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師父總是夸你天賦最好，”張隱贊許道：“你們此行南陽郡正也是我與師父的一個約定。”

三人又是一陣驚愕，只聽他緩緩說道：“世間有陰既有陽，有生既有死。萬物總是相生相克，卻也總是有強有弱。有鼠有貓，有犬有狼，有豹有虎……皆是一個道理。”

“所以說有王莽就要有劉演？”霍易冷笑道：“師父便要你自己為自己挑一個敵手？”

“正是。”

“哈哈哈……”霍易聽完大笑道：“真不愧是老頭子，這種法子也想的出來。五哥，我們三人雖說不會與你為難，但你挑的這個叫劉演的未免也太不成氣候了。難道你只是看上他原是劉氏宗親？”

“這倒不是，”張隱說道：“說到劉氏宗親，安眾侯劉祟比起劉演無論身份地位都更要顯赫。只不過此人實乃泛泛之輩，不足掛齒。倒是近年來名頭大震的綠林軍、赤眉軍還有些可缺可點。只不過他們皆是少了一面“禮義”的大旗，終還是被劉演比了下去。”

“夠了……”衛艷久久沒有開口，這會才道：“天下本就亂了，又何必亂上添亂。”衛艷幽幽的看著張隱，低聲說道：“我只想問……你愿不愿隨我回山？”

張隱看了她一眼，長嘆一聲，只道：“既亂得治……我仍是那句話，待大業已成，我自然同諸位師兄弟歸隱山林。”

衛艷不再說話，垂頭看著地上，少有的一絲憂容掛在臉上，可也只是轉瞬即逝。但這一切卻全看在了霍易的眼中，他心中一陣難過，忽然明白了為何這些年眼前如水般的女子，冷若冰霜。而更令他痛苦的，卻是喜歡了那不茍言笑的樣子。

過來良久，倒是林頁說道：“五哥，既然是師父的意思，那我也不好再說什么。一路上我所聽所聞，雖然別有居心的人物大有人在，但百姓尚可溫飽。若五哥你在王大人手下能夠勵精圖治，造福天下。無論世人怎么去說，我也不想理會……只是宦海沉浮，還望五哥你多多保重。”

“多謝大師兄提醒。”張隱說罷，又道：“說了這么些想必都是餓了。紅兒，你去把飯菜叫上來。”

那叫紅兒的正是方才大門口十一二歲的女孩，只見她唯唯諾諾的露出半個腦袋，沖著張隱說道：“先生，門外趙姐姐來了。”

張隱眉頭一皺，復笑道：“既然是你趙姐姐來了，為何不請進來？”

那叫紅兒的女童，低聲說道：“方才我見先生和諸位師兄像在商量什么大事，便不敢打擾了。”

“哈哈……這會兒沒事了。”張隱說道：“快請你趙姐姐進來吧。”

“好咧。”紅兒聽罷蹦蹦跳跳的就跑了出去。

張隱扭頭說道：“這位趙姑娘的先人和我們師父頗有些淵源，諸位師兄不妨一同見見。”

“這位趙姑娘莫不是燕竹館的趙姬趙姑娘？”一旁霍易說道。

“正是，莫非你們相熟。”

“哎……不瞞你說，咱們來長安第一家找的正是她了。”

張隱笑道：“難怪你們能找的到我，還去了王大人的府邸。這樣一來就不奇怪了。”

“嘿嘿……那倒也是。”霍易苦笑道：“可這姑娘到底是個生意人，從來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你瞧……這討債都上門來了。”

張隱聽他說完，只是狡黠一笑。倒是林頁一旁說道：“霍易這話怎么講？”

霍易剛要作答，卻聽的門外一聲女生傳來，道：“哎呀，沒想到諸位都在，趙姬此番前來真是趕上好時候了。”

她一身淡黃色的長裙走進屋內，順手取下戴著的遮面斗笠，一頭長發落下，比起那晚初見又多了幾分美艷。而后面跟著的胡玲兒則是一身男裝，但眉宇中也透著點點魅色。

她沖眾人施了一禮，一雙靈動的眸子很快察覺到衛艷面色不佳，便快步走到衛艷面前，伏下身去低聲說道：“衛姐姐，你這是怎么了？莫不是身體不適了？”

衛艷強顏歡笑，說道：“妹妹，姐姐只是有些頭疼……不打緊的。”

趙姬哼了一聲，轉身望向張隱等三人，說道：“你們幾個是誰惹我衛姐姐生氣了？”

三位男士被盯著一愣，紛紛后退一步。

趙姬又說道：“趙姬猜了定不是我林大哥，他為人最是老實。可你們兩個……到底是誰？”

張隱和霍易紛紛搖手否認。他們同趙姬打過最多交道，均知此女子最是難纏。別看她嬌小身子好似弱不禁風，真要使出手段也足夠一干人等喝上一壺。

“趙妹妹，我真的沒事。”衛艷說道：“我只是昨晚睡了遲些，躺上一陣也就好啦。”

“是嘛？”趙姬斜眼瞄了霍、張二人一眼，委屈道：“可趙姬總是覺得姐姐被人欺負了。”

衛艷微微一笑，道：“傻瓜，你衛姐姐何許人也，怎會允的別人欺負？”

“那倒也是！”趙姬拍掌一笑，順勢就挽住了衛艷的肩旁。可沒過一會，她又將嘴嘟了起來，好似心中有什么天大難受的事情。

衛艷見狀不禁問道：“妹妹，你這又是怎么了？”

趙姬閉口不言，只瞪大了雙眼看著衛艷，看著看著就快要流下淚來。

衛艷見狀一驚，連忙說道：“妹妹什么事情惹得你如此？你可要同姐姐說，姐姐定會為你出頭。”

趙姬聽了這話才將挽在衛艷肩頭的雙手放下。她坐直了身子，眼神飄忽不定。良久，才聽她說道：“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情，只是……有個姓莫的冤家纏了趙姬好久，今早他又來了，還打傷好幾個姐妹。我們燕竹館只是個賣唱陪酒的地方，一幫姐妹實在沒有辦法，才得已棲身于此。可是，可是他……”

衛艷作為女子不等趙姬說完便猜到了一二，她將桌案一拍憤然站了起來，氣道：“妹妹你莫要著急，姐姐這就去替你趕走那廝。”說罷她邁步就要出門。

“衛女俠莫急，”站在一旁的胡玲兒伸手攔住了衛艷，說道：“那人現還不在館內，他只道午時之后還要來尋事。”

“就怕他不來！”衛艷說完，一旁又安慰趙姬道：“妹妹你先被哭，待吃完飯后容姐姐去會一會他。”

“只是……”趙姬抹了抹淚痕，說道：“那人卻有個奇怪的要求，說我們若要求來幫手，定要是個用劍的行家，不然他死也不服。”

“和這種人還說什么道理，”衛艷說道：“待我射瞎他一雙招子，看他還有什么廢話？”

“衛姐姐……”趙姬話中帶著哭腔，說道：“我們終究是個開門做生意的地方，爭得了一時，爭不了一世。衛姐姐你們也無法一直守在趙姬那吧。”

“這……”衛艷沉了口氣，說道：“你說的也對，可這用劍的行家……”他看了看霍易，又看了看林頁，不由分說道：“你兩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