，也有一絲甘甜，快快吃完，填下肚子就行了，可是天天吃，就越來越難以下咽了。她索性連飯也少蒸點兒，咬牙兩口吃掉，先墊墊肚子，等晚上回去再吃。她還真是飯碗里能吃出錢來，這樣很快就能得償所愿，買得起自己喜歡的東西了！

她吃飯的時候總是背著同學們，一是自尊：怕同學看到會笑話自己摳門，那多丟臉？二是為保密，怕大家都知道了，會傳到她媽媽的耳朵里，那她也就沒有了經濟來源了。

傅一凡不早不晚，在她吃飯的時候過來，一看她在吃寡飯，奇怪說：“你怎么吃寡飯啊？沒有錢買菜嗎？”

“哪是？今天菜太好吃了，就一不小心先吃完了......。”如云撒謊說。尤其是他的面前，她更不能失了面子，因為從小傅一凡都是把她當‘偶像’來崇拜的，她是要努力維護好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的，可不能讓她這哥們在吹牛的時候丟了臉面。

可是當她肚子餓的“咕咕”叫，想快點回家吃飯的時候，她家大門總是鎖著的，她媽媽也總是很晚才回來，一回來總是找個理由先把如云一頓K批（大概是怕她心里有抱怨，先給她來個下馬威吧？），然后她就乖乖去做飯。媽媽是在外面吃過了的，如云自己做飯給自己吃，還不是理所應當？……都這么晚了，也沒炒菜了，老菜壇里摳點兒小菜，就可以下飯了，這比起寡飯那是要好吃很多了!

吃完了飯再去做家庭作業，作業做好那就是大半夜了，早上如何能起得來？

這個冬嬸有妙招，兩聲叫不醒，掀開被子“啪啪”幾巴掌，任你再能睡，還敢不醒？

打醒了如云，讓她趕緊做早飯，自己又跑床上睡去了。（因為這時才四點多一點兒，離天亮還早著呢！）如云只得一邊燒鍋一邊打瞌睡，不是粥溢糊了米湯煮成了爛飯，就是忘放水忘放米了，結果可想而知……。如云是想想都落淚，再看看存的錢，數數還有十三塊幾毛錢，趕緊揣進口袋，倒下平常用的書本，裝上自己喜歡的畫夾和彩筆。回頭再看看西屋的房門，聽那屋傳來她父母熟睡的鼻鼾聲，如云把心一橫、悄悄拉開門栓，就著這朦朧的月光，踏上她人生的另一個旅程。.....

如云帶著身上僅有的13塊幾毛錢，去車站買了張開往首都的火車票，因為那是她向往的地方。坐上列車，她的腦子里就再沒有悲傷，也沒有膽怯，也許是向往凍結了其他想法，就這么跟著列車去向遠方。隨著列車喇叭里傳出的清柔地聲音：“旅客同志們！客車已經到站，請帶好您的隨身物品，準備下車！”莫如云這才背起書包、茫然跟著人流下了火車。她捏捏手中僅剩的1元錢，看著眼前這個高樓林立，毫華而又陌生的城市，這才傻眼了！這一塊錢能買什么呀？……是啊！這趟列車，倒車帶晚點，已經是第三天了！買車票就花了十幾塊，現在就剩這么多了，肚子這時也不掙氣地叫了起來，她摸摸肚子，緊緊捏著這一塊錢，動都不敢動了。

“下次再買吧！”她總這樣告訴自己說。

她腦子還沒餓糊涂，這最后一元錢得給它用在實當之處，肚子餓了，緊緊褲腰帶也就過去了！……她看著車站外琳瑯滿目的物品，她忽然間有了主意：都市這么大，我到哪里去找工作？對了，我先不忙買吃的，先買個BJ地圖，這樣總不會迷路了，大不了找不到工我再回車站來睡覺。

也幸好讀書了！這就是農村人讓孩子們讀書的好處：‘出門認得廁所，找地認得門樓’。莫如云操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更好問路，很快就在書報攤位前買到了地圖。然后買了一個5分錢的窩頭，邊吃邊看，高度地緊張，讓她也食不知味。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搞不清那時那個窩頭是什么味道，軟的還是硬的？……

公交地圖是真的好用！哪路公交去什么地方，途經幾站都標得清清楚楚，1分錢就可以從南端跑到北端。她還真沒想到，她這一元錢還這么經花？……她首先在地圖上找到人力資源服務中心的所在，然后看看幾路車到？那時大都市也就幾十路車，她幾乎坐了一大半。跑了大半個首都，可一處風景區都沒去過，光是坐在車里看風景了！一是不用花錢，二是不用跑路。就這樣，她也是把錢花光了才來的服務中心。（車有多快？在農村直呼為寶了！可農民們還有句話叫：‘物是死寶，人是活寶。’這句話到今天還很精典。）

她到的時候服務公司都快下班了。說是服務中心，其實也就一間不太大的屋子，一個半拿柜臺，柜臺后面坐一個快到六十的老奶奶。

最后一個進來要人的看了她一眼，搖搖頭。服務中心的老奶奶也看她可憐，就勸他一塊兒帶走，可那人嫌她小不會做事，所以堅決不要她。那個老奶奶磨破嘴皮，那個人才勉強說先試用一下。如云在家是會做事的，可城里那些鍋鍋灶灶她又沒見過，雖然是學會了開關，但還得小心翼翼，生怕給人弄壞了！那人一見，說她做事磨磨蹭蹭的，慢得急人，第二天又給送回服務中心。

隔天又來個比較文雅的大叔，老奶奶第一個就把如云推薦給他。如云跟他回家，這回學麻利了，看她麻利地幫他們打掃衛生，洗菜，做飯，這家人也很滿意。到了周末，那家人要她把書房仔細清掃一遍，然后他們一家人去逛公園去了。

如云本來就愛看書，看到書架上的這些書，更加興奮，于是關上房門，一邊打掃一邊看。可能是太激動、關房門的時候用力過猛了，連保險也撞拴了起來，她是看書看著了迷，這家人回來的時候，她還在房間里沒出來。主人家叫不到人，用鑰匙也沒打開書房的門，這下把人家搞緊張了，趕緊報了警。如云正看得起勁，忽然闖進來幾個警察，一把就把她抓住了。

“干什么？”她惶恐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