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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父慈子孝

  • 夢里花開千秋盡
  • 皎月清羽
  • 6836字
  • 2017-07-08 10:57:25

陣前,兩軍對陣,雙方士氣都很高漲。夜闌軍蕭逸寒為主帥,漠盧軍曹靖為主帥。

孟鸞依身著白衣如仙,未著鎧甲,墨色長發依舊未束。她一見對面,曹靖高高坐于馬上向陣前而來,心中恨極,不顧蕭逸寒阻攔率先拍馬而出。

曹靖遠遠瞧見一名白衣女子迎面而來,心中疑惑:“對面來者何人?請你們主帥出來說話。”

孟鸞依不欲與他多言,眼中恨意更盛:“曹靖老賊,漠盧氣數已盡,國滅指日可待。而你,今日必亡。”

曹靖一怔,覺得這個女子似乎有些面熟:“爾等小輩,不配與本帥說話...”

孟鸞依未待他說完,抽出長劍,舉劍就刺。曹靖提刀一擋,堪堪躲開。他甚至沒看清眼前的女子什么時候出手。

“你這丫頭,本帥請你方主帥出來說話,你這樣窮追猛打是什么意思?”大戰數十回合之后,曹靖漸漸落于下風,終于開口。

他承認,眼前的女子根本不夠他看,他也沒想這個女子會將他如何,但是,她真是太讓他意外了。劍法詭異,招招直戳要害。看她的樣子,似乎跟自己有深仇大恨,可自己的確不認識她呀。見她眉眼間長得有幾分像四年多前冤死的孟庭昱,但是...孟家不是滿門被滅?有一孤女也被火燒死在深宮。她...到底是誰?

孟鸞依見曹靖的神情恍惚,知道時機已到。她趁機湊到他的耳邊,輕輕的說:“曹元帥,冤枉忠臣直至其枉死,心中不覺有愧嗎?”

曹靖猛然一驚:“你是誰?”

“來找你索命之人!”孟鸞依四兩撥千斤隔開曹靖手中大刀,左手一揚,一把淬了劇毒的飛刀直直刺進曹靖胸口。

曹靖手中長刀落地,面色發黑,口吐烏血,滿眼不可置信:“你...”

長劍漂亮的轉了個方向,孟鸞依隨手一揮,將劍架在曹靖的頸間:“曹靖,我乃孟庭昱之女孟鸞依,今日就是來取你命的。你就到地下,給我那冤死的父親賠罪吧!至于你那不爭氣的女兒,我便替你清理門戶!”說罷,長劍一動,曹靖人頭落地。

風吹起孟鸞依的長發,吹起她衣袂翻飛。她冷冷的注視著漠盧軍,心中沒有一絲憐憫。如今,她的家,在夜闌...

“王妃已將對方主帥斬于馬下,大軍掩殺過去!殺!”蕭逸寒抽出尚方寶劍,舉劍向前。夜闌軍中一陣喊殺震天...

戰事超乎想象的順利,夜闌軍一路勢如破竹,三日之內攻破漠盧七郡五十四縣。所到之處,安撫民心,贏得贊揚之聲不絕于耳。漠盧軍兵敗如山倒,堪堪與夜闌僵持了半月。

半月后,漠盧已然丟盔棄甲,夜闌軍暢通無阻,直搗內宮。那時那刻的昭光殿中,戰敗的消息頻頻傳回。陸震天正在與百官商量對策。有人主降,有人主戰。

“不好了!不好了!陛下!夜闌軍行動極快,已將宮外團團圍住!就算是逃...也來不及了!”

陸震天皺緊眉頭,仰天長嘆:“難道...天亡我漠盧?”

“陛下...”眾臣跪了一地,個個老淚縱橫。

“唉...朕知道,如今城中百姓都愛戴夜闌軍,民心所向,朕...今日插翅難飛。只是不曾想,僅僅半月,夜闌軍就到了我這內宮中,”陸震天疲憊的揮揮手,“眾卿都退下吧,降了夜闌,他們...不會為難你等。朕...與漠盧共存亡。”

“陛下...”

“去吧...”陸震天眼見著眾大臣無奈的退去,心中一片凄涼,驀地,他召來身邊淚流滿面、伺候他一生的太監,“李參,嫽玉和熙晨...”

“陛下,淑妃娘娘和小公主都在呢。”

陸震天點點頭:“李參吶,如今朕身邊也就只有你了。你...幫幫朕...”

