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囚(下)
- 聽見山風吹過樹梢
- 鹿飲山溪
- 2228字
- 2017-07-24 19:34:36
窗外似乎一直在下雨,從白天到黑夜,再從黑夜到白天。風已經(jīng)沒有那么的狂躁了,興許是累了吧,像貓一樣在云棲的腳下盤桓,如同哀鳴。
云棲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昏過去又醒過來多少次了,甚至分不清自己是睡著的還是清醒的。現(xiàn)在冷水依舊一盆盆的從頭澆到腳,不過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傷口已經(jīng)痛到不會再痛了。只是她好冷,不停的顫抖,可是又感覺不到什么,頭好像很熱,讓她喘不上氣來,身體上卻只有那些傷口的部位是在發(fā)燙的。她已經(jīng)感覺不到自己有力氣了,還好被繩子牢牢的固定在架子上,不然肯定要摔跤的。他們不讓她就這樣死去,每天把食物灌進她的嘴里,吊著她僅存的一息。在偶爾稍微有點意識的時候,總是聽到有人細細碎碎的說話。
其實云棲關(guān)進這個倉庫已經(jīng)第五天了,白菱從那天離開之后,為了不暴露行蹤,只有晚上偶爾會過來看看,其余的時間都會用監(jiān)控攝像來看鹿云棲的情況,所以那些手下也一點不敢懈怠。這五天是她最痛快的五天,她從未這樣開心過,從那以后。
鹿恬恬給白菱的父母安葬在公墓,可是白菱一次都沒有去過。因為從前的她覺得自己棲身于白家,就是在茍活,她也痛恨這樣的自己。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她終于算是為自己和自己的父母報仇了,終于可以堂堂正正的跪在父母的墓前為他們祭拜。
倉庫門口。
“這雨下個沒停啊。”
“快停了吧。”
林家和鹿家已經(jīng)亂成一團了,動用了所有可以動用的人力物力,可是兩家都是舉足輕重的存在,要是在明面上發(fā)生這樣的動蕩,后果將不堪設想。可是已經(jīng)五天了,在等多一天,最多一天,就算把整個根基毀于一旦也好,不會再顧及什么了。
另外的這個囚徒,也已經(jīng)在西遠郊的這個別墅囚禁五天了。
五天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煎熬,腦海里每一絲的神經(jīng)都被同一個問題占領(lǐng)。雨一直在窗外滴滴答答,每一滴都在焚燒著他的心,他在想,這是不是她的眼淚?
鹿恬恬又上來了,不知道她又想玩什么?她一直在樓下喝酒,摔東西,估計一樓已經(jīng)一片廢墟了。
她依舊穿著五天前那件長長的白襯衫,只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皺了,還被酒染得不成樣子,不過似乎這個人已經(jīng)習慣了。
鹿恬恬搖搖晃晃的坐在重明對面的那張椅子上面,對著重明喊:“重明,你說句話來取悅我吧。”
林重明看著她,一聲不吭。
“你不是有求于我嗎?那就照做啊!”
重明抽搐了一下嘴角:“云棲在哪?”
鹿恬恬笑了,站起來,仰起頭對著天花板:“我叫你取悅我!”
她轉(zhuǎn)過身,搖搖晃晃的扶住落地窗,就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的說:“重明,五天了,你只說過這兩句話——云棲在哪?云棲怎么樣了?你真是個沒有情趣的男人。云棲云棲,她有這么好嗎?值得你這樣張口閉口句句不離嗎?
重明的身體其實也有點虛弱了,只聽清了最后一句。微微的翹起嘴角,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個身影,她淡淡的眉角,像是黑夜里星辰的眼睛,嘴角淺淺的酒窩,她凝脂玉一般的肌膚,纖細的手指,指尖停留的風。他眷戀著她的氣味,眷戀著那山風吹過樹梢的清歡。
“值得。”
沒有遲疑。
鹿恬恬走到林重明面前,面無表情,如同是一具空殼。她慢慢抬起微微顫著的手,纖細的手指劃過襯衫的扣子,輕薄的衣衫滑落在地,露出玉瓷般的軀殼。微微的光從厚重的簾子縫隙里透進來,透著嘲諷一般的意味。
“花園溫室的初苞,你覺得如何?”
她一絲不掛的慢慢走近重明,挑起他的臉,逼迫他看著自己。他坐在椅子上面無法動彈,只能任由她擺弄自己。
鹿恬恬捧起重明俊美的臉,陰邪的笑著說:“果然,你很好看。”
然后,她就對著重明的薄唇狠狠的咬下去,就像很想占為己有一樣。許久,才慢慢的放開了重明,鹿恬恬有點喘不上氣了,唇瓣微微的發(fā)紅。
“你到底想做什么?”重明的聲音還是這么的冷漠。
“這具身體不好嗎?林重明,你想要嗎?”
重明沒有說話,冷冷的看著鹿恬恬的眼睛。
時間一點點的從他們身邊流過去,似乎僵持了很久。
鹿恬恬閉上了眼睛,失魂落魄的慢慢后退了幾步。她走到落地窗前,眼角滑下兩滴清瑩的淚水。
“林重明,我輸了,徹底輸了。“
她站起來,解開重明身上的繩子:“你走吧,我妥協(xié)了。”
重明慢慢站起來,坐了五天,沒怎么吃東西,需要時間來讓雙腿恢復力氣,而且,還有一個答案沒聽到。
“云棲,她在哪?“
鹿恬恬聽到這個名字,渾身顫抖了一下,轉(zhuǎn)過頭來恨恨的抬起頭用一雙淚眼瞪著重明。許久,才回過頭,一邊嘆著氣一邊說:“我不知道她還是不是活著。”
重明的心臟像是停頓了一下一樣,睜大了眼睛看著鹿恬恬,握緊了拳頭,屏住呼吸,壓低了聲音又問了一遍:“在哪?”
“東郊的一個倉庫里。”
話音剛落,她就聽到那個人著急的腳步聲。她閉上雙眼,沒有眼淚。
那扇門很重的被關(guān)上了,她是新的囚徒。
此刻的鹿家本宅的大堂里,林笠白和鹿琛坐在一起,嚴陣以待。兩家人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坐在一起了,他們已經(jīng)沒有心思計較過去的情仇恩怨。剛剛得到消息,重明和云棲是一起被綁架的,雖然不知道他們兩個怎么認識的,但是也可以意識到這層關(guān)系了。另外,兩家的人已經(jīng)知道了鹿恬恬的藏身之處了,鹿源和鹿墨,再加上林家二少爺林重胤,帶著侍從們剛剛出發(fā),親自去抓人。
倉庫,黃昏。
雨已經(jīng)變小了,很快,天色就喑啞下來,落到墨青的重幕里。
“那個女人已經(jīng)幾天了,就這樣扔在這?”
“就是,今天就我和你看著,也沒什么事情做,就潑潑水,白小姐也不會來。”
“真是可憐,連救她的人都沒有。”
“你同情她?那要不把她換下來,你替?”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黑暗里,有個人扔了煙頭,冒著微弱的火光,很快,被一腳踩熄,“這女人看著挺白凈,味道應該不錯,吃完了再綁回去,不會有人知道。”
說話的人潛進黑暗里不見了。
云棲還在昏迷中,隱隱約約的覺得,有人松開了繩子。
難道,是有人來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