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易與林頁對視一眼，又異口同聲道：“還是我去吧。”

林頁這句話說的實實在在，他是真想為趙姬出頭。而霍易那邊卻是一早便看穿趙姬是在演戲，可不得不說這戲演的太真，他挑不出什么毛病，也就只好身先士卒，免得日后再留下什么麻煩。

“大師兄，你聽我說。”霍易搶先說道：“這事還是我去的好，萬一有什么意外，你還能替我照應一下不是？”

林頁單純只為趙姬排憂，聽得霍易說的也有道理，便點頭道：“你去也好，但萬一敵手難纏，也別勉強自己了。”

“這我自然理會的。”霍易說完轉身對趙姬說道：“怎么樣？趙姑娘，你看我隨你同去可好？”

趙姬見狀破涕為笑，道：“有林少俠相助自然沒有問題啦。只是……”她頓了頓，又道：“對方不止一人，趙姬也怕……也怕雙拳難敵四手啊。”

衛(wèi)艷說道：“妹妹你大可放心，我們都隨你同去，屆時管他來了多少人，姐姐都會替你收拾了。”

“這樣就太好啦。”趙姬擊掌笑道：“有諸位相助定能替趙姬解決了這件煩心事。”

張隱聽罷一旁笑道：“趙姑娘，有我?guī)孜粠熜窒嘀愦罂筛哒頍o憂了。在下不善舞刀弄槍，就只好在這用幾杯茶水祝諸位順利歸來啦。”

趙姬沖他吐了吐舌頭，說道：“張先生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愿意出點子，可不愿意出力氣呢。”

張隱哈哈一笑，說道：“趙姑娘又拿我開心。紅兒，快快把飯菜端來，等涼了可不好吃了。”

待眾人酒足飯飽之后，趙姬與胡玲兒便領著三人告別張隱府中，一行人走在路上不稍多時便來到燕竹館外的大街，遠遠的就看見一名白衣少年背負長劍，身前站著一個大腦袋的邋遢家丁候在門外。

“嘿，趙女娃兒！等你多時才知道你去搬救兵啦，怎么你不和我打？”等趙姬一行人走到近處，那邋遢家丁便扯著嗓門的大聲叫喚。衛(wèi)艷憋了這家丁一眼，見他穿著一身滿是灰塵的棕色長袍，不僅手短腳短，便是一顆腦袋也是又大又圓。當下冷哼了一聲，理也不想再理。倒是他身后站的少年身高約七尺有余，一席白衣勝雪，四肢修長卻顯有力。劍眉、高鼻、鳳目、闊唇，端是一位翩翩美少年。饒是衛(wèi)艷她也不由的臉色微紅，但隨即一想他做的禽獸舉動，便憤然道：“看你一表人才，怎的如此齷齪？”

那位少年被衛(wèi)艷罵的一愣，奇道：“這位姑娘咱們素不相識，你怎的出口傷人。”

“你……”那少年舉止得禮，一番話倒把衛(wèi)艷抵了個啞口無言。衛(wèi)艷擺了擺手，只好說道：“咱們確實素不相識，而我這番前來只是為我家妹妹討個公道。你不是說要尋人比劍，現下我把人帶了過來，你看要怎么個比法？”

那少年聽罷臉色略顯尷尬，他頓了一頓，說道：“不是我要比，是我家公子要比……”說完，他取下背負的那便長劍低身交在了那圓矮“家丁”的手中。

那圓矮“家丁”接過長劍一臉不耐煩，說道：“都說過幾百遍了，我不是你什么公子，也不是你什么宗主。我叫莫曦，叫我莫曦！你叫丁凡，我也叫你丁凡！”

“是……屬下知道了。”那叫丁凡的白衣少年抱拳答道。

“又來……你可真煩！”那叫莫曦的圓矮少年揮了揮滿是灰土的袖子，又將長袖卷上肩頭，指著趙姬說道：“來吧，趙女娃兒，今天你叫誰和我打？”

衛(wèi)艷三人見這兩人鬧出這一幕，不由都呆在原地。這一主一仆不僅樣貌不那么貼合，就連名字也好像對不上號。

過來一陣，莫曦見眼前眾人竟無一人應答，便心急火燎道：“你們還打不打了，不打我就找你趙女娃兒了。”

霍易見他伸手就要拔劍，剛想上前一步，卻不想一旁林頁一手將他按了回去，說道：“師弟且慢。”