李參聞言,撲通一聲跪在陸震天腳下:“陛下,您盡管吩咐,老奴一定竭盡全力,萬死不辭。”

“我放心不下嫽玉和熙晨,你...務必竭盡全力,將她們護送出宮,保她母女二人周全...”

“是...”李參一抬頭,“陛下...可是...”

陸震天聞言,慢慢抬起頭,只見黑壓壓的一片夜闌士兵,排山倒海而來。他頹然開口:“來不及了...”

昭光殿外,蕭逸寒牽著孟鸞依的手,神色溫柔:“鸞依,如今漠盧大勢已去,我已調集十萬精兵守在了漠盧都城各個出口以及漠盧宮,任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現在,這里交給你了。”他轉頭,對著夜闌軍說,“現在,你等聽從王妃一切指揮,如有不服不從者,立斬不赦!”

“是!”

“去吧,我在外面等你。”蕭逸寒放開了孟鸞依,溫柔一笑。

孟鸞依帶領數千精兵向昭光殿走去。大殿門口,將士有素的分兩列站好。陸震天只看見一抹白影緩緩走來,看不清樣貌,只覺身影似曾相識。

孟鸞依走進大殿,只是冷冷的說了一句:“陸震天,別來無恙?”

陸震天坐在龍座之上,微微瞇上眼睛:“你是...”

“孟鸞依。”孟鸞依毫不避諱的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引得陸震天微微一驚。

“你沒死?”

“我要是死了,如何能回來,找你報仇?”孟鸞依并沒給陸震天說話的機會,朗聲吩咐,“搜宮,一炷香,在這昭光殿方圓三丈之內,我要看到宮中所有人。”

“是!”

一炷香之后,昭光殿中跪滿了陸震天的眾多妃子,而下人全部跪在殿外。

“你...”陸震天只覺得眼前的女子無比陌生,“你要做什么?”

“別著急,還沒輪到你...”孟鸞依背對著陸震天,看著跪在地上的人,美眸緩緩掃視著。

“啊!”一聲刺耳的尖叫,孟鸞依迅速回頭,對上曹錦歌一雙驚恐的眼,“怎么...怎么是你!你不是死了嗎!”

孟鸞依眼中殺機一閃而過,轉瞬間換上一副笑顏:“這不是曹昭儀嗎?”

“本宮乃是貴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曹錦歌正得意呢,忽見孟鸞依笑顏不變,眼神卻在一點一點變冷,忽的反應過來。是啊,貴妃又怎樣,她現在什么也不是了...

旁邊忽然傳來譏笑聲,孟鸞依微微一笑:“曹錦歌,以你這愚蠢的腦子,能活到今日,也算運氣。”

“你...孟鸞依,你別以為你還活著,我就怕你,你...”

“曹錦歌,廢話我也不多說了。我還要謝謝你,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孟鸞依走到曹錦歌面前,居高臨下抬手就是一個耳光,“這一巴掌,是你灌了我一碗雪蛇的代價。而我那未出世的孩子的命...就用你的命來還!”

“鸞依?你...”一言不發冷眼旁觀著一切的陸震天猛然一個激靈,“你有過...”

“那是過去的事,”孟鸞依擺擺手,狂妄的匪氣就那么展現出來,“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陸震天。當年,曹錦歌并未懷有身孕,那湖...也是她自己跳下去的,為的就是嫁禍于我。而我當時...”

陸震天死死的瞪著曹錦歌,又看向孟鸞依:“你說的是真的?”

“時隔四年多,我有必要編個謊來騙你嗎?”孟鸞依瞟了陸震天一眼,轉而看著曹錦歌,“你說,我讓你怎么死才好?”說著,一步一步逼近她。

曹錦歌此時才感到害怕,她猛地向后爬著,邊爬還邊說:“你不可以,不可以...陛下...救我...”

陸震天心頭火起,這個賤人,竟然敢欺君...豈有此理。

孟鸞依揮手,白綾從袖中飄出,纏在曹錦歌腰腹處。她輕輕一拉,曹錦歌就回到了她面前。

“想跑?”孟鸞依冷冷一笑,“看來,我應該讓你死的快點。來人!”

“王妃。”

“曹貴妃就賞給你們,好生伺候著,若是讓她活著...你們就得死,聽見了嗎?”

“是!”兩個士兵將曹錦歌敲暈,直接拖了下去。

孟鸞依轉身掃視殿外跪著的下人們:“這些人...殺!”

“是。”

數百士兵如狼似虎地拉扯著跪在地上的宮女和太監,孟鸞依低垂著眼眸,看不清情緒。突然,尖叫聲從人群中傳來。

“不!我不想死!”

