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掛彩了。

習武之人，身上沒個傷疤那是不可能的事。但阿笙是例外，一來，她自己小心，二來，楚離凡對她小心，更重要的是，她所有的武器都是鈍的。

本來是想學好武學去教楚鴻遠，結果阿笙自己越學越喜歡。時至今日，她也學了不少了，加上自身努力刻苦，楚離凡盡心盡力，她把別人兩年才能學到的東西，都學的差不多了。

只是因為她是女子，而且年紀小，所以出力都軟綿綿的，沒什么攻擊力。

但是阿笙不這么想，在又一次杯楚離凡笑她說練武像跳舞一樣的時候，阿笙不服氣了。

她把原因歸結于她的武器不行，她的所有刀劍，都是鈍的。

于是，她把自己的劍給換了，而這一點，楚離凡并不知道，所以也沒來得及阻止。

楚離凡今天教給她的，是看起來很厲害的劍法，說是出自什么武學大家，他外祖父好不容易得來的。

這劍法招式很多，而且有的動作都比較難，看得人眼花繚亂的。楚離凡練了兩年，才練成今天這樣，終于能夠駕馭它。

“看清了？學會了嗎？”

阿笙點點頭，抬劍就想把所有的招式都做出來給楚離凡看，她的記憶力非常好，所以過目不忘。她相信，她能做到全部都學會，讓楚離凡好好看看，她也不是那么軟弱的！

阿笙確實做到了把所有招式都記住，但是她忘了，她的技巧還不夠成熟，她的準確度還遠遠不夠。

所以，在一個扭動手腕舞出劍招的時刻，她失手了，那劍脫離了她的手，卻又在她的刻意用力之下，斜劃了過來，把阿笙的左手臂割傷了。

鮮血直流，怎么都止不住。

一旁的楚離凡看到那劍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他想制止阿笙的時候，她已經割傷了自己。

楚離凡嚇得急忙跑過去：“你怎么樣？”又匆匆叫著外面等著的侍從，“快叫太醫來！快呀！”

阿笙痛的說不出話來，不斷的倒抽涼氣，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看見楚離凡一臉驚慌，她倒反過來安慰他：“我沒事，皮肉傷。”

楚離凡第一次黑了臉：“皮肉傷，沒事？你怎么不把自己胳膊給砍了？！誰讓你沒事換劍的？活膩了？你知不知道我那時候受了多少傷才學會的？”

阿笙頂嘴：“那我沒受傷，怎么能學會呢？”

“廢話！那能一樣嗎？你有我保護不就行了？！”楚離凡怒道。

阿笙愣了愣，過了一會兒，笑得很甜。

“你做什么笑得這么白癡？”楚離凡沒好氣的說。

阿笙看著他：“謝謝你啊，師父。”

謝謝你這么擔心我，謝謝你說要保護我。

雖然，我并不知道你的用心到底是什么，雖然我知道，皇家的孩子，都不簡單。

雖然，我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信任你。

但是你的關心，讓我很開心，因為除了高陽和家人，還有讓我能活過來重新做人的錦笙外，你是第一個這么關心我的人。

無關你，是不是在演戲。

楚離凡看她一眼，更加沒好氣：“要不是你上次請我去天香樓，我才懶得管你。”

下一秒，阿笙臉上的表情非常精彩。

糾結，肉痛，郁悶，唯獨不見剛才那點兒感動。

那天請楚離凡吃飯，這貨出門就說去天香樓，進了天香樓就說吃最貴的，最貴的也就算了，他還吃的特別多……

阿笙肉痛的要命，結賬的時候，她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銀子，排長隊離她遠去。

她深深覺得，楚離凡是故意的。

此時此刻，楚離凡只看得見她的傷，看不見其他的。見到太醫來了，他一把把人家扯過來。

“快，給她看看，要什么藥盡管說！”

阿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又不是快死了，瞧把人家太醫嚇得。

楚離凡如此重視，就算阿笙受的傷不嚴重，那太醫也得認認真真像對待絕癥患者一樣診治……

最后，也只是開了幾帖藥，那太醫就走了。

只不過有句話讓阿笙很在意。

那太醫說：“小姐這傷倒是不要緊，只是傷好以后，會留疤。”

看著一指長的傷口，阿笙有些介意，她可不想帶著這么長的疤痕在外面丟人！

現在穿的都是長衫，倒也還好，一旦天氣熱了，必定要穿短衫，到時候可怎么辦？

由于這件事，阿笙有些郁悶，偏偏她還不敢找家里人要什么祛疤的方子。

唉，愛美之心害人啊！

就連第二天給楚鴻遠送東西的時候，都有些悶悶不樂。

卻不想在她轉身欲走的時候，楚鴻遠居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猝不及防，偏偏，他碰到了她的傷口。

“嘶……”阿笙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痛啊！

以楚鴻遠的敏銳程度，立刻就知道有不對勁的地方，他松手，起身繞到阿笙面前：“你怎么了？”

阿笙搖搖頭：“沒事，就是剛剛你不小心弄疼我了。”她一笑，“你力氣太大了。”

楚鴻遠皺眉，她在撒謊。他用的力氣，就是他平時握筆的力度，又怎么可能會弄疼她？

楚鴻遠是個行動派。

他剛產生懷疑，手就已經伸出去，強行握住阿笙的手，拂開了她的袖子。

阿笙目瞪口呆，這是……這是那個只會讀書的楚鴻遠嗎？他不是一直避讓著她嗎？

如今這又是個什么情況？！難不成大白天的，她見鬼了？

阿笙忍不住用另外一只手在他面前晃晃：“楚鴻遠，你中邪了？”

楚鴻遠有些愣神，這是第一次聽到阿笙喊他的名字，以前，她都沒喊過。

而其他人，不是叫他九皇子，就是叫他……晦氣。

只不過片刻，他的注意力就轉到阿笙自己扎的繃帶上面去了。

那白色繃帶上，還在滲血。阿笙昨晚上疼得睡不著覺，今天才好一點。

“怎么弄的？”楚鴻遠低沉著嗓子問道。

阿笙急忙掙脫，卻因為力氣小沒辦法做到，只能任由他看著。

在那雙眼睛下，她莫名不敢撒謊了。

“別提了，我怕夫子不認真教我，就跟著楚離……十三皇子學武，誰知道昨天一不留神，把自己給割到了。”阿笙喪氣的說。

楚鴻遠沒了言語，好看的眉依舊皺著。

阿笙急急的說：“不過你放心，這不會耽誤我學武的，等我學好了就來教你。”

楚鴻遠沉默良久，才說了一句話：“多謝，但是，你不用這樣，還傷了自己。”

換成平常人，早發火了，哪有這樣不領情的！

阿笙也不在意：“沒事，我樂意。”

她低頭看自己的傷，小聲嘀咕：“反正很快就會好，只是留疤……唉。”

她沒注意到，楚鴻遠低著頭，目光深遠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