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意料之外
- 夢里花開千秋盡
- 皎月清羽
- 3705字
- 2017-07-30 15:28:20
桂花樹下,一個清麗的女子仰頭看著晴朗的天空,微風(fēng)拂過,調(diào)皮的撩起她鬢旁的發(fā)絲,輕輕落在臉頰的淡疤上。她嘴角帶著笑意,懷中抱著一個剛滿月的小娃娃,身后跟著一個丫鬟。桂花落下,正落在小娃娃的臉上,仿佛是被弄得癢了,小娃娃竟咧著嘴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夏婈玉低下頭看向懷中的小孩,眉梢眼角都是溫柔:“麟兒,怎么這樣開心呀。你要快快長大,喚我一聲姨母呢。”
“小姐...”夏婈玉身后的青兒見狀,忍不住開口道,“一月之期已到,今天下午小姐該回王府了吧。”
“可不是嘛,又要回去了。”夏婈玉安心的逗弄著小娃娃,素白的手指點(diǎn)著他的小鼻尖,還不時的在嬰兒的小臉上偷個香,弄得他不停地笑著,“一個月,這么快就過去了。這小家伙,一天變一個樣,真叫我舍不得。若是能抱回去就好了。”一個月不見那人,他還好么...
“小姐,青兒能不能跟著你一起去?”青兒想起兩個多月前夏婈玉出嫁那日,她還沒進(jìn)王府的大門就被趕了出去。一個多月以來也不知小姐什么樣子,只知道小姐過得似乎極其不好,讓她擔(dān)心的緊。
“唉...”夏婈玉搖搖頭,“連我自己都是伺候人的,你就別跟我去受苦了。王爺敏感的緊,我不想連累了你。你幫我好好照顧姐姐,我才能放心。”
“可是小姐,奴婢實(shí)在擔(dān)心你啊。”青兒為夏婈玉披上披風(fēng),苦苦道,“那王府好像能吃人一般,小姐你才進(jìn)王府一個多月,都被折騰得不成人形了,額上的傷前幾日才剛好。女子最在意容貌,可是小姐你的臉...奴婢實(shí)在心疼啊。”
“別擔(dān)心了,王爺不會讓我死的。”夏婈玉微抿紅唇,“我如今的地位,什么容貌有什么要緊。我只希望姐姐姐夫能好過一點(diǎn),官場上人際關(guān)系復(fù)雜,若宸王有意為難,姐夫的為官之路只怕不好。姐夫當(dāng)年又是那樣一個身份,雖然現(xiàn)在自降身價在夜闌當(dāng)一個小小的御史,可是帝王那份凌駕于一切的優(yōu)越感是刻在骨子里的。姐夫現(xiàn)在不好發(fā)作,否則會被人懷疑有異心。但若是真的被逼得急了,難免玉石俱焚。”
夏婈玉轉(zhuǎn)過身往回走:“之前是我不知事,但是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還是長長久久的走下去吧。我希望兩家,就算不能冰釋前嫌,也要相安無事。況且...”頓了一頓,又道,“我是真的喜歡他的。若是只能仰視他,我也愿意。”
“小姐...”青兒聽得心酸,“哪怕沒有位分?”
“就憑他救我一命,留我一命,又讓我回府陪姐姐,哪怕終我一生為奴為婢,我也甘愿。”
“小姐你不覺得委屈嗎?好歹你當(dāng)年也是漠盧的才女啊,如今...”
“好了,別說了。”夏婈玉垂下眼簾,看著懷中的小人,“他是夜闌位高權(quán)重的宸王,文韜武略無一不精,皇上與璟親王待他如親兄弟,我不過徒有才女之名,他又怎會配不上我?就是當(dāng)朝公主,他也是配得的。”
“宸王真有小姐說的這樣好嗎?”青兒不解。
夏婈玉淡淡一笑:“有的。”
遠(yuǎn)處,有丫頭扶著夏嫽玉慢慢走過來。夏婈玉眼睛一亮,腳步加快走到夏嫽玉身邊:“姐姐,你怎么出來了?”
