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覺醒

突然，他的身體觸電一般，使他一下子跪在地上。

什么在他體內翻騰著，似乎要撕裂他的身體，他劇烈地干嘔著，腦袋嗡嗡巨響，帶有回聲的聲音在他腦中重復著，世界在顫抖，天翻地覆，眼前的東西開始變紅，喉嚨里黏滯的，難以呼吸。他抱住頭，將腦袋深深地拱進泥土。

“我不同意這樣做！”

“小楓……爸爸媽媽愛你……”

他的左眼變成血紅的顏色，巨大的痛苦中，少年嘶吼著，腦袋上的血管漲成青紫。

“零號基因組匹配成功，正在進行基因重組，匹配度百分之九十四，源計劃啟動。”那聲音似王的宣告，最初的王，the zero。

他記憶起，巨大的僵尸將他的胳膊扯下……

世界變紅了，他抬起手，輕輕揮出，那只捏住他的脖子的手齊根被斬斷，下一刻，那顆頭顱飛起，鮮血噴涌……

突然，他的嘴角浮現一絲不屑的怪笑，恐怖，妖邪。

類似附著絲的東西從他的身體內飛出，攀附在死去的昆克蟻身上，那只昆克蟻化為一團孢子，起伏中，那副瘦弱的身體開始充盈，新的肌肉纖維迅速長出，干癟的皮膚類似蟬蛻一般脫落，裸露出紅色的新肌體，熱氣從新生的組織中冒出，蒸騰。

黎楓毫無預兆地笑起來，霎時間，群鳥驚起，四散而逃，幼小的族群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巨獸之森，兇殺之地，一處巨大的水塘中，巨大的怪物破水沖天而起，眼神中寫滿了驚異，那獸有幾十米高，長著牛頭熊身，八對巨角分布在巨大的腦袋上，他長有如山般的手掌，胸側伸出一對巨大的螯刺，下半長滿身形似章魚的觸角，全身被覆青黑色的外骨骼，背后嶙峋的尖刺有暗紅色的紋理，他望著那個方向，沖天吼叫，音爆幾乎將幾公里的樹葉震碎……

另一處，一只駿馬揚起前蹄，嘶鳴著，那只馬強壯威武，青色皮膚肌肉的線條充滿力量，有十六只蹄，四對眼睛全部睜開，分別是琥珀，玳瑁，黯黑，青紫，灰棕，蒼白，赤紅，凝綠，飛揚的紅色鬃毛在空中狂舞，身上的黑色銘文在一瞬間亮起……

“那個笨蛋到底去哪里了？”林可騎在比蒙背上到處尋找著，心中稍微有些擔心。

她埋怨自己有些沖動，即使是受到創傷，可比兔也不是能靠人的兩只腿追到的，她追一段距離后，當即放棄原路返回，那個時候黎楓已經不在了。

這回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僅兔子被抓到，還把人給弄丟了，黎楓那小子也真是，不是告訴他不要亂跑的嗎？她嬌嗔。

眼看著天快黑了，她擔心起來，巨獸之森的夜晚和白天完全不同，即使身邊有比蒙她依舊不敢逗留太久，到時候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

“怎么辦，怎么辦……”正當林可急得發愁的時候，比蒙突然停下來，她可以感覺到他的身體在發抖，他伏在地上，露出懼色，林可詫異，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比蒙這個樣子，周圍有什么極為可怕的東西。

緊接著，她感覺覺到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裸露在外的皮膚生生刺痛，仿佛有一只洪荒巨獸誕生，他飲血吮髓，用敵人的尸骨編織自己的王座，恐怖，威嚴。

這場變故還未停止，另外幾股強大的氣息穿透而出，直沖天際，她更驚異了，“比丘斯，卡里奧，不會吧，那可是傳說級別的家伙，是什么讓他們如此謹慎？”

她呆在原地，要知道傳說可是可以和皇相提并論的存在，能讓他們謹慎對待甚至感到恐懼的，能是什么？

不過這種緊張的對峙狀態緊緊持續了幾秒，氣息在一瞬間突然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她松了口氣，她可不想卷到這些怪物的紛爭中間，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比蒙輕嗅，她彎腰去看他，“找到他了嗎？咱們趕快過去，此地不宜久留。”

最終，她在一片草叢中發現了他。

黎楓趴在一堆爛泥上，臉沖下，呼呼大睡，腳丫子還在泥地里扒拉著，像只尋食的母雞。

“這都能睡著么？也是沒救了……”林可扶額，這家伙是老天專門派來懲罰她的么？

“醒醒，醒醒。”她懶得用手碰他，他的頭發粘滿了泥水，她只好用腳蹬了蹬他的背。

黎楓揉了揉眼睛慢悠悠地爬起來，“到哪了？開飯了么？”

“開毛線，沒飯吃了，您老人家這悠哉悠哉的，知不知道我有多著急，你卻在這里睡覺，你等著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吧！”女孩兒氣鼓鼓地說道。

