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公子曾經認得本宮？”

云止孤疑此事，雖說蘇絮曾說他沒有錯認。可云止還是覺得疑惑。

“公主——是真的忘了？”

蘇絮眼中的柔光漸漸沉下，雖那日已經聽云止說過一次，可今日聽起來卻有些刺痛，蘇絮還是不想面對這個事實。

他的卿卿已經忘了他的事實。

“本宮自認從未丟失過記憶，可確實不認得蘇公子。”

“公主可還記得幻化人形之時，在人界歷劫之事？”

許是年歲太過久遠，云止記憶已經有些模糊，只有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在人界歷劫之事，確實時間太過短暫，這般提及，云止倒也真的記不太清晰。

“還記得些。”

“那公主可還記得在山中修煉之際，遇到的一只狐貍？”

云止仔細想了想，記憶愈發模糊，像是被一團黑霧籠罩，播散不開，看不真切。

印象中好像是有一團白影，逆光而行，在一片血色之下，沖破黑暗。

“記得些。”

云止不大確定，只是覺得，仿佛許多回憶都開始漸漸蒙上黑霧，漸漸模糊。

不知為何，云止心中卻升起一股不安。

“那公主還記得同那只狐貍發生的事嗎？”

云止搖了搖頭，越是回憶，記憶消融的越快，眉心有些發疼。

蘇絮有些失落，神色還是依舊溫和，像冬日的暖陽。

“公主若是忘了，那我便再同公主講一次。”

沒有等云止回話，蘇絮便陷入回憶，向云止娓娓道來：

那時云止還未化作人身，在人間歷劫，人界的帝王已然垂垂暮年，想要長命百歲，便命文武百官尋找長生不老之藥。

不知從何處得來消息，一位得道高僧曾言，仙鶴之羽，可煉丹藥，七七四十九日，便可修得長生不老藥。

于是舉國上下，人界開始對仙鶴大開殺戒，西山北林，只要有發現仙鶴者，上報朝廷，懸賞重金萬兩。

霎時間，血染山林，那一次也是鶴族一場劫難。

云止那時妖術并不精通，還未化作人形，便被一處農家捉住，他們為了給自己的孩子治病，上山采藥時發現了還未成形的云止，射傷了她上交了官府。

宮中大臣相傳，那是極頂上乘的仙鶴之羽，為了保證藥性，須得在活體之時，拔下仙鶴頭頂的羽毛，加入丹爐之中。

一干大臣便將仙鶴吊掛在大殿之上，那位權位至高的國師大人，便使用虎鉗，生生將仙鶴頭頂的鶴羽拔下。

血液滴落，落進下方翻滾的爐湯之中。

大殿之上傳來一聲凄厲的嘶叫，像是啼血，夕陽如血色彌漫，染紅了天。

一聲聲嘶鳴，沖破云霄，在大殿久久回蕩。

待到仙鶴頭上只剩三根鶴羽之時，殿外一只白狐闖進，一口便咬斷了國師的脖頸，頓時血濺三尺，噴灑大殿。

救走了懸在龍柱上的仙鶴，便從此消失都城，不見蹤影。

人界便從此有了傳聞，每每夜幕降臨，都會聽見大殿上傳出啼血之鳴，聲聲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