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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家人之念

站立在白峰面前,白竹斂氣屏息,靜靜地抿著唇,雙手自然垂在身側,悄悄打量著自家爹的神色。

敲打聲驟然停止,白峰低著頭,眉頭微微皺起,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左手輕握扇柄,右手轉握住椅手。忽的抬頭,直視白竹,鋒利的目光使得白竹心虛不止,差一點就要將事情的經過全盤托出。

白竹努力穩住心神,也不言語,靜待白峰的質問。

“竹兒,冷嗎?天黑了,不知道往家趕,就辦了幾件尋常的事,能忙到現在?說說吧,晚歸必有因,反常的事你可沒做幾件,我很想聽聽原因。”渾厚低沉的嗓音響起的那一刻,因的的一聲“竹兒”,白竹立刻便知事情沒自己想的那么糟糕,爹不是很生氣。

白竹舒了一口氣,暗自慶幸,臉上的血色逐漸恢復,清脆的話語從口中溢出。

“爹,這次晚歸出了一點小差錯,耽誤了時間,讓您擔心了。不過不是什么大事,就不說出來勞您費心了。以后我會注意的。您看天也不早了,我娘和明沙還在等我們吃飯呢。風起了,我們進屋吧。”

白竹嘴角勾起,雙眸中滿含期待。心中暗想,“別再問什么了,趕緊翻篇,輕功運用不當而掉土堆的事兒,萬萬不能被你知道。現在我又冷又餓,還有點困,可不想挨罰。”

一陣陣的秋風吹過,帶動屋旁的竹林響起沙沙聲。

雖入秋不久,但涼意已起,此時衣著恰當不易。涼風在清晨和傍晚透過衣衫侵入肌體,白天的大部分時間卻是燥熱的。

“行吧,你不愿說,我也不逼問。你年紀也不小了,有自己的主見,做事時心里有準繩就行了。走吧,去吃飯,你娘都把飯菜熱了兩遍了。”白峰邊說邊起身,掃了白竹一眼,轉身后頭也不回的走向屋內。

見此,白竹也緊跟著朝屋內走去。

屋內萬蘭已將兩菜一湯和粗糧窩頭擺放在餐桌上了,一縷縷熱氣還不斷地飄出。

萬蘭身穿繡有銀色蘭花的紫色襦裙,腳著白底藍紋的翹頭鞋,十字髻上插有一支刻著蘭字的木簪。發絲黑而柔,膚色偏白,柳眉星眼,鼻梁高挺,嘴唇紅潤,嘴角微翹,溫柔盡顯。

此時她雖端坐在桌前,但內心焦慮,暗自擔心女兒會被夫君責備,亦或調教(罰白竹或動手打)。竹兒一向自律,并未像今日一般晚歸,峰哥要管教,自己不應插手,只能不時的往屋外望。

聽到陸續的腳步聲的傳來,這才松了一口氣。偷偷觀察娘親的明沙心中暗笑,娘親嘴上不說,心里最擔心阿姐了。

明沙白又細嫩且肉嘟嘟的臉蛋很有彈性。平時白竹捉弄他時,就愛捏他的小臉,氣的明沙次次都要撅起小嘴以示不滿。在明沙看來,自己已經十歲,不是一無所知的小孩了,也是個小大人了,不能隨便別人玩弄。此時的他事理的什么一知半解,說出口的話時常被白竹笑話。

明沙本名白玦屹,清竹是白竹的小名,姐弟倆的小名的第一個字連起來讀就是“清明”,這是白峰親自取的。

他已為官多年,一直追尋的就是“清明”,在其位謀其政,從政路上白峰不圖富貴與名利,只求無愧于百姓,無愧于新安國,無愧于心。

墨綠色的束巾包裹住明沙頭頂上的小發髻,像個小綠蘑菇,可可愛愛。

明沙雙眼大如葡萄,不同于白竹似清泉般清澈的略偏細長的雙眼,小孩的是炯炯有神,目光堅定有力的。他的鼻梁也是高挺適中的,姐弟兩個都隨了爹娘優越好看的鼻型。

長了一張小圓臉,人雖小,但硬朗的五官已漸漸顯露。一眼看去,是個清秀可愛的小男孩。

等再過一兩年,白峰就會加強對明沙訓練的強度,使之成為陽剛的男子漢,而不是柔弱書生。即使明沙對武功不甚熱愛,更喜歡古文與算術。

身著天藍色的長衣,配黑色的靴子,筆直的站著,像一顆小白松。

上完私塾回來,發現阿姐外出還未歸,幫阿娘把飯菜和碗筷端上桌后,就一直站在門框旁,等阿姐回家。看阿爹有時皺眉,臉色陰沉,也沒敢多問。因為阿爹向來都是很鎮定的一個人,若是皺眉,那一定是發生了重大的不好的事,而且是自己特別不容易解決的,通常是與國家、民生有關的。

在焦急漫長的等待中,不時的回頭看看看似淡定的阿娘。

一看到阿爹和阿姐往屋內走來,明沙左腳就挪動起來,瞧見阿爹神色正常,絲毫無怒意,立馬撒開腳丫跑向白竹,同時張開雙臂,猛撲過去。嘴里不停地叫喊,“阿姐,阿姐,你終于回來了,到底跑哪兒去了,可急死我了。”

一眼看到興高采烈的弟弟朝自己跑來,白竹內心不由得生出幾絲內疚與歉意,沒想到家人都在擔憂自己,等著自己回家。本來自己沒把晚歸這件事當做什么,可聽到的、看到的,讓自己懂得,自己是被人掛念的,這種感覺真的挺好。

因而加快腳步,而后蹲下身子,張開纖細卻有力的雙臂,將明沙抱了個滿懷。

“上完學回來,餓壞了吧。以后不要再等姐姐了,自己先吃。明沙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按時吃飯,知道了嗎?”嘴角揚起,右手輕輕拍了拍明沙的背部。

稚嫩的聲音從嘟起的小嘴中傳出,“知道了,阿姐。你以后也要乖乖聽話,按時回家哦!”叮囑的話從明沙口中說出,使白竹先前的緊張、羞愧、害怕的負面情緒一掃而光,只有滿滿的幸福感。

白竹再怎么獨立,白峰和萬蘭嘴上雖然說著她已經是個大人了,可心里還是把她當做孩子,十七歲未出閣的小丫頭。

聽到姐弟倆的對話,白峰沒有放慢腳步,只回頭看了一眼。接著直視前方,自顧自的走向屋內靠門的銅盆處,洗起了手。

萬蘭在看到明沙跑向白竹時,就站起身,左手微扶飯桌,身體稍前傾,屏息凝神。雖聽不清兩人在說什么,但瞧見白竹翹起的嘴角時,自己也欣慰的笑了,姐弟倆終是互相扶持了,雖然平時打打鬧鬧的,都嘴上不饒人。

竹兒這個年紀極易情緒不穩定,容易多慮、任性,有些話聽不進心里去,有自己的想法。她現在就在充當竹兒與峰哥之間的“調和人”(白峰有自己的一套教育方法,有的地方萬蘭也不理解,二人吵架的原因大多是教育孩子上有分歧。),生怕竹兒產生嚴重逆反心理。

看向白峰時,假裝生氣,略帶怒意瞪了白峰一眼。白峰不以為意,知道她此舉為何,怕是嚇著了,以為自己會重罰女兒。無辜的看萬蘭,之后忍不住低頭輕笑起來,轉身洗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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