“你還說我！你把我帶過來，然后一個人就跑了，我這背井離鄉嫁到你們這兒……呸呸呸，啥玩意，我這跟你跑到這里來，人生地不熟的，你讓我往哪里找你去！”他見林可這么說，很不服氣。

“好了好了，怪我行了吧，我也的確不該丟下你，回去吧，今天發生了好多事情，讓人心累啊。”她伸了個懶腰，捏了捏胳膊。

“哼，你可是沒看見，我剛剛一個人大戰一群昆克蟻！有一個大個頭的，足足有十米，估計是他們的老大，帶著數百名蝦兵蟹將，浩浩蕩蕩地就朝我圍過來，說時遲那是快，我左右騰挪健步如飛，分分鐘就把它……”他坐起來，興高采烈地說道。

“行行行，你厲害行了吧，我走了。”她背沖著他擺了擺手，跳到比蒙身上。

“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呢，那個時候啊，只見我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棒，好家伙……”他爬起來，屁顛屁顛地跟上去。

然而他們都沒有發現，樹叢中的那雙眼睛注視著，直到他們遠去，消失不見。

“那小子的【天生】……三十四年了，終于要來了么？”

他回身，隱匿在樹叢中，消失不見。

“你別碰我呀，你身上全是泥。”林可嫌棄地說道，“滾去洗干凈，真虧你能睡著啊。”

沒辦法，他只好跑到湖里清洗身體，累了一天了，正好舒舒服服地泡個澡，半個小時以后，他慢悠悠地從水里爬上來，結果林可又不見了。

“不是吧！又來這個？我去！”他坐在湖邊，嘴里罵著林可，對著湖面，扔石頭。

“我怎么聽到有人在罵我呢？”林可從草叢里走出來，走向他，眼睛笑成了月牙。

“一個好消息，咱們晚餐有著落了。”她背著手說道，比蒙的腦袋從草叢里冒出來，慢悠悠地朝著他們那邊走過來，嘴里叼著一只巨大的蜥蜴。

天暗下來，小木屋前，干柴烈火燒的正旺，巨大的蜥蜴被穿在一根小樹上，架在火上烤的金黃，油水滴下來，落在干柴上滋滋作響，讓人心情愉悅。

林可起身，從籃子里取出醬料均勻地涂在上面，他的身旁，比蒙和黎楓端端正正地坐在一起，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蜥蜴，口水順著嘴皮子就往下流。

“你們兩個能不能有點兒出息好不好，再等一會兒，還沒熟呢。”林可翻了個白眼，怎么討來這兩個餓死鬼。

“嗯嗯。”黎楓首先發言，他抬手抹了一把口水，擦在比蒙身上，比蒙一屁股把他撅開。

但是他們兩個還是直勾勾地盯著蜥蜴，蓄勢待發，真心香啊，他又抹了把口水。

女孩兒用尖刀刺進蜥蜴的肚子，挑起一小塊肉放在嘴里細細嚼了嚼，立刻露出幸福的表情，“熟了。”

“萬歲！”黎楓立馬叫了出來，身邊的比蒙也搖頭晃腦，林可先是將蜥蜴的一條后退整個切下來，放進一個大盆子里，比蒙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取走屬于自己的那部分，一邊的黎楓盯著蜥蜴渾身打顫，比娶媳婦還高興，林可嫌棄地看了他一眼，笑出聲來，又從蜥蜴的另一條大腿上切下很大一塊，遞給他，“給。”

兩人一獸圍坐在火爐邊，小臉被火光照的紅紅的，也顧不上說話，埋頭大口吃著，小嘴上沾滿了油，臉上寫滿了幸福。

“我去！這蜥蜴好嫩啊！”

“彈彈的，超！可口！”

“這塊兒很勁道，嗯~”

“讓我嘗嘗！”

“我也試試你那塊！”

“超好吃啊，身體融化掉了~”

“下回一定試一試昆克蟻……”

“飽了。”黎楓拍拍肚皮，美美的躺下來，望向遠處的天空。

月亮縈繞在霧氣之中，無比柔和。云兒越飄越遠了，飄到星星的上面，把星星潤色的顆顆鮮明，璀璨的星空點燃了整個黑夜，浩瀚，偉岸。

林可咽下最后一口，舒了口氣，也慢慢地躺下來。

兩個人很有默契的都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躺著，望著天空，時間好像被無限延緩了，醉在這星空與寂靜……

“真安逸啊，好久沒有這樣的日子了。”女孩兒望著天空說道，并沒有看向他，似喃喃自語。

“明天我就得回去了，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嗎？”她轉而望向黎楓說道。

“去哪？你不會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荒郊野外的吧？”聽到這話他有些著急了，他一個鯉魚打挺起來。

“好吧，那就帶上你吧……”女孩兒笑著說道，也支撐著身子坐起來，伸手撓了撓他的頭發，把他的頭發抓成雞窩。

“歡迎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