夏嫽玉微笑道:“你拐了我的兒子這么久,我出來看看你是不是將他賣了。”
“姐姐說什么呢,我的親侄兒還能照顧的不好?姐姐你這是不放心我啊。”夏婈玉揶揄道。
“放心,要是你能幫我再多照顧些時日就好了。”夏嫽玉接過小娃娃,笑容有些苦澀。
“沒關(guān)系的姐姐,麟兒人生中的第一個月有我參與,我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夏婈玉不經(jīng)意的笑著,心中的苦澀不舍唯有自己能懂得。
“妹妹,姐姐怕你...怕你進(jìn)了虎口難脫身啊。”
夏婈玉解下身上的披風(fēng)披到夏嫽玉身上:“姐姐不用擔(dān)心我,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罷了,不知何時起,你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整天圍著我轉(zhuǎn)的小丫頭了。”夏嫽玉輕嘆,轉(zhuǎn)而看著桂花飄落,“妹妹長大了...”
“可你永遠(yuǎn)是我姐姐。”
“一會兒便要回去了吧?”夏婈玉扶著夏嫽玉走回院子,“可有什么要帶的?”
“王府中什么都不缺,姐姐不用擔(dān)心我了。你剛生產(chǎn)完,切忌憂思過重,對身子不好。我一切都好,你可千萬不必掛心我。”夏婈玉不住的叮囑著,聽得夏嫽玉一臉無奈。
“好好好,你說什么便是什么,姐姐都答應(yīng)你。你千萬照顧好自己,我就放心了。”看著夏婈玉連連點(diǎn)頭,夏嫽玉又道,“那你打算幾時回去?”
“我陪姐姐用過午膳吧。傍晚我再回去就來得及。”
“也好。”
夏婈玉陪著夏嫽玉在屋子里逗弄著小麟兒,一會兒陸熙晨和陸亞卿也跑進(jìn)來,后面還跟著陸震天,一家人其樂融融。轉(zhuǎn)瞬間過了晌午,夕陽西斜,夏婈玉準(zhǔn)備啟程回宸王府。陸震天扶著夏嫽玉在門口相送,懷中抱著陸亞麟,陸熙晨和陸亞卿分別站在這對夫婦旁邊,對夏婈玉揮著胖乎乎的小手,口中還叫著:“姨母再見,要常回來看侄兒們啊。”
不知道是不是分別的場景過于傷感,小麟兒也哭了起來,哭得滿臉是淚,好不可憐。
“好了好了,又不是生離死別,別這樣。”夏婈玉也紅了眼眶,揮著手,“我走了,你們都要好好的。”
“妹妹你千萬小心啊...”
“一切小心。”陸震天只說了這么一句。
“我會的。姐夫你要照顧好姐姐。”說完,夏婈玉一狠心,轉(zhuǎn)身離開,再沒回頭。
夏嫽玉擦著眼淚,默默的看著她的背影。她這妹妹也算是王府里的人,可這來去竟沒有一人相陪,可見她在王府中的地位,偏她還不甚在意。只是這其中有多少血淚,個中滋味只有夏婈玉自己才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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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夏婈玉回到了宸王府。她心中是有些小算計(jì)的,想著趕在寧寂飏歇下之前服侍他洗漱,然后她回去歇息,這一晚就這么過了。夏婈玉拿著托盤,走到飛鴻館的書房門口,這個時候?qū)幖棚r都差不多該歇息了。她騰出手,敲了敲門,屋中沒人應(yīng)答,她便徑自推門而入,卻發(fā)現(xiàn)屋中沒有人。而屏風(fēng)后面影影綽綽,不時地發(fā)出幾聲曖昧的呻吟。顯然,內(nèi)室發(fā)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夏婈玉不是****,聽到這樣的聲音,也不覺羞紅了臉。她想退出去,手中的托盤卻不小心落地,發(fā)出一聲巨響。
“誰!”
“啊!”
里面?zhèn)鱽砟凶拥睦浜群团拥募饨小O膴暧褶D(zhuǎn)身就想跑,卻被叫住。
“站住!”
夏婈玉不得不站住,又聽里面吼道。
“進(jìn)來!”
進(jìn)去?難道要看活春宮嗎?夏婈玉慢騰騰的收拾好托盤和洗漱用具,面色尷尬的走了進(jìn)去。只見寧寂飏衣衫不整的靠坐在床邊,床上正手忙腳亂套著衣服的女子竟是羅芷晴。
“玉兒你...”羅芷晴又羞又氣,嬌嗔的瞪著夏婈玉,直叫夏婈玉越發(fā)尷尬。
“對不起,王爺,羅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打擾了二位,奴婢這就...”
