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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蠱巫冤案朝野驚 安歌病雨送義陵

何景明走后并沒有回到祁王府,而是去了牽機閣,這次,他要查的是太子妃。

何景明從第一次他在祁王府見到太子妃的時候開始把每件事細細回想,她的從容不迫,巧舌如簧,讓人印象深刻,她周身的寒意與氣場,更是他人模仿不來的。從太子遇刺,到黑羽幫滅門,再到冰凌門找上門來談合作,孫家倒臺,紫珠做局,其中的一些蛛絲馬跡讓人聯想起來不由得不寒而栗。若說一切都是巧合也太巧了些,但讓何景明相信冰凌雪就是太子妃這件事也是不可能的,沒人會有這么荒唐的想法,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荒唐的可笑,但是,他必須找出是或不是的確切證據來打消自己的這個想法。或許,他需要一個知道內情的幫手。

次日,有人來找左姒,左姒見了卻是她的三弟左思武,不由得心下不大痛快,拿腔作調道:“三弟這是哪里得來空,想得起來到我這里來瞧瞧?你若是尋太子,也真是不趕巧,朝中案子事忙,太子好多日不得空回府了。”

左思武卻不向往常一樣的譏諷回來,反是好聲好氣的說:“長姐這是哪里話,三弟是特來看望長姐的。”

左姒卻不大領情,冰凍三尺,豈是一兩句話能融開的?“我倒不知道我這長姐何時竟入了三弟的眼?”因此也說不出什么好話來聽。

“長姐如今做了太子的側妃,雖說那醫女占著名分,但已經離府外出調養多時,太子又忙于政務顧不上府里,所以如今長姐才是這太子府的正經主子,人高位貴,三弟只恨自己以前有眼無珠,年幼莽撞,竟不知長姐有如此造化。還望長姐諒弟弟愚笨,不深究過往之事。”

左姒見他今日肯如此伏低做小,心中古怪,又見他提太子妃之事多有露骨,怕人嚼舌,因此摒退了眾人才道:“三弟有什么話直說就是。”

“弟此次來是為長姐除掉心腹之患的。”

“我的心腹之患?”

“太子妃一介民女,又無過人才貌,又無家世扶植,長姐屈居她之下,心中難道就沒有一絲不痛快嗎?”

“尊卑有序,太子妃賢良淑德,待我寬厚,于情于理,我不敢存半分逾越之心。”左姒也不是個沒腦子的,雖然對于太子妃之位她想取而代之,但她基本的防備心還是有的,自然不會將這種會陷自己于險境的話宣之于口。

“長姐自幼循規蹈矩,如今入了太子府看來是更謹言慎行了。”左思武說的話中有話,他們姐弟二人在府中過手多年,自然深知對方都是什么角色,他不得不承認左姒的心思之深遠勝于包括他在內的幾個兄弟,他們都得慶幸她是長女而不是長子,她生母怯懦,但饒是幾房聯手,她大房就憑的她一己之力,穩坐了多年。

“這里不比家中,三弟在這太子府說話,也要小心些才好。”左姒回到。

“長姐教訓的是,可是,你我便再是不和,也都是左家的人,長姐便是為了自己,想必也會維護三弟,所以三弟只管放開說話就是。”左思武笑中帶著些威脅。

左姒笑著不說話,想看看左思武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長姐入太子府大半年之久,可是太子卻從未留宿過,反而那太子妃卻能破例住在永康殿,雖說太子對你不曾苛待,可是我知道,長姐可不是人淡如菊的性子。”左武思這番話說出來,讓左姒覺得有些羞惱,仿佛被人看了笑話。因此皺了眉頭道:“左思武,我不是來聽你和我匯報這太子府的流言蜚語的,你要是沒正事就回去!”

