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 殤來時
- 哎呀媽媽
- 2755字
- 2019-03-01 00:01:00
“報告將軍,糧草已安全轉移。”
武芙立在夜色中面龐冷毅,微微抬了抬右肩,問道:“馬坡可有回信?”
“報告將軍,這是馬將軍的回信。”
武芙撕開信箋,借著微弱的燭光迅速看閱,緩緩點頭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昨日嫉妒舊仇,加之今日叛變新仇,你陳祝果然是虧欠于我。今夜既是你自己送上門來,那我也自當奉陪到底,若不能以此折了你半數兵將,叫我武氏后人的威望何在。
大營巋然不動,卻在夜色下暗流涌動,叫人難以分辨真假。
過了好一會兒,又有兵員來報:“報告將軍,敵軍順著馬將軍設的地標已經進入了馬將軍的埋伏地。”
“好!馬坡開竅不淺。”武芙會心一笑,道,“陳祝疑心重,顧慮多,他必定是苦苦找尋地標,哪知地標被馬坡移動了不止一點點。”
“心池,若是后半夜我支撐不住了,你定要將我帶回,我腹中尚還有半條生命。”
心池盔甲周身,停頓了片刻,吱吱嗚嗚起來:“老大,你要是不清醒了,我一定第一時間把你馱回來,我天生小姨的命,您和陛下的兒子也一定不會有事。”
“好,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陳祝的軍隊在半路差點迷路,好在終于尋到了地標,才算放下心來,卻隱約看見前方夜色中有塊巨大的紅布,形狀怪異,好像條巨大的褲衩套在樹上,此樹看不大清,好奇心重的陳祝連忙命人點了火把靠近些。一看,差點嚇破膽。整棵樹被扒了樹皮,樹干之上被人用劍刻下了深深的字跡“卓逆世必亡”。
“這是誰干的?”陳祝不由地倒吸口涼氣,大聲質問,“這是什么鬼地方?!”
四周吹來仿佛笛聲般的冷風,四處而入,令人寒顫。
“將軍,不好了!行事有變!”
侍衛疾步而來,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直接跪倒在陳祝腳邊:“敵軍的糧草被暗中轉移了。”
“什么?!”陳祝叱紅了雙目,質問,“那這里又是何處?”
“原本的地標也被敵軍更改了,再往前就沒路了。”
“滾!”陳祝像發瘋了一樣一腳踹飛了此人。
撤退的指令還未發出,亂箭就如雨點般落下,山腳之下瞬間亂作一團,人仰馬翻,嘶鳴哀嚎。
見此情景,陳祝急忙上馬,擋下了身旁的箭,飛快調轉馬頭逃竄而去。
“報告將軍,敵軍遭馬將軍埋伏,損失慘重,劉將軍正帶人馬從后方圍堵,此戰即將告捷。”
武芙頓時覺得天旋地轉,肩處的傷口引發高燒,令她頭痛劇烈。她略微思索一番,問道:“敵軍帶隊首領可有捕獲?”
“讓他逃了。”
武芙彤眼一掃,握緊寶劍就往回追去。馬上疾風凜冽,耳畔刮過陣陣冰涼刺骨的寒風,武芙的雙目此刻被高燒滲的通紅,憤怒又令她模樣英畏,旁人不敢靠近。她此時抄的是條近道,旁人很容易在西疆迷路,可她憑借著對西疆的無比熟悉,即便是在黑夜,即便是頭痛劇烈,也能讓她快速識別陳祝的方位。
只聽寶劍出鞘,咣一聲清晰可聞,被黑暗籠罩的陳祝立馬慌了神。此聲速之快,力道之穩,加之在這亂向之地,便令他不由想到一個人,除此之外再無他人可令他如此膽戰心驚。若真是她,今日受傷不淺,也不應出現于此,即便在此,只要自己招招對準其右臂,想她也奈何不了自己怎樣。
執劍聲有所停頓,只能聞及馬蹄步履。陳祝在黑夜中仔細聆聽,他在等待對方出劍。
劍擊來的猝不及防,陳祝險些被傷了性命,幸好翻身夠快,不然此刻早已被利劍割破頸動脈。剛翻身下馬,就被利劍抵住腰子,只要再接近半寸,又會是一個險境。陳祝暗叫不妙,此人招招斃命,若非自己反應夠快,豈能留活口到現在。
