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遙遠的帝都之地,卻是分外戒嚴了不少,連平常不得多見的內衛軍,都是布置京城四處,搜查巡邏不斷。此刻,卻是有一道道身影飛馬狂奔,急急掠過帝都城南城北城東三大門,直往帝都皇家行宮而去。
這皇家行宮不比其他建筑,自成一派至尊,如今在一處宮殿內,一人身穿黃袍端坐在龍椅之上,其一雙銳目掃過榻下諸人,緩緩開口:“東越三軍離望沙關最近,朕命你等以最快行軍速度入駐望沙關。”“河東大營、河西大營與江南三軍,自今日起統稱為征北三軍,朕命你等一日內整編入制,完成后火速北上,援軍紅城。”“內衛軍自今日起,嚴查帝都去往望沙關所有道路,不惜一切代價,抓捕叛國欽犯。”
“諾!”榻下諸人紛紛領命而去。
“什么!沒有任何消息?”
塞北軍營中軍大帳內,柳逸驀然起身,盯著榻下幾人,語氣一變。“二將軍進城已數日,不知救沒救出那人。若救出,也早該回了營才是;若遭了不測,也該有消息才是......”
“柳兄不必太過著急,既無任何消息,想必風憐兄目前還是安全的。”眼見柳逸一副擔憂之色,一旁泰然安坐的男子卻是起身說道。
“但愿如此。”柳逸微微一嘆,便是遣散了諸人離去,片刻后,卻是一名傳令官急急入了帳,“稟將軍,慎王爺他不見了,只留下這封信。”
柳逸接過書信,看完后卻是臉色一變。“胡鬧!為一介女子,孤身進了城。自身性命是小,要是被石鹿知曉了這條密道,那我們的計劃又得功虧一簣了。”
“柳兄稍安勿躁,再派幾名死士潛回紅城,一是打聽風憐兄消息,二是帶回慎王爺,若慎王爺落入石鹿手里,我們即刻毀了此密道。”
“就按宋兄的辦!”柳逸回過神來,便是連下命令。一旁男子兀自思慮一番,卻是踱步出了營帳,柳逸等人見狀,亦是紛紛跟上。“若我所料不錯,后天便是塞北一年一度的狂風季,那一天中雪紛灑,狂風不斷,一里之外幾不可見,正是我們計劃的最佳實施階段。”男子站在營帳外,看著遠方那陰郁的天色,微微說道。
眾人聽聞,皆是心神一震,“傳令下去!明日大軍全部休整,只余數百士兵于帳外照常巡視。”柳逸看向眼前男子驚訝的同時,又是一道命令呼之欲出。
“將軍快走!”急喊不時傳來,卻是在一條官道之上,數十名輕裝男子邊戰邊退,而在他們的前方則是一隊隊騎兵殺得紅眼。只一個眨眼功夫,便是有數名輕裝男子死在了馬蹄之下,那最身后的兩名男子神色不忍,卻硬是壓下憤怒,轉身上了馬,此刻前方追兵越發趕來,又是數名輕裝男子倒地,那二人回頭最后看了一眼,便是策馬離了去。
那些個輕裝男子見主子安然撤走,更是用自己的身體賣命阻撓起來,隱隱將那前方上千騎兵攔得寸步難行。
一時鮮血飛濺,卻是英雄無淚。
“駕!”馬韁繩飛揚,怒吼之聲傳遍整條官道上,那逃離的二人騎著搶來的馬匹,直直往一個方向趕去。
“他們不會白死!”馬兒飛馳而過,余下這一句怒極之話。
夜色朦朧下,依稀見得一個身影,踉踉蹌蹌行走在雪地之上,此時略有寒風亂吹,引得雪塵紛灑,那身影卻是在一個山坳口停了下來,這山拗口與祁連山脈相對應,中間便是祁連道。只見得那人略有徘徊,似是心中猶豫,此時一陣狂風急來,雪花頃刻間亂舞,遮了視線,待風漸去,卻不見了那人。數息功夫,這冷僻之處,又來了一個身影,見他毫不猶豫走向青木樹旁,單手翻開了一個通道,便是縱身一跳。此時風聲又緊,使得這里越發冷僻寒冷,算作平常,這種地方三年都不會有人踏足,可是今日......三炷香后,只聽聞陣陣踏雪聲傳來,卻是又有幾個身影,急急掠來,他們身穿黑衣,手拿刀劍,在這白雪天里,分外顯眼。他們亦是駐足青木樹旁,其中一人更是直接用刀翻開這隱蔽的通道,數個眨眼功夫,他們便是盡數消失在了風雪之中。
塞北夜色自古以來頗冷意,又時值戰事,這紅城布防分外嚴格,家家戶戶不得外出,街上巡邏遍布,日夜不斷。原本有明亮之都的紅城,如今暗淡無光,偌大的城池,只一間府邸分外通亮。那是原慎親王府邸,如今卻是成了石鹿發號施令之地。而這一夜不尋常,卻是因了一個人。