“別別,有正事,我有陷太子妃于死地之計,長姐只要找出太子妃是否有一件銀蝶半面,和掌握太子妃往日的日常行蹤即可。”左思武連忙說到。

“你這話說的不明不白,我為什么要這么做?”左姒狐疑問到。

“弟也是奉命行事,具體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但只要我們的利益是一樣的就可以了,不是嗎?而且,這也是爹的意思。”左思武商量到。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誰做事,阿爹打的好算盤,將我嫁入太子府,又將你安排在祁王手下,將來無論是誰登基,我左家都可再續門楣,可你也告訴爹,一個人有時候什么都想要到最后反而什么都得不到!”左姒氣道。左姒知道,知道自己的父親兩邊下注,可既然是兩邊下注就應該坐觀虎斗,而不是下來趟這渾水,她氣阿爹的偏心,她若是什么都不做,將來太子登基她再不濟將來也是個妃位,她若是幫了祁王,太子必死,她自己也不知命運如何,她雖看太子妃礙眼,但孰輕孰重,這點賬她還是算的清的。可顯然,阿爹并沒有為她考慮。

“長姐何必惺惺作態,你當你給太子妃下毒,收買楚護衛的事沒有人知道嗎?”左思武冷笑道。

左姒忽的站起來,狠笑道:“這么說來,三弟給我指的明路,我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了?”

“總是要合作,三弟自然是希望長姐是心甘情愿的。”

“好,只不過太子妃現在不在府里,至于她的行蹤太子下過嚴令不可外泄,以防萬一。我便是要做什么,只怕也得等上些時日。”左姒痛快答應道。

送走了左思武,左姒恨的扯碎了袖口,為什么,為什么她要出生在這樣一個家族,沒有親情,沒有關心,只有利益,只有利用!

左姒淋漓盡致的展現了她的管家才能,太子不在的幾天里,左姒幾乎將太子府翻了個底調,所有伺候過冰凌雪的下人也被一一問話,很快,她便發現了冰凌雪走時落下的軟甲,正是當初與黑羽幫交戰時穿的那件。又仔細總匯了冰凌雪這一年來出門的確切時間,想著哪日得空回府帶給那邊。

然而左姒這么大的動靜也驚動了唐子清,李初一直在匯報著左姒在府里的一舉一動,唐子清覺得自己是時候回去了。

這日唐子清回府后罕見的讓人去請了左妃。左姒來了永康殿,卻不見唐子清人影,李忠連忙道:“太子有些事,讓左主子在這里先等一等。”

左姒等了許久唐子清終于來了,只不過卻不像往常一樣的客氣溫和,也并沒有叫她起身。左姒正疑惑著,唐子清摔下一個本子來,正是她記錄太子妃行蹤的。又聽見唐子清頗有威嚴的斥道:“你當在誰府里,還妄想瞞過我嗎!你究竟有何居心!”

左姒見事敗,想著畢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并無畏懼之色,道:“不過是些時間地點,能有什么事呢?”

“左姒,我告訴過你,不要去招惹太子妃,可是你三番兩次想置雪兒于死地,我留不得你!”唐子清話音才落,只見有人奉了毒酒上來,左姒霎時方寸大亂,站起來哭喊到:“唐子清你不要欺人太甚!你為什么娶我你我都心知肚明!既為利聚,自然談不上什么情分,各位各的命途,我做錯什么了!你憑什么殺我!”

“各為各的命途沒錯,利聚無情也沒錯,我雖對你沒有對雪兒的情義,但我自問可保你一世榮華安穩,除了感情,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可是,雪兒是底線,你非要去爭搶不屬于你的東西,如今把我們都逼上了這無路可退之地。”

“呵,我不信你敢殺我,你自孫家之事后元氣大傷,如今依靠我父親的名望來籠絡新進學士,才剛有所成效,我若是有了什么不測之禍,你當你還可以再從朝中翻身嗎?”

“你想的沒錯,只可惜太不了解我了,我唐子清何時用依靠別人來翻身?再退一步說,如今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也不是權利了,我這么苦心經營只不過是因為有想保護的人罷了。”唐子清走下來和左姒對峙說的。

左姒看著這樣氣定神閑的唐子清忽然明白,他是做好了讓她死的準備才回來的,既而苦笑道:“哈哈,是了,是了,是我糊涂了,只是不知道太子為我編了個怎樣的死法?”

“有人在太子茶飯中下毒,被左妃誤食,太子驚怒痛心,特以正妃之禮厚葬,并著人徹查此事,誓為左妃報仇以慰香魂。”唐子清非常流利的說出這段話,可見早就想好了。

左姒也明白,自己的父親是絕對不會為自己和太子翻臉的,反而會千方百計的留住和太子的姻親關系,如今太子這么安排,擺明了就是不會撕破臉,他父親只怕還會慶幸呢。左姒忽感到自己的孤立無援,不由得心氣都低了。

“我還有一個問題。”左姒心灰意冷的說到,“太子妃到底是什么人,讓你只是因為一些行蹤記錄就要殺我滅口。”