孟鸞依看過去,人群中一陣小小的騷動。一個十七八歲的宮女拼命的躲開士兵們的拉扯,還拼命保護身邊的一個跟她差不多大的一個瘦瘦的宮女。

“別碰我姐姐,我不讓你們碰我姐姐!都走開!”

伴隨著嚶嚶的哭聲和低低的啜泣聲,孟鸞依對那個小宮女起了幾分興趣。

“住手...”孟鸞依輕輕笑了笑,“將那個丫頭帶過來。”

士兵狠狠地將那個小丫頭從眾多宮女中拉出來,扔在了孟鸞依面前。孟鸞依盯著這個小丫頭,只覺得有些熟悉。

“你,抬起頭來。”

面前的小宮女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一看,頓時愣住了。這個高高在上的白衣女子...孟鸞依看到小宮女的樣貌之后,頓時震住,心中情緒翻涌,不只是激動,還有欣喜,當年的小丫頭長大了,已經變成大姑娘了...

“采夏?”孟鸞依苦澀的逸出一抹笑,“你還活著?”

“娘娘?”采夏揉了揉眼睛,“娘娘...你沒事...太好了...”

孟鸞依伸手將采夏扶起:“對不起...我來晚了,我以為你們...”她說到‘你們’,突然想起,“采春呢?”她向采夏剛才跪著的地方看過去,見采春正流著淚,看著她們,嘴角還有笑意。

孟鸞依素手輕揮,揮出白綾,纏住采春的腰,將她拉到自己面前。采春剛被放下,卻沒站穩,直直倒了下去。孟鸞依見狀,趕忙扶住她。

“你這是?”

采夏在一旁接過采春,哭著說:“娘娘,你不知道,自你走后,奴婢們就被貶到了浣衣局。浣衣局的管事整日里非打即罵,飯也不讓吃飽,浣衣局里的丫頭們也欺負奴婢們...采春姐姐經常偷偷藏下自己的吃食給我...身體一日比一日差...就...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她撩起自己的袖子,“娘娘,你看...”

只見采夏的胳膊上,青青紫紫的鞭痕,還有血痂。

孟鸞依頓時眉眼如刀,周身三尺之內的寒氣似要將空氣結成冰。她淡淡的開口,語氣中卻有掩藏不住的殺氣:“浣衣局管事是哪個?”

采夏剛要開口,卻被采春拉住:“別說了...”

孟鸞依握了握采春的手:“但說無妨,今天只要有我在,誰都別想傷害你們。”

采夏急于泄憤,狠狠的一指。卻見一個年過三十的女人,一臉兇神惡煞,此時正跪在地上。一見采夏指到了她,卻是怕得瑟瑟發抖。

孟鸞依實在是懶得揮白綾了:“帶過來。”

“啊...啊啊啊...不要殺我...”那個老女人被士兵扔在孟鸞依面前,怕的手舞足蹈,“你你你...”

孟鸞依看著她的樣子,無聲的笑了:“你欺負我的人,就該想到有今天的下場。我不親手殺你,因為你不配,臟了我的手。”她招來士兵,冷冷的吩咐,“拖下去,亂棒打死。”

“啊!不要!不要啊!”

那個老女人被帶了下去,孟鸞依對著采春采夏說:“這樣,你們滿意嗎?”

采夏解恨的點點頭,采春為難的看了看孟鸞依:“娘娘,這些下人...放了他們吧,他們也沒做什么惡事...”

孟鸞依看著四年不見的故人,心中欣喜無以言表,自是有求必應:“好,那就放了他們。”她吩咐,“君將軍。”

君維走過來,躬身作揖:“王妃。”

“將她們二人帶到王爺跟前,以后她們就跟著本妃。還有,殿外的這些下人,該放的就放了,給些銀錢,自謀生路去吧。”

“是。”君維帶領一百士兵將漠盧宮中所有的下人全部帶走,頓時,大殿外空空寂寂,只剩下殿中一眾妃嬪和陸震天。

孟鸞依站在殿門口,剛要說話,卻感覺身后有踢踢踏踏的腳步聲,緊接著裙擺被拉住,一個奶聲奶氣的小女孩的聲音從孟鸞依的身后傳來:“母妃...你怎么在這啊,熙晨找了好久啊...”

孟鸞依身形一震,猛然回頭,只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兩三歲左右的樣子,正在嘟著嘴,一臉委屈的看著她。

見她回頭,小女孩卻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是母妃?”

