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的前一夜,阿洛終于選好了禮物,在偏殿吩咐侍女檢查好,包裝好準備的禮物。
子桓走了進來,連看都沒看一眼,拉著阿洛的手就往外走:“陪我走走。”
侍女們看見是魏王,慌忙跪在了地上。
阿洛跟在子桓的身后,走出了房間。有些沮喪的問,“你不在乎我為你選禮物?”
子桓快步在前面走著,醉意微醺的說道,“對,不在乎,根本不想要。”
阿洛追上子桓,微喘著問:“你喝酒了?”
子桓冷笑,“明日不是一般的婚禮,可是魏王迎娶漢室公主的婚禮,各個諸侯國的軍隊都在邊境上蠢蠢欲動,事關重大,我哪敢喝醉。”
阿洛拉著子桓的衣袖說,“你不開心嗎?”
子桓猛地轉身,盯著阿洛:“在你心里,反正我已經有那么多女人了,多一個根本不算什么,對吧?”
阿洛有些委屈,也有些惱火,反問道,“對。你有那么多女人,多一個又何妨,你當年興高采烈的娶夕顏,漢室公主和她比,哪里差了,她給你的是整個漢室天下。”
子桓臉色陰冷,一步一步逼向阿洛,“我幾時興高采烈娶夕顏了,你倒是說說,我怎么興高采烈了。”
阿洛一步步后退,心需,卻嘴硬的說:“鄴城的茶肆酒館都在說你的婚禮,全天下都知道你興高采烈了。”
阿洛退到了亭邊的長椅上,子桓雙手撐在欄桿上,臉貼在阿洛的臉前,一字一頓的說:“我告訴你,我從來沒有興高采烈過。每一次我都很難過。”
阿洛沒敢動,輕聲問:“子桓,你怎么了?”
子桓把頭埋在阿洛的肩上,“你說得對,明日,我依舊會像你說的那樣,讓全天下人看見我的興高采烈。”如果他真有本事,何須為了這天下,娶了陰氏,娶了夕顏,又娶漢室公主。
…………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轉眼到了孟冬之月。
自從子桓離開已經有半年了,這半年來淳于意每隔一段時日就會來東院找阿洛,告訴阿洛洛陽的消息。他說,“魏王迎娶漢室公主的第二日。獻帝召集群臣,宣布了他的決定,因為他的身體是在難以再負荷繁重的朝事,為了黎民百姓,他決定禪位給魏王。”
“現在最重要的不再是匡扶漢室,而是天下太平。一場戰役比的是將帥,漫長的戰爭比的是國力。以現在的國力來說,不論是強攻,還是慢慢的奪取,這樣禪位很英明。”
“你倒是看的通透,既如此,為何蝸在鄴城不肯去洛陽,難道你還怕了夕顏不成?”淳于意把玩著阿洛的玉如意說道。
阿洛放下手中的毛筆說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宮里的生活。”
這時,侍衛在門外說道,“夫人,洛陽的信到了。”
……
不管阿洛愿不愿意,作為魏王的正室,魏王的登基儀式她是一定要去的。
三日后,天剛剛露出魚肚白,采萱敲門,“夫人,陛下來了。”
阿洛剛想起身,便聽見了子桓的聲音,“我來接你回宮,采萱已經收拾好了。”
“你樣冒然前來,不怕惹得朝臣非議?”
“如今我是魏王,你為皇后,誰敢非議?”
“你忘了,你答應過獻帝的?”
子桓坐下來,拉著阿洛的手,說道,“從始至今,我的心里只有你,以后,也只有你。”
這時,侍女來傳報,淳公子來了。
在書房,淳于意要跪下行大禮,被子桓拉住了,他說道,“你我之間,無須多禮。”
阿洛看著淳于意差人送來的禮品,笑著說,“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了,你還第一次準備這么多禮物。”
登基那一日,阿洛以皇后的儀式和祖制與子桓一起接受朝拜。
子桓即皇帝位后,大赦天下,隨即改建康元年為黃初元年,國號為魏,追尊魏公曹操為武皇帝,廟號太祖,封獻帝為山陽公,允許他在其封地奉漢正朔和服色,建漢宗廟以奉漢祀。改許縣為許昌,希望皇家基業從此繁榮昌盛。改雒陽為洛陽。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沒有恐怖的血雨腥風,沒有垂死的掙扎等待,子桓就這么平穩的登基了。成為了九州的主人。
宮宴之上,獻帝對阿洛說道“如今,你不必再憂心你的身份,也可以名正言順的回到宮里了。”
阿洛剛要行禮,被獻帝制止,他笑著說,“如今我是臣,你是皇妃,按理應該我給你見禮。”
阿洛起身說道,“您跟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樣。”
獻帝笑起來,問道,“怎么不一樣?不管子桓怎么做,它都會是國君,我都會退位,既然結果一樣,過程如何并不重要。”
阿洛問:”那您日后有什么打算?”
獻帝說,“我打算去封地,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阿洛說道:“我有個不情之請。望您不要即刻離開,子桓剛登基,中原的氏族雖擁護他,但有一部分氏族怕是不服,您若是離開了,會讓人覺得一國有兩君。既然您決定了退位,就沒必要做這種讓子桓誤會,讓氏族搖擺的事,等他都收復這些氏族,平定了叛亂,您再考慮去處。”
獻帝看著阿洛,笑了起來,說道,“子桓果然娶了一個好妻子。那我們就看著他如何做一個好國君吧。”
阿洛笑起來,獻帝也笑起來。
夜里,阿洛倚靠在窗邊的榻上,遙望著夜空。
從鄴城到洛陽,從洛陽到鄴城,從鄴城到許都,兜兜轉轉,已經大半年。
子桓踏著夜色而來。
阿洛笑著問,“忙完了嗎?”
子桓苦笑著說,“沒有,過來看看你。有些累了。在你這里休息一下。”
阿洛拍拍身邊的榻,示意子桓坐過來。
阿洛說,“今日看著你戴上了王冠,真的很為你高興,卻突然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子桓躺在阿洛身旁,說道,“等過了上元節,我就正式冊封你為皇后。”
阿洛笑了,她說道,“等春天到了,我想回鄴城。”
子桓躺在阿洛身旁,不覺乏意襲來,閉著眼睛說道,“我知道你念著院子里的花草樹木,我給你建一個跟東院一樣的行宮。”說完便睡著了。
阿洛輕輕的吹熄了燭火,給子桓蓋上被子。
成為魏王并不是一個勝利的結束,而只是一個艱難的開始。
漢室老臣,世家貴族,大小沖突頻起,不僅彼此針鋒相對,還會和子桓針鋒相對,政令的實施遭遇困難。
不過,子桓的帝王路一直都風雨不斷,從小到大,所有的磨難錘煉出了他今日的性情:平和寬容,堅韌智慧。他以博大的胸襟容納多有的反對質疑,以堅定和智慧去化解一個有一個危機。對于曾經反對過自己的朝臣,子桓沒有絲毫的刁難,反而厚待尊重,在處理政事時,依舊會聽取和采納他們的意見,對于心懷惡意,四處煽風點風,企圖以亂牟利的臣子,子桓則是毫不留情的鎮壓。
在獻帝的幫助下,子桓扛過了繼位后最艱難的日子,讓臣子和百姓都意識到,他們的帝王真的是子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