“我便告訴你,你也不一定知道,但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大約也猜得出了,不是嗎?”唐子清平緩的說到。

左姒收了眼淚,點點頭,好像突然就沒什么不甘心了,是她自己棋差一招,對手強悍不說,和她相比自己身后竟一個幫手都沒有,回顧自己的一生,似乎也沒有什么好留戀的,她從來就沒有被別人愛過,也不知道要怎么去愛別人,她突然有些羨慕冰凌雪,能有一個人為她不顧一切,保護她,愛她。這么想著,左姒就端起了那杯毒酒,金鑲玉的杯子,被自己的柔夷捏住,她留戀于自己的美,只可惜,從沒有人欣賞。

唐子清見左姒飲下那杯毒酒,道:“你的母親我會好好照顧的。”說完就大步離開了。

左姒見唐子清的銀灰色的衣角漸漸消失于蜿蜒的走廊,整個人的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她微微的揚起了嘴角,跌倒在地上,秋風吹起她的裙擺,她臉上竟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和詳。

唐子清的心里也不大舒服,他因利益聯姻,一直覺得愧對于左姒,所以對她向來有報恩之心,從未想,有一日要親自賜死于她。他對左姒的行徑雖不齒,但見她臨死之前毫無畏懼之色,也算是女兒中的難得得了,只可惜,雪兒與她同是在風雨中長起來的花,雪兒將自己活成了一棵樹,而左姒卻將自己的枝葉淬了毒。

太子側妃,左姒,風光大葬,太子親扶靈柩送靈。何景明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大感震驚,他似乎不需要什么證據了,太子這次做事如此決絕,可見冰凌雪就是太子妃無疑了,只是,太子竟然知情,這是讓他沒有想到的。

何景明隱隱覺得這里面還是有些事情不對,僅僅為了隱瞞冰凌雪的身份就需要殺掉左姒嗎?唐子清向來不會做像這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大家都知道左姒對于太子府意味著什么,那么還能有什么更不可告人的秘密呢?何景明在屋中踱步,忽然靈光乍現,如果說太子妃就是冰凌雪,那么,冰凌雪又是誰呢?冰凌門做的事似乎有更大的陰謀……

轉眼就是新年了,新年過后皇帝不知得了什么病,終日混混沉沉,太醫也束手無策。無奈之下請了巫師來作法,誰知那巫師見了皇帝一面后便大聲驚呼:“無量天尊,無量天尊!陛下這是中了巫蠱之術啊!”皇帝聽了掙扎著起來:“你說什么!”

那巫師跪地叩首道:“陛下眼下發黑,印堂發暗,但四肢康健,心思明白,可見不是內里濁氣,而是被下了巫蠱術里的夢魘之術啊!”

“你可有破解之法?”皇后在一旁連忙問到。

“本尊見皇宮西側有黑氣上濁,待我作法一觀!”法師叩了頭,站起來雙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詞地念叨了起來,許久皺著眉睜開了眼睛道:“是尊玉佛像,蠱物就是那玉佛像!”

“玉佛像?”皇后突然隱隱不安,過年的時候,子清曾送過一尊玉佛像進宮,據說是件能養神凝氣的罕物,皇帝很是喜歡,放進了養神殿,想來養神殿可不正是在西邊嘛!皇后想到這暗道不好,給身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宮女馬上心領神會,趁人不注意時悄悄走了。

“這宮里別的沒有,可這玉佛像大大小小的沒有幾萬也有幾千啊,宮人們為求個安心,誰不供上一尊?可怎么找呢?不如下令將所有的玉佛像都銷毀掉,以確保圣體安康。”皇后聽后連忙岔開話掩飾到。

那巫師聽后又說,“圣上此次受巫蠱之禍深重,來的急且時間長,想來是蠱物是外來的,入宮之后圣上才出現癥狀,圣上可以想想,發病的那段日子前后,有沒有玉佛像進宮?”

皇上沉默了會道:“來人,去養神殿,把太子前幾日送的玉佛像拿來。”

皇后心焦如焚,只盼靜心能快些到太子府報信。

過了許久,玉佛像被抬了進來,慈悲大徹的菩薩,刻的栩栩如生,低眉看著這世間紛紛擾擾的可笑。

那巫師見了玉佛像,裝模作樣的繞著走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詞,忽而立定道:“蠱本就在玉佛像之內!”

