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正睡午覺，卻被這幫小伙伴用石子砸醒，她趕忙溜出來：“你們跑我家來干什么？”

“看前頭那村人家園子里的瓜好大，你幫我們看著點兒，我們去摘來吃。”羅建軍神情緊張又興奮地說。

“大鼻涕你怎么也來了？”莫如云看到傅一凡奇怪地問。

“放假沒事干，就到李冬生他們家玩了，聽羅大頭他們說有瓜吃，中午就跟他們出來了。”傅一凡饞吼吼地說。

“那冬瓜瓤呢？他怎么沒來？”

“他？膽子小得像芝麻粒似的，哪敢出來？”傅一凡一撇嘴說。

“那你們偷人家瓜被逮到怎么辦？”如云擔心道。

“這大中午的，都躲在家里睡午覺了，誰還會出來？”何濤晃著小腦袋說。

“所以要你幫看著點兒嘛？”羅建軍接上說，“別猶豫了，再不動手，等人午睡醒了就真摘不成了？”

“那快點走！”傅一凡一拉她，幾個人一陣風地跑去前村菜園子里，東家瓜地翻翻，西家園子里找找，不一會兒就摘了一大堆，小手拿不下、干脆脫下褲子，把褲腿打個結，再把瓜裝進去，拎緊褲腰就行了。

他們正在收拾，忽聽如云喊道：“有人來了！快跑！”

嚇得這幾個人摟起褲腰就跑了。然后坐到樹下陰涼的地方，把瓜往身上蹭蹭，就坐在那里大口吃了起來。

“好甜！”

一個個吃的嘴里包不過來腮，嘴角蜜汁和著口水、直流到褲襠，也不去擦一把，邊吃邊笑邊點頭夸贊。

“噯，你怎么不吃啊？”看如云捧著瓜、站在那里傻傻看他們吃，幾個人不由詫異地問。

如云原本心里還有一點兒膽怯，但看著他們吃得那么有香有甜的，也禁不住流出垂涎，她咽了一下口水，也拿起手里的瓜啃了起來。“嗯！是很甜。”一口吃下、她也看著他們笑了。

在那個清苦的歲月，偷來一點快樂也讓他們終身難忘！

小家伙們把沒吃完的都給了如云，讓如云趕緊拿回家藏起來，可她還沒走進家門，就被冬嬸看到了：“你大中午的死哪里去了？怎么沒讓水鬼給掐死？”

“……”如云嚇得把瓜背在身后，惶恐地看著她。

“還站在那里干什么？缺太陽啊？還不死家來？”冬嬸氣得上前一拖她。如云嚇一哆嗦，瓜掉在了地上。

“你大中午的、跑人家園子里偷瓜了？”冬嬸驚道。

“不是！不是我偷的？是前村那幾個同學偷的。”如云趕忙說。

“那你還傻站在這里干什么？還不把瓜撿起來，請家來？（這‘請’可不是客氣，反義詞、是方言罵人的語氣。）讓人家看到還以為是你干的？”冬嬸邊說邊幫著撿起地上的瓜，將如云拖進屋里，然后把瓜洗洗，叫醒了如云的爸爸：“前頭村子里那幾個小刺佬，偷了幾個瓜，讓云云給拿回家了，趕緊給它吃了，免得被人看到。”

“這幫小兔崽子，大中午的不睡覺，盡在外面搗蛋！”如云爸爸責怪的話語里不無無可奈何。

“哪個男孩子不調皮搗蛋？老輩們還說，‘有便宜不占是孬子，有得吃不吃是傻子。’圣人還說，‘果蘋樹上無殺人之刀！’也就是說偷吃不算大過，吃了也就吃了！……這瓜既然被云云拿回來了，不吃掉被人看到，反而會說我們大人偷的？”冬嬸邊說邊將瓜切開，自己拿一半，遞一半給如云的爸爸。

“這幫小崽子還很會挑瓜，這瓜真的很甜。”冬嬸邊吃邊對她爸爸笑著說。

“是很甜。”她爸爸吃了一口也笑道。

如云擼著嘴，驚訝地看著她們。

冬嬸看到如云這副表情又瞪了瞪她說：“你在外面沒吃好嗎？還不快死去做作業？”

如云嚇得一低頭，趕緊跑進房里去了。心里還直慶幸：今天多虧有了這瓜了，總算免了一頓責罰！……

中學的課程多了，也是德智體全面發展了，如云的這些個愛好，到了這里，也漸漸得到了肯定。

一下課，大家就圍著她，不是要她唱歌就是要她畫畫。如云也是樂于奉獻，從不推脫，很快就與新同學們打成一片。同學們都樂意與她交好，還經常借她課外讀物和小說給她看。如云也是個書迷，看到那本書就不撒手，直到上課鈴響起，才抬頭坐正。

課堂興趣也是來自老師的講解，一個把情感容于課堂的老師，他的講解必定是繪聲繪色、亢奮激昂。她的語文老師就是這樣的，講課講得十分精彩！說到喜歡就笑逐顏開；說到好吃就真流哈拉子；讓同學們全神慣注地跟著他的感覺走，不時地看看書本，作者果然是寫得好！卻不知是他將情節引入了高潮。那個時候沒有輔導，也沒有那么多的測試練習，全憑課堂上的理解。正因為有了課堂興趣，這門課才能學得好。

喜歡了哪位老師，就在課文頁面上畫上他的肖像，因為頁面空白處太少，鼻子眼睛嘴都要單獨畫，隨課筆記也寫在那段的正下方。這也算節約‘資源’了吧？省下不少筆記本噢？當時你若翻開她的課本，密密麻麻的沒有一處是空隙，直把你的眼睛看花。下了課還不忘去追蹤這篇文章的來源，截之哪部小說？一定要找到這本小說，全本閱讀完才罷休。

在中學校看小說已經不像在家里那么違禁了，但是想一口氣看完，還是需要時間的，上課還是不允許的。可是那斷下的那段故事的下文，總是像磁石一樣吸引著她的好奇心，讓如云哪有心思再聽課？她把課本書立著放在課桌上，擋住老師的視線，然后埋頭在桌肚底下看那本沒看完的小說。

少年的懵懂加叛逆，往往更讓老師哭笑不得。

這個眼尖的英語老師，一邊講課一邊關注著每一個同學的動態，看向她這里時，見她的書豎起，卻不見她的頭臉，就知道她在底下搞小動作，隨手掐斷粉筆邊講課邊狠狠地朝她砸去。這老師手線很準，一下就砸到她的頭上。如云正看得起勁，忽然感覺頭頂被什么砸了一下，驚得猛一抬頭，碰倒了書，看到的是英語老師一雙生氣的眼睛射來，嚇得趕緊坐正了身行。

“莫如云同學，你起來回答一下我剛才講是的什么語法？”

“剛……剛才？剛才是……”如云結結巴巴地邊想著唐塞之詞邊說著。

同學們都忍不住地想笑，卻又怕被老師罰站，只得努力地憋著，不敢表露出來。

“你剛才在干什么？……”英語老師走到她跟前厲聲說，“把書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