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豆餅
- 殤來時
- 哎呀媽媽
- 2561字
- 2018-11-29 08:30:00
“將軍,線人來報,原統(tǒng)帥未交出兵符,只等武將軍擒拿鐵刀手捷報,怕要嘩變。”
此時又有一人飛速下馬前來與武芙稟告:“報,楊易早有預(yù)謀,其心腹黑四娘輾轉(zhuǎn)各地鋪設(shè)商界網(wǎng)格。”
武芙閃亮的眸子透出一股難以名狀的怒火,卻極為冷靜地說道:“我武芙現(xiàn)只有一萬騎兵,雖個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精銳無比,然叛軍足有二十萬之多,怎可硬碰,若此時交戰(zhàn)必定戰(zhàn)敗,我軍內(nèi)人員務(wù)必保守起義軍潰散、鐵刀手戰(zhàn)亡之消息,萬不可提前讓叛軍知曉,不用數(shù)日叛軍自會知曉此消息,當務(wù)之急乃速速勤王,若叛軍先于一步北上,恐永帝命不保。”
朝廷已于兩日前知曉南部大軍叛變,文武百官仍然未商議出對策,永帝心病再次加重,當日朝圣若再無結(jié)果他便決心就此等候叛軍。永帝怎會不知這兩日每日散朝,文武百官不是置賣田產(chǎn),便是遣散家眷,后宮之人更是令他煩心,嬪妃個個哭著要他帶著一塊逃亡,然而他最舍不得的便是躍兒,之所以遲遲未立太子,也是因為他一直在等太平盛世,子承父業(yè)不會讓躍兒覺得自己無能。
永帝兩日未進食,面色也不好,入座即說:“今日朝堂也是最后一次朝堂,明日你們便各奔東西吧。”
百官雖異口同聲反駁,內(nèi)心卻無比認同。
永帝往殿內(nèi)掃視一遍,見無人發(fā)表意見,竟傷感說道:“今日我們尚且君臣,明日非矣。”
“陛下!”百官皆下跪。
突然自殿外傳來馬蹄聲,眾人驚駭以為遭叛軍包圍。
武芙直驅(qū)朝堂,望向?qū)氉熳樱蝗灰还虿黄稹?
“罪臣武芙歸來勤王,罪臣只有精兵一萬,叛軍二十萬之多,敵我兵力懸殊,還望陛下快快撤離。”
永帝想象過無數(shù)種武芙歸時情景,卻從未想過勤王,一時難以平靜。
有大臣譏諷道:“虧得武將軍自稱罪臣,尚有覺悟,不過陛下未必肯信任于你,誰知道這次是不是與楊易預(yù)謀好來個先騰位子后進入,省心省力,況且還兩邊都做了好人。”
武芙已是心急如焚,恨不得抓上這群人趕快跑。
“大人不跑可以,大人可以留下來試試,等到叛軍趕到,我看大人還怎么跑,武芙所言句句屬實,請陛下明斷。叛軍三日后定會到達,我等須盡快出發(fā),罪臣對西疆熟悉,我們可以向西撤離,朝廷所剩軍隊大部分都在西疆,罪臣認為西疆乃最理想之地。”
永帝未言,幾位大臣勸慰道:“陛下,武將軍身經(jīng)百戰(zhàn),對敵方預(yù)計不會有誤,既然叛軍三日之后到達,那就請陛下速速抉擇,陛下宅心仁厚,心念百姓,天子之位他人必難久坐,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暫且西撤,日后再續(xù)東山之事,臣等愿誓死追隨陛下。”
眾臣連忙下跪:“臣等愿誓死追隨陛下。臣等愿誓死追隨陛下。”
“既然各位愛卿立志隨朕西撤,且于午時由武將軍護送上路。”
曹公公喊道:“散朝。”
眾人匆匆離去,只有武芙緩步朝外。
永帝見其步伐遲疑,問道:“武芙,怎不去將軍府,可是有話要說。”
武芙慌忙跪地,說道:“武芙死罪,致使南路大軍全數(shù)叛變,護送抵達后請陛下判我死罪。”
“我朝南路大軍二十萬,至此只剩你武芙率一萬騎兵歸朝,如今朕身邊已無可信任將領(lǐng),如若叛你死罪,便是自取其亡,朕念你衷心之至,護送我君臣至西疆,再整合以西疆兵馬,雖無法將叛軍輕易降服,卻可暫且保身,至于來日興亡,不可預(yù)料。”
永帝伸手扶起武芙,兩行淚自武芙臉頰流過,永帝接過曹公公遞來手絹,為其輕輕拭去淚滴。
天下易主何其難,陪葬百姓千千萬,一朝帝位似幾生,生生再無帝王念。永帝心中默念此詩,丟掉帝位天下,放任百姓存亡,何其輕松,何其簡單,卻狠不下心來。本想就此坐等叛軍,既然祖業(yè)不保,那這命也不要了,茍延殘喘般偷生未必好過入土,內(nèi)心卻始終牽掛一人。如今心心念念之人近在眼前,滿心滿腹都是在為自己這個皇帝擔憂,為這個即將沒落的朝代思考出路,如此這般用心,卻讓埋藏在心底十幾年的情感更加難以啟齒。
待西撤之時,百官只少許上路,陛下紅人首相賈一曲早已不知去向,昔日慷慨奮詞愿去西疆牽肥羊喝美酒卻只當成一個笑話。后宮妃子凡有朝堂大臣撐腰者已隨家父隱于宅邸,更多如婢女太監(jiān)之人趁混亂之際紛紛逃離,只半日宮墻內(nèi)已撤得干干凈凈,只剩些城樓墻院。
皇后與永帝同坐一車,躍皇子依偎在母后懷里,純真的臉上滿是好奇,小聲問道:“我們要去哪兒?”
