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的開場只是為了鋪墊夏的繁盛。在春末夏初的的時候，日子像平常一樣忙碌而又迷茫的過著，余生似乎又恢復了一些往日的冷漠，男人依舊住在偏房，晚上過來幾次被余生喝退，沒有理由就是不想和他同一個炕睡覺，至此男人也不敢在踏足余生房間。余生覺得自己的脾氣似乎越來越不好了，每一天都很忙碌，孩子和農活夾著瑣碎一起將她淹沒，男人懦弱事無大小均要余生提醒點播才可以完成，在外面無論別人如何欺負，那木頭一樣的男人始終無動于衷。被別人家牲畜破壞的莊稼，被偷的菜地，堵了本該輪到他們田地的水流等等一系列小事他都不會找人理論，任憑別人冷嘲熱諷謾罵侮辱，似乎永遠是一副面無表情，實在被罵的厲害了也就回一句：“莪說不過你莪不說了。”然后慢騰騰轉身離開是非地。他的窩囊狀了別人的膽，總有村子里的男人在田間地頭碰到余生會言語挑逗，余生一副隱忍氣紅的臉回家，面對男人的沉默她總是狂吼的大罵，沉默，沉默，沉默，這個男人帶給他的總是沉默，余生終于爆發了，從小吃辣長大的怎能沒點潑辣性子，只是在這個沒有親人當后臺的異地，她的隱忍只換來更多欺凌。在某次大家都在稻田里鋤草時一個平日里常挑逗余生的男人再次開口：“我說大路媳婦啊，晚上大路那么蔫蔫的，你能睡著不，要不哥晚上過去找你聊天？”旁邊的村民都在哄笑，余生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隱忍離開，立馬開口回擊;“那你媳婦不嫌棄你蔫啊，要不也讓村子里的老爺們去找她聊聊？“男人似乎沒想到余生會反擊，當下惱羞成怒破口大罵：”你個騷娘們在說個屁，信不信老子打你。“”你他么不打你就是我生的。“一場罵戰徹底爆發，村民開始勸架，男人在人群失了面子什么事都能干出來，他把手里鋤頭一扔作勢就要過來揍余生，旁邊村民趕緊拉住，男人氣極彎腰抓起一把淤泥扔向余生，余生不甘示弱，兩個人邊罵邊扔，勸架的人沒有幸免的沾染淤泥。余生從來不知道自己嘴皮子這么利索，那一張小嘴罵起人來竟然這么溜，其實那是二十年多年的沉默爆發的結果，所有的委屈和不滿似乎在此刻成了一種宣泄。這場罵戰持續了好一會直到村長趕過來才得以平息。大家悻悻離去，村長瞅了一眼余生似乎沒料到她爆發后的脾氣這么大，來這個村子快三年了，頭次見到這么鄰牙利齒，罵的人毫無還手之力。看吧，人性都是這樣的欺軟怕硬，一味的隱忍其實并不會帶給你什么安穩，相反可能讓別人變本加厲。看熱鬧的人群散去，余生也沒了在干下去的興致，收拾了工具，洪峰在她背上用背簍背著，剛才的罵仗驚了孩子他一個勁的哭，余生的聲嘶力竭似乎也嚇到了孩子，他哭著哭著就停了，余生回頭看一眼兒子掛著淚痕的臉，心里有些自責：”兒子不怕啊，媽媽帶你回家。“一邊安撫孩子一邊往家走去。回到家時孩子已經睡著了，但似乎并不安穩，一會的驚醒哭兩下又睡著，余生一直在安撫。男人在飯點回來，余生看見他，剛才熄滅的火氣似乎又上來了，正想開口罵，陡然間兒子哼唧了一下讓她立刻隱忍閉嘴。回頭狠狠瞪他一眼，轉身又繼續安撫孩子嘴里回一句：”今天沒飯，自己看著辦。“男人抬頭瞅她一眼滿身淤泥干了的狼狽：”哦，知道了“然后自己跑去灶臺從蒸屜了拿出一個饅頭蹲在灶膛就著一碗開水就開吃了。自始至終沒有開口問一句，余生忽然有些難過。在她的記憶里，父親雖不待見她，但對于母親還是很上心的，母親被別人欺負或者罵了父親總是第一個沖出去維護，她覺得男人該是這樣的。可看見這個木頭一樣的男人，她如今只剩酸澀了。余生自己和衣躺在炕上發呆，一直到下午也沒出去，水生卻左臉有些淤青鼻子帶著血跡的進來了，兜里依舊裝幾塊糖果，余生看見他的模樣驚了一下，趕緊起來查看：”你這是咋了？和人打架了？“”水生用手擋了一下她查看的手，有些不自在開口；“沒事，不小心的，你別問了。姑，你今天是不是和別人吵架了？來，吃幾顆糖會心情好了，我特意帶的。”說著剝開一顆遞到余生嘴邊，余生自然的張嘴含進糖又繼續追問，水生的手指觸到那柔軟的唇，眼神暗了暗，“你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誰打你了？還是你調皮又被奶奶用拐杖打了？下手也太狠了吧，死老太太。”這是余生第一次口無遮攔苛責一個人，水生聽著有些驚訝，好像余生的性子最近有些變化。“不是她打的你別問了，吃你的糖。還有趕緊去洗把臉，換個衣服，跟個泥人似的。”水生嫌棄的說著。“嫌棄我是泥人”說著余生抹了一把衣服上的泥就往水生臉上招呼。水生“嘶”一下喊疼，余生嘴里喊著活該卻還是從柜子里拿出跌打藥給他。