“大師兄，你這是……”霍易一臉不惑的望著林頁，卻看他面色凝重，一雙眼睛緊盯著莫曦不放，小聲對霍易道：“方才放著衣袖沒看出來……你瞧他兩支胳膊青筋暴起，線條分明。沒有十年功夫打磨不到這個程度……此人不容小覷，你讓我上吧。”

霍易聽罷也是定睛一瞧。這莫曦雖然看上去又矮又圓，但絕對不是虛胖。只有瞧仔細了才發(fā)現他其實是壯實的有些過分，故顯得有些圓潤。

此番下山林頁頭一次遇見強敵，顯得十分謹慎，他踏前一步，說道：“這位兄臺，讓我來陪你指點一二吧。但此處人多眼雜，不該是比試的地方。不如我們稍后找個沒人的地方？”

莫曦見林頁走了出來，也上下打量了一番。同是練劍的行家，莫曦不需片刻就看出林頁身負絕學，不由哈哈一笑，瘋癡道：“這才對嘛，這才對嘛……好好好，妙妙妙……我跟你走，跟你走啊。”

林頁等人見他這般表現，不由都將眉頭一皺，心中皆是暗道：“此人莫不是個瘋子？”

一旁趙姬見狀說道：“諸位要找個比試的地方，也不需走遠，咱們燕竹館的后園就有個寬敞的地方，定能叫二位比出個高低。”

“那感情好啊。”莫曦將長劍往身后一背，當下就拉著林頁的手，說道：“你快快隨我一同進去，我可等不及了。”

林頁被莫曦拉著就往燕竹館內跑，身后眾人也紛紛魚貫而入。

不一會兒眾人就來到燕竹館的后園。果如趙姬所說后園有一大處寬敞的庭院，四周盡掛著些床單被褥，像是專門晾曬的地方。

莫曦見狀沖趙姬嚷道：“趙家女娃，快快叫人收了這些東西，別妨礙了我與這位兄弟的比試。”

趙姬隨即點頭，笑道：“得嘞，趙姬這就叫人去收拾，還請稍候片刻。”

趁著收拾東西的當口，林頁等人走到庭院一角相互商量起來。只聽霍易先道：“趙姬，你老實和我說，這叫莫曦的到底什么來頭？”趙姬沉默片刻，才道：“事已至此趙姬也不好瞞著諸位。這叫莫曦的已在趙姬這兒叨擾了七八日了，是趕也趕不走，留也留不得。留不得吧，是他確實擾的眾姐妹不得清閑。趕不走吧，一來他武功確實超群，二來……他正兒八經的乃是墨家現任的鉅子。”趙姬接著道：“自先秦百家爭鳴以來，流傳當世的個個學派已然不多了。儒家被立為國學卻再沒有如孔孟一般的當時領袖，道家學徒云游天下，也沒有一個話事人。趙姬雖然師承陰陽家，可也只是力所能及的照顧好一方學眾，更不敢已宗主自居。唯獨這墨家了……他們自成一套體系，人員組織甚是嚴密。即便秦亡漢初之際就已不復鼎盛之時，但現如今仍有近萬弟子緊密相隨，而他們的領袖鉅子一語呼而萬人應，比起當世諸侯也不為遜色。”

林頁三人聽罷這才明白了趙姬的苦衷。霍易說道：“可依我看著鉅子……怎么有些瘋瘋傻傻的啊。”趙姬搖頭道：“墨家的鉅子都是由上代選拔擔任，代代相傳的。具體怎么選中了這個莫曦，這就可不知了，只聽說……”她話還未說完，就聽那邊莫曦大聲嚷道：“這邊都給收拾好啦，兄弟你待在那里做什么？還不快快過來！”

眾人不由回頭，只看莫曦手持長劍已站在庭院當中，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林頁。

林頁無奈，只好抱拳說道：“久等，我這就過去。”

衛(wèi)艷見林頁就要過去，小聲說道：“大師兄，待會萬一有事，小妹可要出手相助啦。”

林頁皺眉望了她一眼，擺手說道：“我和他只是比試劍法，想他身為一代鉅子，下手自然懂得分寸。”

“可是……他這人瘋瘋癲癲的……”

“不可。”林頁整了整衣裳，將長劍臥在身前，說道：“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嗎？”

衛(wèi)艷聽他這么一說倒也放下心來。想來林頁傾注劍術也有十余載，未必不是這矮圓鉅子的對手。想到這里，她也好從容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