“這叛族之人,緣何又歸了來?”廳堂之上,石鹿一身白衣戰服,盯著堂中央一人,問道。
“我石慎歸來,就不怕被你抓住。”倒是那人一聲冷哼,回答地很是不屑。
“你是為了那個女人才回來的吧?”石鹿雙眼微瞇,站起身反問一聲,只是這一問,卻突然嚇住了石慎,只見得他欲言又止,雙眼睜得老大。“若是你告訴我密道在哪?我可以既往不咎。”石鹿見他如此反映,心里冷笑一聲,誘道。
“先讓我見她,否則,打死我也不說!”石慎先是怔了怔,卻是一句話脫口而出。
“還是先讓我許幽宰了你丫的,再說不遲!”這時,一旁許幽怒氣沖沖出列,舉起大刀,就要砍去。“住手!”石鹿喊住許幽,深深看了眼石慎,忽然輕笑道:“既如此,就依了慎王爺。”
只不多時,便是有人提著名紫衣女子緩緩而來,那石慎最先瞧得,便是連忙起身,沖出大堂,一把接過那紫衣女子,女子虛弱,此刻竟不能直立,石慎見狀,心里忍不住地心疼,直小心翼翼扶好,女子似有所察覺,緩緩睜開雙眼,瞧見曾日夜擔心之人出現眼前,竟一時不知真假,直到他扶著她緩緩入了堂內,感受著他手的溫熱,她明白:為了她,他這個至情的男人還是舍命來了。
“見也見了,慎王爺也該說了吧。”這一幕卻是瞧得石鹿甚為不爽,便也不再坐看,直接起身相問。
“數日不見,她竟變得如此虛弱?石鹿,你若是連女人都下的了手,還怎么枉稱君子!”石慎見了她這般模樣心中不免怨恨,此刻聽得他話,更覺可氣,也不顧什么面子,直接這么回了過去。
“本王如何還輪不到你管!”石鹿被其一罵,強壓住心中憤恨,加重了語氣,問道:“你是說,還是不說?”
“王爺,”石慎猶豫之際,卻是紫衣女子有氣無力,細聲喃喃開了口,“不能說,不能說......”
“將她帶下去!”石鹿驀然大喝一聲,便是見到數名將士上前押她,石慎見狀,剛想阻止,卻被一只大手死死攔住,按倒在了地上,可憐石慎,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子被人帶了走。“不!疏疏!疏疏!”只有他聲嘶力竭般的吼聲,響徹大堂。
“最后再問你一次!如若不說,我就殺了她。”石鹿走至他身邊,威脅的話語如刀刺進了他的心里,身體驀然一顫。
“我說,我說......”此刻一臉無望的石慎,木然般點了點頭。
“吱呀——”城內一處偏宅內,一扇木門被人緩緩推開,片刻后便是見得一個身影一閃而過,晃過院落,出了宅去。此刻風聲順著門縫,絲絲鉆進房內,傳出一股鬼哭狼嚎的聲音。“吱呀——”原本微開的木門此時被人徹底打了開,黑乎乎的房內,緩緩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夜色朦朧,看不清此人貌相,只聽得微微一嘆,便是快步出了宅門而去。
待他走后,院落重歸平靜,好似從未有人來過。只不過一炷香功夫,便是有著數名黑衣男子悄悄從那房內閃掠而出,最后齊聚在院落。
“看來走在我們前面的人已經離開,現在怎么辦?”
“一隊去往城內打探,二隊留守此地。”
吩咐完畢,便是有著五名黑衣人悄悄離了去,只余下三名黑衣人,又是在原地細細討論了數回功夫后,才依次回了房內,重新關好房門。一時院落再次歸于平靜,只聞風雪聲。
最近不知怎地,塞北明明過了最寒冷時節,卻風雪不減,且這西北之風吹來頻頻,大有起勢之感。游走紅城街道之上,可聞風聲疾走,又是小雪作祟,這百米之內竟看不得清楚。此時,一名瘦小身影急急掠過街道,躲過一隊隊巡邏而過的士兵,不一會兒,便是來到了一座府邸門前,那門前有十數人鎮守,借著火光,依稀看得見那府宅上書“慎親王”三字。
那身影披著一件風衣,駐足原地,期間更是回頭看了幾眼,只是身后風雪占道,已然模糊了視線。深吸口氣,那身影驀然提速,躥上大道直接朝那府宅正門走去,只是這一走,瞬間引起了門外守衛注意,立刻便是圍了上來。“何人擅闖?拿下!”
“請代為稟告你家主子,北突皇明求見!”淡淡的女子聲音傳出,那身影緩緩放下風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