“你是誰?”孟鸞依看著這個可愛的小女孩,不禁莞爾。

小女孩歪著頭,呆呆的看著孟鸞依:“我叫熙晨...三歲了...”

孟鸞依蹲下與她平視:“你的父親是?”

熙晨到處看了看,指著皇座上的陸震天:“父皇,姐姐你看,那就是我父皇。我父皇是皇帝呦...”

“熙晨!快過來!”一個女子焦急的聲音從妃嬪中響起。

“母妃!”熙晨絲毫不覺得危險正在向她靠近,“你看到了嗎?這個姐姐好美啊!”

“陸震天,你竟然...有了這么可愛的一個女兒?不應該啊...”孟鸞依一愣,繼而輕撫著熙晨的頭,疑惑的問著,“你應該,斷子絕孫才對啊。”

“你說什么?你別傷害熙晨!”陸震天再也坐不住了,眼見著就要奔下龍座。

“站住!”孟鸞依伸手鎖住熙晨的咽喉,“你過來我就殺了她!”

陸震天的腳步生生停住了,他身為帝王,何時這樣窩囊過?但是他沒辦法,如今,他沒了天下,只剩下一個心愛的女子和一個可愛的孩子,他不能讓她們有事...

“好...我不過去,你別傷害她...”陸震天悲痛道,“你說...我為什么不應該有孩子?”

“哈哈哈...”孟鸞依大笑,“你看看你的妃嬪們都穿的什么?是夜闌國朝貢的緞子。這些緞子都用麝香加工過,穿久了損傷肌理,不能生育。你宮中的妃子年年進,夜闌國年年朝貢,這樣...你漠盧國祚無人繼承,滅亡是早晚的事。”

“什么?!”陸震天一愣,“原來...如此...”

“不過,我倒是很好奇,這個能生下熙晨的女子,究竟是怎樣的人?”孟鸞依輕輕拍了拍熙晨的頭,“告訴姐姐,誰是你的母妃?”

熙晨正沉浸在孟鸞依的美貌中不能自拔,愣愣的向著一個女子看去。只見那女子從眾多妃嬪中站起,同樣一身白衣,清冷的面容此時布滿淚痕。她走到孟鸞依面前,微施一禮。

“臣妾夏嫽玉,是熙晨之母...”到此,她竟撲通一聲跪倒在孟鸞依面前,不顧儀態,拉著孟鸞依的衣袖懇求道,“請王妃娘娘高抬貴手,饒了熙晨一命吧...她是無辜的...她真的是個好孩子...”

“嫽玉...”陸震天跌坐在臺階上,竟哽咽起來。

“這是你的孩子?”孟鸞依伸手拉起夏嫽玉,“很可愛。”

夏嫽玉擦著淚水,將熙晨抱進懷中。

“我不會傷她,我也可以不殺你。但是...陸震天今天必須死。你們有什么話,現在說吧。”孟鸞依轉頭,對著陸震天冷聲道,“就這一個女人?”

陸震天沒答話,只是癡癡的看著夏嫽玉和熙晨:“你們能沒事,于我來說,足矣...”

孟鸞依皺了皺眉:“裴飛將軍。”

“在。”

“除了夏嫽玉和熙晨,其他的妃子...”孟鸞依掃了陸震天一眼,“是交于人牙子發賣了還是充作軍妓,你們隨意。”

“是。”

“陛下...”“陛下...”

大殿中響起了女子們撕心裂肺的喊聲,有孟鸞依認識的,有她不認識的,叫罵的,大哭的,應有盡有。孟鸞依只是冷眼旁觀,心中沒有一絲憐憫。她的目的不是她們,而是皇座之上的那個人。

熙晨離開夏嫽玉的懷抱,跑到陸震天身邊,奶聲奶氣的說:“父皇...你都好久沒陪熙晨去玩了...今天還是沒有時間嗎...”她窩在陸震天的懷里,眼巴巴的看著他。

“熙晨乖...”陸震天心酸不能自持。

“熙晨乖...別吵父皇...”夏嫽玉也哭著走到陸震天旁邊,愛戀的撫著熙晨的頭。

熙晨委屈地看著陸震天,又看了看夏嫽玉,扁扁嘴:“父皇...就一小會兒好不好,熙晨...熙晨會很乖的,父皇...父皇答應過熙晨的...”

