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忍痛珍重
- 余生是午夜夢回的故人
- 馬若坤
- 1846字
- 2017-08-22 16:25:37
每一段失魂落魄的日子里,必定有一個人一張臉,成為你的執(zhí)念你的心情。她影響你所有的喜怒哀樂,牽動著你忽快忽慢的心跳。水生在收到老楊叔轉交給他的手鐲后,整個人一早上的工作都處在一種極低的氣壓中,匆忙收拾完,連衣服都沒來得及回宿舍換,頂著一身的汗就去了余生家,沖動的腳步在站到余生家門前時生了一絲膽怯,這個門他曾進了無數次,每次進去都仿佛是打開了一扇通往溫暖和希望的門,可今天此時此刻他站在這里,早上的太陽正緩緩升高著,他的心底卻滲出一點不屬于這個季節(jié)的寒涼。他從小迫于生計養(yǎng)成了善于算計的性子,可在余生這里算著算著就丟了心,第一眼于青春年少看見她時,那是怎樣的養(yǎng)眼失了心跳,又是怎樣的關懷讓他一步步陷入這柔情里,至此不想出來不愿出來,可最后又不得不出來。還不容他多想些門從里面拉開,男人穿著白色的汗衫黑色的短褲一臉黝黑又面無表情的出現在他的視線,他沒有開口叫那聲姑父,在他心里他從來都不是他的姑父,他從來都配不上他的余生,抬眼瞅了眼準備側身躲開,男人慢吞吞的開口:“水娃來了啊,吃飯沒有,你姑在屋呢。”水生沒有接話冷著臉一言不發(fā)的躲開他的身子進門,那嫌棄的動作仿佛在躲一場瘟疫。院子里的核桃樹綠果碩碩,老榆錢樹依舊安靜,院子里還是那些,幾只雞悠閑的踱步庭院,近半年時間沒有踏足這里,如今站在這熟悉的地方心中涌起各種滋味,百感交集也不足形容。余生正坐在樹下洗衣服,淺粉色的的確良稱衫,黑色褲子,方口帶扣的黑色布鞋,完美的側臉呈現給水生,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白皙的胳膊,一根黑亮的麻花辮子臥在后背,隨著她手里搓洗衣服的動作左右上下的起伏,洪峰在院子里追逐著一群半大的雞崽歡快的笑著,眼前多么美好的畫面,他懷念了多久?消失了多久?他在不遠處站著沒有出聲,陽光斜斜灑在他發(fā)絲上,藍色的半袖工裝黑色的褲子,一雙深邃有神的眼仿佛在此刻被注入了光,而眼前的一切就是那光源。余生埋頭于她手上的衣服沒有發(fā)現水生進了院子,洪峰在攆追小雞時一個轉身看見了他,歡快的喊著哥哥向他奔來,這小小的身子帶著奶香區(qū)到他懷里,水生連忙彎腰抱起他,余生聞聲抬頭:“你怎么來了?”“有些日子沒過來了,過來看看”水生盡量平復著自己還沒有消失殆盡的低氣壓。摸摸洪峰的頭,洪峰依舊一臉期待的看著他,“去玩吧,叔叔今天走的急忘給乖寶帶零食了,下次一定給你”說完放下孩子,洪峰大大的眼里閃過失望,仰起頭認真的看著他:“那哥哥下次記得啊,你幾天都么有帶零食了”。孩子天真的話充斥在大人怪異的情緒中,他們以為只是退回原來的位置,卻不想孩子比他們更加能體會人之間的疏遠和冷淡。“好的,一定記得,來我們拉勾好不好”“好的”于是一大一小當著余生的面許下這幼稚又真誠的承諾,洪峰這才滿意的自己去玩了,水生呼吸之間走到余生面前,她手里正搓洗的粗布單子,面積龐大堆滿了一個盆,水生自然的彎腰幫她拎起來擰水,彼此默契無言的配合,伸展,抻開,誰都沒有在開口,直到單子晾上麻繩,水生才掏出手絹包著的鐲子遞了過去:“為什么又還回來?不是說好了留著嗎?”余生望著攤在他掌心的物件沒有出聲也沒有動作,水生繼續(xù)開口:“這東西本來就是為你專門定制的,尺寸也是你的,它就像我一樣,即使我們不能有以后,我也希望它如我一般陪你度過每一天,無論你在哪里,我真的很害怕你忘了我,說我自私也好混蛋也罷,我就是不要你徹底忘了我,忘了有這么一個人心里永遠裝著你。”他直直的看著余生,看進她漂亮的眼睛里,看進她失頻的心里,余生好長時間都沒有說話,長到水生以為她不會理他了才開口:“我知道了,鐲子我留著,你走吧,以后沒事不要來了”,冷漠的臉沒有多余的表情伸手去接鐲子,水生卻怔在了原地,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么,可是那里很平靜,平靜的仿佛他是個路人,“好吧,只要你留著就好,它本來就是你的,誰也替代不了,”停頓片刻,似是最后的交代一樣“好好過吧,我走了”鼓了很多勇氣,水生說完這些話把鐲子放在余生的掌心,在貪戀最后一抹掌心的溫柔,然后抬眼看了她一次,斂下眼里的深情和悲哀慢慢轉身,慢慢向門口走去,快要邁出院門時,身后傳來溫柔的低語“我會的,你也是”。聲音很輕,水生頓住腳步片刻,然后輕輕一聲“嗯”隨風散在盛夏的清晨。余生目光送著他的背影出了院門,低頭看看手心的鐲子用力握了握,輕嘆一聲走進屋,翻出那個紅盒子把鐲子連同她的身份證明一起放好,又扣上盒扣,繼續(xù)放在大柜子的底層。這份記憶她決定帶著,從她看見水生裝滿痛苦和無奈的眼開始,決定留著鐲子,以后的路很長,這異鄉(xiāng)里難得的溫暖,就這樣埋在她的記憶深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