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把海帶到陸地,
形成了雨。
誰把深埋的黃酒,
開了封印。
寂寞的擁抱,
失落的信任,
就像風吹過云散了,
猶如天亮時星淡了。
美好的不再美好,
難忘的依舊難忘。
我們曾經說好的,
難免敵不過苦澀的現實,
和慢慢變質的天真。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一輩子可能只是坐同一架飛機或是吃同一頓飯。上一秒叫做巧合,下一秒便是錯過。有些人走著走著就散了,有些事看著看著就淡了。有些人笑著笑著就忘了,有些夢做著做著就醒了。
“各位評委、各位選手,大家上午好。現在由我代表主辦方和評委團宣布本屆筆中花作文大賽榮獲一等獎的五所院校,請報到名字的院校選手上臺領獎。第五名:BJ市世征高中;第四名:SH市長銘高中;第三名:SZ市淺黛國際高中;第二名:廣州市湘杉高中;第一名:NJ市南薰高中。掌聲有請。”
“耶!”已經幾乎不報希望的何筱荃,高興得叫了出來。“蕭逸塵,我們是第一名啊,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你淡定一點好嗎?走吧,我們去領獎。”蕭逸塵有些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不過嘴角卻悄悄地露出了微笑。功成名就,這是他父母的寄托,同樣也是他內心深處最渴求的東西。
頒獎結束后,榮獲一等獎的十名選手被引領至609教室,教室里坐著三十多名國內著名大學的招生辦負責人。根據賽事主辦方的引領老師介紹,他們這十名選手,可以和這些大學老師溝通報考意向和降分錄取的事宜。
“蕭逸塵,你有意向院校嗎?”
“有,我想報考鳳羽藝術學院的漢語言文學專業。”鳳羽藝術學院是國內一流的影視傳播類一本院校,曾經培養出了大批在業內享有盛譽的影視導演、音樂制作人、主持人和一線影視樂壇巨星。
“真巧,我的夢想是將來能考上鳳羽藝術學院的戲劇影視導演專業,等到大學畢業后成為一名導演。可是鳳大的漢語言文學專業并不出眾,你為什么要選這個不受學校重視的專業呢?”
“沒有為什么。”蕭逸塵不會說出來他的夢想是成為家喻戶曉的著名流行音樂作詞人,因為在他看來還沒有做到或是沒把握做到的事情,說了也跟沒說一樣。
經過一番愉快、順利的溝通,校方給他們予以了降低至通過藝術類二本分數線即可錄取的特招資格,并且在開學后的第一學期享受單項獎學金。
“看來我們大學仍然會成為同學,加油哦。”
“好的。”蕭逸塵看著車窗外的風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以他和何筱荃的成績,文化分能否達到二本線還是個未知數,若是藝術類的二本線,那就是鐵板訂釘的事情了。只可惜,在蕭逸塵看來這個穩操勝券的約定,最后依然是出現了變故。歸途中,兩人并沒有說太多的話,各自向家長和老師簡單匯報了一下獲獎的事情,便歪著頭靠在座椅上睡著了。
滾滾長江東逝水,無邊落木已白頭。冰冷的時光就這樣悄悄地,慢慢地消逝了,待到除夕夜半,穿了新衣,點了鞭炮,才覺得有些暖意。聽著年年歲歲偷偷地遠離,看著慌慌張張凌亂了思緒,回首舊的一年毫無什么值得紀念,期待新的一年多少有些花芳草綠。高中生活,一如既往得平平淡淡、渾渾噩噩。
短暫的寒假即將收尾,眼看就快要開學了。古往今來,有重聚自然就會有分離,那些曾經被故事選中的我們,顯得是那般無力。風玥在寒假的最后幾天,回了一趟南京,一方面是為了當面終結和顧茵的異地戀,另一方面是為了和好朋友們聚一下。所謂的好友,他掰著手指數一數,也就蕭逸塵和林若一兩個人。
一個明媚的深冬午后,蕭逸塵、風玥、林若一、何筱荃、萬蕊、張萌六人來到空軍大院外。張萌,是高一(7)班的同學,1米7的身高和一對又細又長的美腿為她稍許平庸的顏值增添了不少綜合得分。因為她家和風玥家就隔著一條馬路面對著面,所以兩個人經常放學一起走,關系還算不錯。
“不是打球嗎?怎么還有女生?”蕭逸塵走到風玥身邊問道,為什么不問林若一?因為蕭逸塵知道只有風玥才會干出這種事情,他和林若一都是偏愛安靜的人,他們倆一致認為如果有些人并沒有存在的必要,那就不必出現。很多人畏懼一首歌和一道光會演繹悲傷,卻也有人喜歡一個人走一座城聽左側心聲。
“人多熱鬧嘛,走吧,我帶你們進去。”