“來人!將玉佛像砸開!”皇上隱隱有了怒氣,似乎在等待著什么結果一樣。

眾宮人拿了家伙上來,卻不知為何那玉佛堅硬異常,砸了許久,竟無絲毫破損。

另一邊,太子府。

“殿下,殿下,靜心姑姑來了,說有要緊事!”李忠急急來報。

唐子清聽后也不知是什么事,只當是皇后出了什么事,連忙叫靜心姑姑進來。

靜心一路小跑進來,撲跪在地,竟也顧得規矩禮法,連忙道:“殿下,今日宮里去了巫師,說是要給陛下看病,誰知看著看著就說是陛下中了巫蠱之術,聽意思好像殿下前陣子送進去的玉佛像就是蠱物,那巫師一看就是有備而來針對殿下,非良善之輩,皇后娘娘讓我來給殿下報個信,萬要早做準備。”

唐子清聽后道:“靜心姑姑不必焦急,既然不是我做的,自然沒什么好怕的,我這就著人安排,你可即刻回宮告訴母后,不必為我求情,她要保重自身才是。”

靜心離開后,子清立刻著人去去尋墨京等幕僚,府中也讓李初細細排查了一遍,這些事剛做完,只見宮錦軍已到了門口,李驍昀領兵站在獸首大門外,示意眾人等在原地,自己進去了。

“太子殿下,屬下奉命行事,還請殿下勿怪。”李驍昀見了唐子清抱拳說到。

“無妨,還得勞煩你領路。”唐子清早就準備好了,端坐在廳中等他。

唐子清起身要走,卻被李驍昀拖住,“此行路不平,殿下小心腳下。”

唐子清心領神會,笑了笑道:“我以為我和雪兒走到如今境地,你只恨不得先殺我而后快。”

李驍昀并不詫異,道:“紫珠之事后我便知你曉得我身份,不肯揭穿,想必還是雪兒的面子,你們的事彎彎繞繞的我不知道,但兩相里還是有情分在的,你逼雪兒走想必有你自己的苦衷。”

唐子清聽了此話心下搖動,帶著命令和祈求的口吻說到:“你既知道,我便央你,如今我身陷囹圄,更萬不可讓她回來。”

李驍昀點頭,二人出了府門,黑衣金甲的宮錦軍立在兩側,威風凜凜紀律森嚴,連寒風中呼出的白氣都是整齊的。唐子清也是一身暗花玄衣,烈烈寒冬中,這一行人更平添了幾分肅殺之意。

唐子清未得面圣,直接被關進了天字獄,歷來,從天字獄里活著走出去的皇室還未有過。但皇室畢竟是皇室,便是下獄也是和別人不同的,因此而有的天字獄也自然比旁的牢房要干凈整潔的多,獄卒們更是謹慎,能不說話就不說話,所以唐子清覺得這里安靜的太適合想一些事情了,比如,這次事件的幕后之人。

另一邊李驍昀回宮中復命,皇上問到:“太子可有怨懟?”

李驍昀道:“太子尚不知發生了何事,只是疑惑,也未曾為難微臣,只是擔心陛下圣體,讓我勸告陛下,勿因他的錯處而讓陛下氣壞的身子。”

皇上冷哼一聲:“退下吧!”

李驍昀叩首走了出來,心下糾結,唐子清千萬叮囑他不要讓小雪回來,但小雪知道后是一定會回來的,又沒有辦法讓小雪不知道,便是自己不說,這朝中的一舉一動如何瞞得過小雪?李驍昀想來想去,還是得回門中一趟。

而那法師,才出宮門不久便被人七手八腳的捆了起來,法師嚷嚷著問他們的來路,那幾人聽的煩了,將他一掌拍暈拖了回去。

來審唐子清案子的是吳相,雖不是自己人,但幸好也不是子安的人。

吳江殷年紀雖大了,但精神還可以,吳相是官場里的老油條了,深知這朝中處處有絕地逢生的例子,自然不會把事做絕,尤其還是當朝太子。因此見了唐子清仍恭恭敬敬的:“殿下不必憂心,老臣定會將案情查的水落石出,不會冤枉了殿下,也不會辜負了圣上。”

唐子清自然客氣道:“還煩吳相受累。”

“殿下,那就煩請你隨下官來做個供述吧。”吳江殷說完唐子清隨他去了審訊室,當然除了吳江殷還有別的旁聽官員在,一屋子人各懷心思,互相連句話都不曾說。

吳江殷坐在廳上,問到:“太子年前曾送進宮一尊玉佛像可是真?”