皇后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便將躍兒緊緊摟在懷中,撫摸他的后腦勺說道:“我們?nèi)ノ鹘∩弦欢危蘸筮€會回來。”
“父皇,西疆好玩嗎?”
永帝眼神微怔,忽然一陣劇烈咳嗽,皇后和躍兒趕緊上前捶背。
永帝提起手來,將躍兒拉至面前,說道:“躍兒是朕最喜愛的皇子,若有天父皇不在了,躍兒可要聽你母后的教誨,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躍兒一下大哭起來,搖著永帝的衣袖一片不舍,斷斷續(xù)續(xù)說道:“躍兒不要父皇離開躍兒,躍兒以后一定不貪玩,到了西疆躍兒也還是會日日誦讀詩書,躍兒還要讓武將軍教習劍法,保護父皇母后。”
又行幾日,皇后連日顛簸已是疲憊不堪,便讓侍女轉(zhuǎn)問士兵可走完了半程。士兵回道:“急也沒用,西疆之路豈是幾日就能走完?看是還要半月。”
侍女如是說與皇后:“娘娘,士兵說還要半月。娘娘鳳體本就金貴,又有身孕,再過兩月就要生產(chǎn),陛下居然聽信武將軍一面之詞便毅然決定西撤,要不是武將軍這時候出現(xiàn),娘娘又怎會受此煎熬。”
皇后厲道:“放肆,這些話豈是你能說的,幸好陛下未在車內(nèi),不然定少不了皮肉之苦,還不掌嘴。”
侍女被命隨行西撤本就氣不打一處來,光離家遙遠不說,還要面對后宮嬪妃的冷言體罰,便委屈著退離了馬車。皇后的貼身侍女趁著宮亂逃離了皇宮,便派了新進的小宮女阿萊服侍。這剛從皇后車上下來,就被麗妃的侍女妍錦撞個正著。妍錦倒是個心善的下人,見阿萊獨自抹淚便與她聊了幾句,還將隨身兜藏的豆餅?zāi)贸鰜矸纸o她,叫她莫要傷心。阿萊顫抖著接下了豆餅,一顆淚珠滴在豆餅上。
只聽麗妃帶點慵懶的聲音傳來,正喚妍錦回去做事。妍錦朝阿萊笑笑,只道:“喲,我家主子喚我了,下回再聊。”
麗妃這一聲懶吟就連皇后也聽的真真切切,鄙夷道:“青天白日大呼小叫,不知害臊,真是丟盡了皇家臉面。如今仗著哥哥在樞密院當值,又恰好負責西疆兵馬一處,麗妃現(xiàn)在是連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母后息怒,躍兒覺得麗姨娘不怎么壞,上回還把西域進攻的紫珍葡萄拿給躍兒吃。”躍皇子面露純真。
皇后將躍兒擁入懷中,眼神復(fù)雜地望著他說道:“到達西疆之后一切都將是未知。”
妍錦私下對阿萊時時叮嚀,阿萊也是對妍錦言聽計從,兩人雖各侍其主,但由于西疆遙遠路途困乏,兩人道上相互照應(yīng),儼然已經(jīng)成為了一對姐妹。至于皇后和麗妃關(guān)系疏離雖已是眾人皆知,但并不影響兩姐妹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