“你確定能進去?據我所知空軍大院對進出管的挺嚴。”
“沒問題,報我爸的名字,誰敢不賣個面子?”事實上,的確有人不賣面子。剛踏進大門,一行人就被門衛攔了下來,風玥上前溝通未果,大家灰溜溜地退了出去,跟在風玥背后繞道而行,然后翻墻而入。原本耀武揚威、狐假虎威的一排身影,遠遠看去多了幾分落寞和失意。人生恰恰如此,當我們豪情萬丈,準備大展宏圖時,現實如一盆涼水醍醐灌頂,澆滅了信念,沖塌了傲骨。
七拐八繞后來到了能看到籃球場的小路盡頭,眼前是一排約兩米高的黑色鐵柵欄,柵欄對面的地面上堆積著厚厚一層雜亂不堪的石頭。見此情景,蕭逸塵心中的恐懼感油然而生,他擔心跳下去的時候萬一沒找準落腳點是否會崴了腳。這時,風玥早已迫不及待地開始展現他敏捷的身法。只見他輕輕一跳雙手握住高出的鐵質尖頭,右腳一跨,蹲在了鐵扛上,一套動作行云流水,蕭逸塵心想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他絕對沒少干。接著,他慢慢站起身來,以一種類似于立定跳遠的姿勢,跳了下去。畢竟是兩米的高度,一行人看了不由得嚇了一跳,叫起來:“小心啊!”而他還沒等大家喊完,就已經穩穩地落在了地面上。
風玥回過頭說道:“快下來呀,一點兒都不嚇人。”被他這么一說,大家的恐懼感消失了一半,原本比較恐懼的三名女生也分別爬了過去,或許這就是帥哥的力量吧。“你先還是我先?”林若一問道。“你先吧。”比較之下,蕭逸塵的膽子實在是太小了些。
看到林若一輕松地爬過去,蕭逸塵將籃球拋到對面,小心翼翼地把腳放在了鐵桿上,雙手緊緊抱住鐵杠,以一種極別扭的姿勢蹲在鐵欄頂上。向下看去,才發現原來這么高,臉色一下由晴轉陰。他鎮定了一下情緒,閉上眼,腳一蕩,手一松,跳了下去。“呲啦”一聲,才開始下落的蕭逸塵猛然感覺身體一頓,整個人吊在了半空中。眾人也感到他的異樣,紛紛問道:“怎么啦,你?”“我下不去了,毛衣被頂端的尖頭勾住了。”蕭逸塵略帶顫抖地答了一句。在一群小伙伴手忙腳亂地幫助下,他總算爬了下來。
“完了,我新買的毛衣。”蕭逸塵一邊心疼著衣服,一邊擔憂著晚上回家肯定會被家人訓斥得很慘。他很少去商場買新衣服,經常穿的都是父親的淘汰品,雖說都是高檔品牌也不顯舊,但是老套的款式一眼就能被看出來是祖傳的“寶貝”。之所以毛衣會被鉤住,也是因為買了一件大了一號的,畢竟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衣服大一點,能多穿幾年。
面對父母這種“窮養”的思維,蕭逸塵也是敢怒不敢言,他沒有辦法反駁父親的理論:“什么檔次的收入,就對應什么檔次的消費。你現在沒有收入,就沒有自由消費的資格。”這句話,蕭逸塵怎么琢磨都覺得既有道理又無破綻。也是因為這句話的影響,在大學畢業后的蕭逸塵的心里除了工作和深造,其他任何事情都被他看得那么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教育,是一道沒有正確答案的選擇題。“窮養男富養女”的模式會形成男方只知道打拼事業而女方只愿意坐享其成的矛盾,“男女都富養”的方式會造就誰也不愿意吃虧的現象。最后,貌似結局都不是太好。社會的價值觀醞釀了相互攀比,人性的陰暗面推動了自私自利。很多人,也許苦了一輩子,靈魂卻是匱乏的;很多人,也許忍了一輩子,靈魂早就枯萎了。
刺骨的風吹進心房,幾滴稀疏的冰雨敲打在街道上,路燈隱約的光徐徐引退,讓沉睡的大地寧靜而安詳,卻推不開眼眶中快要涌出的淚,不知不覺中,蒸發得干干凈凈。冬季的陰天,多了種蕭索的味道,引誘著離愁在發酵。歸途中的蕭逸塵想到了方才球場上風玥的一番話:“我后天就要回上海了,雖然大家不常見,但是我們是一輩子的好兄弟,這是我們的約定。”
“叮”,蕭逸塵掏出了右側口袋里的手機,低頭一看是何筱荃發來的短信:“鳳羽藝術學院,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約定,加油。”
春衣不死,夏雨不叟,秋葉未老,冬葉未白。這個世界無論怎么變,周圍的人不管怎樣看待我們,我們都在用最真實的自己,走著別人無法復制的路。就算不能在夢想中稱王,也要守著一顆初心在風雨里快意恩仇,瀟灑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