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說走就走的旅行 1
- 竹馬勿撩:吃貨青梅是網紅
- 晚瑭
- 2078字
- 2017-11-18 11:59:00
那件事過去很久,杜垚都記不清究竟發生了什么,只是每每午夜夢回,她總能聽到“砰”地一聲悶響。然后有人砸在她面前的引擎蓋上,她和她離得很近,近得能看到毛細血管在她眼前破裂開來,然后有一片鮮紅的血色遮住了她的眼,耳邊的嘈雜變得清晰而急促。
“跳樓了,有人跳樓了!”
爸爸將她從車里抱下來,見女兒安然無恙,才輕輕拍著她的肩膀說:“垚垚別怕。”
她不怕,只是牙齒不由自出地打顫,手腳冰冷綿軟。她把臉緊緊埋在爸爸懷里,然后慢慢滑坐在地上。
爸爸給她辦理了轉學手續,決定花錢送她去好一點的學校讀書,可是杜垚遲遲沒能報到。她回家以后開始發燒,夜里燒得迷迷糊糊,痛苦到想把自己泡在冰水里。她做夢了,夢到自己躺在冰天雪地中,爸爸說那個地方是大興安嶺,零下幾十度的天氣才叫她覺著涼爽。
爸媽送她去醫院,抽血、化驗,什么病都沒檢查出來,所以醫生并沒有給她開藥。
于是杜垚又回到家,持續地發燒、驚厥,每天喝大量的開水促進發汗,出汗后繼續發燒。這么陸陸續續地拖了一周,她已經燒到近乎脫水,嘴唇干得能撕下一層皮。
爸媽沒有辦法,請了一個道士來家里做法。那時候杜垚燒得連視力都模糊了,眼睛又痛又燙,看不清東西。大概有人點燃了一張黃紙,在她眼前打著旋兒晃動,然后把燒盡的黃紙放入一個碗里。
后來媽媽給她端來一碗水,教她喝了。杜垚氣息奄奄地喝了水,躺在床上繼續幻想大興安嶺的雪景。
她就在那天晚上退了燒,開始吃一些流食,媽媽又高興又傷心,一別抹眼淚一邊喂她吃粥。爸爸沉默地坐在床邊,時不時摸摸她反復發燒早已濕透的頭發。
退了燒好容易能睡個安穩覺,杜垚依舊夢到自己在雪地里奔跑,只是爸爸的聲音忽遠忽近,“我明天再去廟里拜拜。”
媽媽說好。
爸爸把好容易花錢買的桑塔納賣了,可是全鎮都知道這個車不干凈,“事故車”根本賣不出什么價格,只能當廢鐵賣了。媽媽唏噓了好一陣子,爸爸說車沒了還可以買,只要孩子沒事就好。
杜垚以為自己痊愈了,可是每當她坐在副駕,就莫名開始瑟瑟發抖,如篩糠一樣抑制不住地顫抖。驚慌、煩悶、惡心,種種奇怪的感覺包圍著她,教她想要逃離。
陸宇飛讀大學的時候,曾在校外租過兩室一廳的房子——沒有電梯的老房子。他不在的時候,房子里什么都有,有老鼠、有蟑螂、有蜘蛛。可是當他回來以后,連動物都銷聲匿跡了。
她曾經問過他,這是為什么?
陸宇飛解釋說,這是因為她身上陽氣不足。彼時杜垚還鄙視他,一個正在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居然這么迷信。
陸宇飛說這不是迷信,晝夜交替、陰陽相承,本身就是自然規律。那時候他抱著她,問她是不是覺得很暖和,很安心。
杜垚只覺得心臟“咚咚”跳個不停,一點都不安心。可是陸宇飛卻說,他只要看見她就覺著安心。
假的,一定是她在他心中有千斤重!
杜垚“嗚嗚”地哭,哭著哭著就被人抱在懷里,輕輕拍打她的后背。臥室的燈亮了,杜垚盯著天花板直流眼淚,她不知道是現實還是在做夢。
有人抽了幾張紙巾給她擦眼淚,然后問:“又做噩夢了?”
杜垚用手背抹了抹眼淚,認認真真盯著眼前的人,“你是陸宇飛,還是宇翔?”
陸宇飛從口袋摸出眼鏡戴上,“是我。”
一直都只有他,宇翔早就不在了。杜垚蜷起膝蓋,低著頭悶了好一會,只覺得他又抱住了她。
她從前沒有覺得他的懷抱很溫暖,現在才能明白,他當年說的那句,他只要看見她就覺著安心。她也一樣,只要看見他就覺著安心。
陸宇飛大概沒想到,她忽然就撲進他懷里,緊緊摟著著他的脖子。杜垚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卻被他身上的濃烈煙味嗆得直咳嗽。
她一邊咳一邊伸手去摸角柜上的水杯,然后說了一句,“把煙戒了吧。”
“好。”陸宇飛輕輕提起衣領,沒聞到自己身上什么特別的味道。大概酒鬼都不覺得自己醉了,煙鬼都聞不到煙味吧。
她“咕嘟咕嘟”地喝水,他就坐在旁邊看她,杜垚大概反應了五分鐘,才問他,“你怎么在這?”
她每天睡前都要反鎖房門,他是怎么進來的?
陸宇飛晃了晃手上的鑰匙,“你白天不在的時候,我配了一套鑰匙。”
“協議上明明寫得很清楚。”
“我知道,主臥為房東獨有,租戶不得擅入。”他伸手去摸她亂糟糟的頭發,“可是你在哭,電話不接,房門不開。”
杜垚悄悄按了一下手機,果然看到有兩個未接來電。
“我去洗澡,你好好休息。”陸宇飛從床邊站起,走到門邊的時候忽然說:“害怕就叫我。”
害怕,開玩笑!垚姐今年二十五歲了,一個人住了這么久,怎么可能害怕?只是自從杜垚躺下,就再也睡不著覺。她在黑暗中睜大眼睛,然后轉頭望向飄窗上的一束黃玫瑰。
衛生間里是“嘩嘩”地水聲,陸宇飛大概洗完了澡,然后往主臥走來!就在他推門的一瞬間,杜垚突然閉上眼假裝睡覺,只聽到他慢慢走近她,在床邊坐下。
杜垚又開始緊張,緊張到連唾沫都不敢吞咽,他從她床頭拿走保溫杯,大概去客廳加了熱水,又回來放在床頭的角柜上。
陸宇飛準備起身就走,卻在低頭看她的一瞬間,發現杜垚正睜大雙眼看著他。
“睡不著?”他問。
“嗯。”
“在回憶晚上的約會?”他問。
“去見黃榛子,沒有約會。”她答。
陸宇飛笑了:“我不聞不問,你是不是很失望。”
“自作多情。”杜垚“哼”了一聲。
他低頭看她,她能看清的眸子里掩藏不住的笑,“垚垚,你在期待什么?”
杜垚眨了眨眼睛,沒明白他的意思。然后就被他死死按住被角,傾身向她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