“你出去。”
寧寂飏猛地說出這一句,夏婈玉理所當(dāng)然的想成了在說自己:“好,我這就出去。”
“沒說你。”寧寂飏又說。
“?”夏婈玉愣住了,不是說自己?那是...
寧寂飏冷眼看向羅芷晴:“出去,別讓本王說第三遍。”
“王爺...”羅芷晴委屈的看著寧寂飏,對方卻無動于衷,她只好抱著衣服,捂著臉跑了出去。
夏婈玉無措的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寧寂飏站起身朝著她慢慢走來,卻忘了反應(yīng)。寧寂飏只著白色中衣,胸前露出蜜色的胸膛,在燭火下還泛著光。她看得呆了,支支吾吾道:“那個...王爺,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對不起。”
寧寂飏微微一偏頭,破天荒的沒有往日的冷厲,只是邪魅一笑,那笑意卻不到眼底。
他說:“無妨,你既然擾了本王一刻春宵,那便賠給本王吧。”
語罷,寧寂飏如深潭般的黑眸中閃過一絲凜冽,笑容瞬間斂下。他抓著夏婈玉的手腕,狠狠一扯,夏婈玉輕如羽毛的身子便倒向床榻。本來,寧寂飏的力道是掌握好的,可不成想,夏婈玉的腳被地上的衣服絆了一下,如此失之毫厘便差之千里。她沒有按寧寂飏預(yù)想的角度倒進(jìn)床榻,而是腰身狠狠的撞到了床沿上。
“啊!”
瞬間,尖銳的疼痛從腰部傳來,蔓延至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而夏婈玉的小腹也傳來強(qiáng)烈的痛感。痛的她面色慘白,額角瞬間冒出豆大的汗珠,她捂著小腹緊緊咬著牙,再沒有了動作。
寧寂飏也愣了一下,眉頭緊皺的看著蜷縮在床邊的女子,一時腦中空白。直到看見夏婈玉的素色長裙被鮮血染透,血流如小溪一般蜿蜒而出,他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追風(fēng)!”
“屬下在!”
“去叫岳澄明!”寧寂飏將夏婈玉抱起,放在床上,給她蓋好被子,冷聲吩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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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漆黑壓抑的讓人心中不快,王府中寂靜無聲,唯有飛鴻館燈火通明。
岳澄明走出屋子,踱到寧寂飏的身后,看著他冷漠的背影,微微搖頭。
“多久了?”寧寂飏聲音冷冷的,聽不出情緒,仿佛只是一件于他來說無傷大雅的事情。
“一個月。腰腹間撞擊太重,根本無法保住。”岳澄明卻不能淡定,言語間帶了一絲埋怨,“一個月大的孩子,生生的沒了,王爺,便是你恨夏婈玉,但那畢竟是你的骨肉。王爺你難道一點(diǎn)都不痛心,不可惜嗎?”
“岳澄明,你越矩了。”寧寂飏依舊冷冷的。
“王爺!”岳澄明咬咬牙,拳頭緊握又放開,有些頹敗的垂下頭,“屬下知錯。”
“本王能怎么辦?”寧寂飏冷漠的聲音中帶著些許困惑,“呵...本王知道她懷了孩子?她憑什么懷本王的孩子?她沒有資格!”
寧寂飏負(fù)手而立,風(fēng)吹過他青色的衣擺,掠過他墨色的發(fā)絲,卻吹不散他心中的恨。
“若是她事后老老實(shí)實(shí)地喝下避子湯,也不會有這種事發(fā)生。我能怎么辦?安撫她?安慰她?扶她為正妃?”寧寂飏嗤笑,“不可能的。夏婈玉這輩子,陸震天這輩子,還有夏嫽玉,本王注定與他們,”他黑眸微瞇,微微抬首,“不死不休。”
“可是...”
“這些都是他們咎由自取。不過既然有那張賣身契在,只要夏婈玉安安分分的,”寧寂飏突然抬腳向院外走去,“本王不會把她怎么樣。”說罷,他冷喝一聲,“追風(fēng)!”
“在。”追風(fēng)閃身到寧寂飏旁邊。
“去御史府要人...”
岳澄明看著寧寂飏越走越遠(yuǎn)的背影,心中的郁結(jié)之氣難以消散。他看了看緊閉的門,重重的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去煎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