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自己原本幸福圓滿的生活被攪得亂七八糟,如今被人脅迫著背景離鄉,到了異國他鄉還要聽眼前這位胡說八道。
所謂自作孽不可活。
“誰?”她聽見自己跟他說,一字一句,發狠一樣,“誰的命?別胡說。我告訴你,我不信。”
覓青從寺廟出來,東宮靖站在外面打電話,看到她,收了線。黑人朋友肯開著車搖下半個車窗探出半個頭來等在他身邊,黑月盤一樣的臉上露出一口整潔的牙,笑著跟她打招呼:“嗨,覓青!”
他們上了肯的老爺車,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連肯的笑話都沒心情聽了,把頭側在窗外,廣場上清清淙淙的噴泉隨著音樂起伏流淌,車子穿過廣場,驚起停棲在路邊的鴿子,有人在放風箏,越飛越高,越飛越高,終于只剩一個點。她聽見東宮靖問她:“你喜歡這個?”
她也不知跟誰賭氣,不說話。肯在前面笑笑:“這個姑娘有了心事啊。”
東宮靖看她一眼,終于沒有再煩她。
這里的天氣非常好,街道也漂亮,覓青朝著窗外看了一會兒,漸漸看到有趣的東西,有人沿街搭建了舞臺,展示區內可以看到巨幅的泰王畫像,電子屏上放映著泰王御務活動的紀錄片,肯邀請她:“泰王八十二歲華誕,有沒有興趣一起來?”
“什么節目?”她問。
“漂亮的夜景,盛大的煙火,彩燈花車游行,還有精彩的歌舞和聲光表演。萬民參與,普天同慶。晚上會有秉燭唱頌圣歌的賀壽儀式。”
她想一想,覺得新奇有趣,答應了。肯很高興:“那行,我明天來接你們。”
車子行到一半,肯接到電話,有差事要他去辦。他將他們在露天的民族餐廳放下,自己開著車飛馳而去。餐廳布置得綠意盎然,放著佛教音樂,頭頂就是天空,一層又一層云霞火一樣染紅了天色,橘黃色的光芒仿佛是涌上來的波濤,覓青專心喝著侍者送上來的椰子汁,纖纖十指扣在桌面上,在陽光下分外美麗搶眼。
東宮靖看她一眼,心里癢癢,想要將她的手捉到自己掌心里來。
她快他一步將手縮回去。
他看著她。想要說話,下一刻,覓青電話響了,她挑釁看他一眼,起身到旁邊去接。他所有的話被堵在嗓子眼,只得作罷,悶下頭來吃菜。
電話是沈諾揚打過來的。
尋常的問候,催促她盡快回國,他們從來沒分開過這樣長的時間,此時覺得分外想念。呢喃軟語,覓青聽得心里酸脹。柔軟地道了別,回過頭對上東宮靖的眼。
眼睛黑得像墨,有一種深沉的風雨欲來的暗涌,驚濤駭浪的怒意被他生生壓在眼底,他用那樣波瀾不興的表情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