孟鸞依看著小小的熙晨,那么純凈、可愛,與兩個大人悲苦的心境形成那么鮮明的對比,心中不禁酸澀,轉身走到了殿門口。

陸震天與夏嫽玉相顧無言,又同時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退到門邊的孟鸞依。孟鸞依輕輕點頭,給了他們一次機會。

陸震天感激地看了孟鸞依一眼,將熙晨放到地上,又牽起夏嫽玉的手:“走,熙晨,父皇帶你去玩。”

“哇!”小熙晨開心的跳了起來,蹦蹦跳跳的跑出了殿門。

陸震天牽著夏嫽玉路過孟鸞依面前時,孟鸞依冷冷的吐出一句:“陸震天,今日你必須死,子時之前回到這里,否則...”

“我知道,這是我欠你的。”陸震天看了夏嫽玉一眼,點點頭。

“你知道就好。”孟鸞依側身,看著他們慢慢的出了昭光殿,向內宮走去...

孟鸞依站在御花園的一角,靜靜地看著湖心亭附近那三個身影:熙晨在前面蹦蹦跳跳,陸震天拉著夏嫽玉在后面慢慢踱著,夏嫽玉不時的停下掩唇哭泣,陸震天為她拭淚,還低語了幾句,為她拉了拉衣領,夏嫽玉點點頭,擦去淚水。三人行至湖心亭中,陸震天將熙晨抱在膝上,坐于亭中。夏嫽玉坐在石桌前,為父女二人撫琴。琴聲幽怨,如泣如訴,余音裊裊,不絕如縷...亭檐上白雪覆蓋,湖上一層薄冰...

肩頭覆上一件溫暖的披風,孟鸞依回眸,見蕭逸寒衣衫單薄的在她身邊,淺笑著看向她:“在想什么?”

孟鸞依神色黯然,低下了頭。

蕭逸寒見她這樣,又看了看湖心亭中的景象:“怎么?狠不下心了?”

孟鸞依猛的抬頭:“你...”為什么...他為什么總能看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太了解你了,鸞依...”蕭逸寒寵溺的攬著孟鸞依的肩。

“我看著他們,就想起了小的時候,我的父親和母親也曾這樣帶著我,抱著我。我坐在父親的膝上,母親彈琵琶給我們聽...那時候那么開心。如今,這個場景的主角...變成了我的仇人...”孟鸞依神色凄傷,淚珠斷線般落下,“想到他們即將生死離別,陰陽相隔,我為什么會這樣痛心?”

蕭逸寒挑眉:“于是?”

“沒錯,他是我的殺父仇人,害死了我所有的親人,我恨他,恨他的不聞不問,恨他的不管不顧!恨不得他灰飛煙滅!我本以為,事已至此,殺了他會很容易,可是...他也為人父啊,喪父之痛,我尚且如此,若是熙晨...”

蕭逸寒笑了笑:“這樣啊,你要是不想看他們這樣,就沖上去,一劍結果了陸震天,此事便圓滿解決了,皆大歡喜。”

孟鸞依苦笑:“我不能那么做...你看看他們,仿佛置身于另外一個空間,不問世事,寧靜美好。我若親手將他們拆散,恐怕會一生于心難安。生者痛苦,死者遺憾...他們眼中都有那么濃重的悲哀,我...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蕭逸寒認真地看著她:“所以,你動搖了。”

孟鸞依緊咬下唇:“是,我動搖了。我本是回來報仇的,如今報仇的對象就只剩陸震天一人了。面對仇人,我怎能手下留情?可是,我萬萬沒想到,陸震天竟有一個這樣可愛的孩子...我無法毀滅他們的幸福。如今,我的理智在情感面前不堪一擊,我本堅定的決心仿若頃刻間就要崩塌。我等了這么久啊...我若是殺了陸震天,我的仇就能報了啊...但是,我又實在下不去手。不殺他,想著我家人們和杜氏兄妹的死,我如何甘心...只是...若陸震天死了,夏嫽玉和熙晨怎么辦...這不是親手斷送了她們的生命嗎?我真的是好矛盾...”

蕭逸寒溫柔的笑了:“鸞依,你可明白?現在人在你手上,主動權在你手上,決定權也在你手上。殺與不殺全在你的一念之間。世間并沒有絕對的對與錯,你只要做你認為對的事情就行了。按照自己的意愿,沒有任何人會怪你。而且,不論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支持你。我在外面,等著你的答案。”他抬手為孟鸞依捋了捋鬢發,轉身離開,留給她一片獨自思考的空間。

孟鸞依雙全緊握,指甲深深地刺進肉里,一陣鉆心的痛。半晌,她看著掌心的血,又抬頭看了看冬日灰白的天空,輕輕逸出一句:“父親,大哥,月兒...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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