“你是誰?若非深仇大恨,為何招招要置我于死地?”遼闊之地上響起男子略帶喘息的聲音,悲憤抑郁。
對方始終未曾答話,只顧著拼殺,而全然未顧他的疑問。
陳祝一個利劍向前,似乎聞到女子的呼吸,喘氣略細,不似男子般粗獷,便猜之七八。尋一掌擊上對方右肩,只聽對方腳步錯亂,匆忙后退。陳祝長吁一口氣,總算殺到個回馬槍。若真是那賊婦,想必這一掌可讓她緩上好一陣,此時不反攻更待何時。陳祝揮起利劍直指武芙,雙手舉起跳向空中,用盡全力朝她劈去。
武芙迅速避開此劍,但周身漸漸乏力,劍突然不聽使喚,軟向一側。陳祝再次襲來瞬間,一把劍將斃命一擊挑開,隨后此人抱起已經陷入昏迷的武芙上馬離開了此地。
一個糯軟雪白的胖娃娃身上掛著紅肚兜,正笑著呼喊媽媽,呼喊了足足十幾遍,可是他的媽媽還是沒有出現,胖娃娃轉而哭起來,哭聲反反復復,折磨的武芙滿心滿身的難過。在夢里,她見到了阿娘,在樹下朝自己揮手。她想走上前去離她近一些,可是無論怎么走,她都始終無法靠近阿娘。忽然她又感到周身火辣辣的熱,仿佛掉進了火山,四周都是滾燙的巖漿,她被烤的全身濕透了。好在漸漸地天下起雨來,雨滴沿著敞開的火山口下下來,淋在她滾燙的臉頰上,順著脖頸流遍全身,這才舒服了些。
迷迷糊糊間,好像有一雙手在拿毛巾擦拭她的身體,毛巾拂過的地方很舒服,涼涼的,這個人好像是心池,但又好像不是。
撥開層層云霧,陽光照射進來,明亮的令她睜不開眼,待她睜眼醒來時已經昏睡了十多個時辰,一日一夜的功夫,如今醒來正是早上,光線尤為明亮。
一張久違的慈祥面孔正慈愛地笑著,口中喃喃:“芙兒醒來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阿娘,阿娘。”武芙坐起身,一頭扎進阿娘懷中,眼淚如珠般掉落。
梅娘纖眉頻皺,目不轉睛地凝望她的臉,傷感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芙兒了,要不是圣上親自將我接來,有生之年怕是再也見不到你了。”
“皇上親自去皇城將您接來的?”武芙愣住了。
“自從你勤王遠走西疆之后,有個自稱是開商號的故交來府中,那時篡位皇帝就已經幾次三番進府搜查,想必是為老爺留下的真跡而來。我思量著此真跡或許對你有用,于是就將它托付給了你那位故交,讓他將真跡帶給你。才想沒幾天篡位皇帝就駕崩了,轉眼間天下又成了卓蒙的天下。我雖然對將軍府萬般不舍,但是終究是要人去樓空。于是遣走了下人,與阿蘭和她的夫婿遠走他鄉,搬到了涇庸關城中的一處小宅子里。”
梅娘停頓了一下,轉了圈眼眸,說道:“不知圣上是如何找到我的,卻將你已懷孕之事告知于我,希望我能來此照顧你。正風去了也有十年了,我一直擔心你跨不過這道坎,圣上對你有情有義,如今看到你要當娘了,我是喜不自禁,喜不自禁吶。”說至動情處,梅娘忍不住哭出聲來,“可惜芙兒命苦哇,懷孕還得戎裝打仗,要不是這次命大,豈會撿回命來,肚中的孩子。”
武芙拉住梅娘的雙手,聲音發顫:“孩子怎么了?怎么了?”
梅娘破涕為笑:“還在,還好好的!”
武芙一把抱住梅娘,哭泣道:“阿娘,嚇死我了。”
“阿蘭呢?阿蘭沒一起來嗎?不知道阿蘭的夫婿是何模樣。”
“阿蘭娃兒都已經生了兩個了,大的是個女孩,剛五歲,小的是個男孩,剛兩歲。她自己帶娃還忙不過來呢,就沒一起來。你姐比你過得好。”
“我姐,自然得比我過得好,只要她好了,我也差不到哪里去。”
“這么多年在外,真是一點沒變啊。”
“自然沒變,每日都惦記著阿娘。”
梅娘拿手背擦掉了臉上的喜淚,背過去拿了幾件娃娃穿的衣裳,展開給武芙看:“知道你要生娃,我特地將蘭兒那兩個娃穿過的衣裳帶了些來,都說穿過的衣裳穿著好。”
武芙笑而不語,不住地點頭:“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