“喏，你自己擦，我去洗臉做飯去了，今天被氣的午飯也沒吃呢，”水生接過藥一邊往手心倒點往那俊臉上呼一邊跟著余生來到灶前：“姑。今天我又帶來重大消息了，村長今天和我師父聊天我聽到的，說是那姓張的要被關進監牢十年呢，本來還要更久的，但是他本子里記得還有一些婦女的行為大都是自己親自上人家炕的，所以就判了十年，這報應，夠他喝一壺了。”余生一邊忙活著一邊聽著：“那是他自己活該，作的。”兩人正說話間謝大嫂進來了：“水娃也在啊，來看你姑啊，真疼你姑，早上才被人欺負了你這會就來了，嘖嘖你看你，打不過人家就別去招惹了么，他欺負你姑也被你姑罵回去了，你說你逞什么能，看把一張好臉打的。”謝大嫂不明事理的絮叨著，余生總算聽的明白了：“你找那人打架去了？臉上的傷他打的？”“他臉上比我還慘呢，誰叫他嘴那么爛的，我沒撕爛那破嘴算他本事大。”水生憤憤不平到。“你到厲害么，不僅把人也打了還往人家大門上潑了一桶大糞，哎呀，這臭的整個村子都是味。”謝大嫂繼續倒實情的絮叨。“那是輕的，我是打算潑他身上的。”余生突然心里五味雜陳，她受了委屈和欺負，自己的男人沒有出頭，自己的娘家人沒有在，卻是這個和她實為同鄉在異鄉萍水相逢的大男孩為她出頭，她活了二十一年的人生里這是第一次有人為她出頭，維護她的自尊，盡管方式很激進，但她的心卻是暖暖的一股熱流淌過。余生忍了忍眼里的酸澀和淚水，開始做飯，做的都是家鄉的味道水生最愛的，謝大嫂和水生還在討論張統計的牢獄之災，以及異口同聲的指責大門被潑糞的男人，謝大嫂看著余生晚飯基本做好了，自己挺著七個月的肚子也告別回家吃飯，孕婦看見別人吃東西會特別饞，余生招呼她一起吃，她惦記家里的妮子所以沒留下。兩個人的晚飯，沒有等那男人回來，余生給水生夾了整碗的菜，叮囑他多吃點：“水生，謝謝你，但是以后別總和別人打架，你要在傷了我心里過意不去。”“姑，下次再有人欺負你你要告訴我，不讓我打架啊我幫你罵回去，兩個嘴還怕罵不過一個嘴嗎。”“對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別人吵架了？”“余生疑惑的問道。”還不是村長唄，他常去我師傅那嘮叨村子的事。“”哦，我說呢，當時你不在場怎么知道的。“”我可是有順風耳的“水生貧嘴到。”吃你飯趕緊的，吃完我給你擦藥“余生催促他。木頭一樣的男人又按著飯點踏進屋子，看見水生也沒有驚訝，坐下就吃飯。水生嗤了一聲心里罵句窩囊。兩人不再說話，恢復三人沉默的飯桌，飯后男人直接爬上偏房的炕就睡了，這個季節每天的農活很容易讓人疲憊。余生讓水生仰躺著給他臉上擦藥。孩子醒來喝了些粥又睡去了，今天也是又驚又嚇的。胰子的清香又繚繞在水生的鼻子間，余生借著昏黃的燈光靠近水生的臉仔細擦那些淤青，氣氛在悄然間變的有些曖昧，水生的心跳開始不正常，他一雙眼仿佛帶了萬般柔情凝視著給他擦藥的余生，她白皙的臉蛋，一雙水靈的大眼，紅嫩的唇讓水生想到每次把糖放進嘴里的觸感，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蘇醒。一雙難掩深情的眼望著余生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姑，以后我保護你。“余生抬眼撞進那雙飽含深情的眼被震住，四目相對，曖昧在空氣里發酵，余生的唇離水生不到十公分，余生感覺自己被水生盯著心跳有些快，一個仰躺在炕上，一個坐在旁邊，不知是誰先開始碰到了誰的唇，余生驚呼的推了水生一下，水生跌回炕上摸著自己的嘴笑像偷了腥的貓：”姑，你嘴巴真甜。“然后余生羞紅了臉，水生低沉的笑著起身”我去睡了，你也趕緊睡，別納鞋底了。“水生去了偏房睡覺，看見窩囊的男人已經睡的死沉沉了，心里嘀咕一句，就這破樣怎么保護余生，進來個壞人都叫不醒他。還是自己來保護，從今以后余生的溫暖他來守護。這一晚余生做夢了，一場旖旎浪漫的夢，夢里都是她和水生。水生也同樣做了整晚的夢，夢里的女人全都是余生，醒來后褲子黏糊一片，早上余生醒來看見水生淡定的蹲那洗自己的衣服，她不明所以上前：”水生啊放那我給你洗吧。“水生回頭壞笑的說：”這是我的褲衩，昨晚做夢弄臟了你要洗嗎？“余生瞬間又紅了臉，惹的水生低沉的笑著，他過了變身期聲音低沉的像某種樂器，余生很喜歡。從此兩人之間有了一種無法言說的情愫總在空氣里蔓延。愛情從何時開始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體會的是否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