“是。”

“玉佛像可是殿下親自送進宮?”

“是。”

“這中間有沒有可能被人替換?”

“護送之事,我不曾親督,吳相可傳我手下詳詢此事。”

“來人啊!去太子府傳人。”

太子府如今早被重兵團團圍住,按命令,一個人都不可隨意出入,安歌從過年的時候就染了些風寒,今日見了這個嚇人的架勢,唐子清遇難,自己卻無能為力,又急又怕,大哭一場,病越發重了,漸漸竟有些神智不清的意思。

墨梅墨梨急得團團轉,待要出去找大夫,又如何出的去。二人百般哀求不得,菱花等服侍過冰凌雪的大丫頭,并宮娥跪了一地,央他們去請個大夫,不但不管用,反而長了他們威風似的,更沒好臉色了,這些下層的兵役多沒長遠見識,因地位低下,落井下石時是扔石頭最起勁的,見了從高處跌落的便更往狠里欺負,好像如此能解解他們一直被人踩在腳下的惡氣似的,因此李忠塞了好些銀子也不好使,而安歌這病拖了一天,到了晚上,越發熱了,墨梅墨梨叫安歌不醒,端了茶水來喂,竟一絲喂不進去。

二人大驚,墨梨急得滾下淚來,道:“要是娘娘在就好了,府里到底有個主心骨,也不至于這么讓人欺負。”說完擦擦眼淚囑咐墨梅好好看著安歌,自己又到了府門要硬闖出去,誰知被那看門的惡兵推倒在地,拔刀就要砍,墨梨躲過恨恨站起來含淚怒斥道:“你們是什么狗仗人勢的東西也敢腆著臉來這里充大爺,太子府里的一條狗出去也比你們高貴著呢,平常走過府門頭都不敢抬的嘍啰,如今殿下尚無消息你們就做出一副墻倒眾人推的小人樣子,豈不知有風水輪流轉一說,更不知有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一說!”

那些兵役被說中痛處,惱羞成怒,一個人上來就打了墨梨一個巴掌,墨梨被打的跌坐在地上,臉立刻就腫了,又聽那些人道“小娼婦還當這太子府是什么皇家之地呢,告訴你吧,你主子都進了天字獄了,你們這些“高人一等”的奴才,只等到時候府一封,給大爺們分一分,尋個樂子呢!”

說著又來拉扯墨梨,墨梨正掙脫不開,只聽有人道:“何事喧嘩!”

眾人回頭看時發現唐子陵鐵青著一張臉站在門口,剛才說話的是睿王的近衛蕭風。見慣了嬉皮笑臉的唐子陵,這樣冷著臉不說話的睿王著實令人害怕,那些兵役立刻跪下請安,而墨梨見了子陵不管不顧地撲到子陵腳邊哇的一聲痛哭出來:“二爺您可來了,二小姐病昏過去了,奴婢要請大夫出不去,二小姐……二小姐……怕是不好了!”

唐子陵驚道:“你說什么!”

“二小姐今天白日里病就加重了,拖到現在,奴婢剛才喂水都……都喂不進去了……”墨梨一邊說一邊哭,面色通紅,臉上的巴掌痕也越發明顯了。

“誰不讓你出去?”唐子陵的一句明知故問滿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怒氣。

墨梨回頭看了看那些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兵役。

唐子陵用冷若冰霜的口氣說到:“墨梨你去請大夫,我看看倒是有誰敢攔你!”墨梨連忙拔腿就跑。唐子陵接著又說:“蕭風,去看看這些人的上司們都是誰,從教頭到兵部侍郎讓他們馬上來這里跪著,他們和他們的這些好手下,沒我話,一個都不許起來。”

蕭風領命去了,唐子陵狠狠踹開跪著擋了門的一個兵役,連忙趕進去看安歌。

那些兵役嚇的要死,哪里還敢“遵命令”不讓任何人出入。

唐子陵趕到安歌屋內時,只見墨梅菱花小冬小夏都淚眼婆娑的在地下守著,見他來了,都像是見了救星,忍不住又都紛紛滾下淚來。

子陵連袍子都沒來得及脫,坐到安歌床邊就紅了眼,怪自己沒能來的早些。唐子陵忍著悲痛,滿是心疼與安慰的好聲說到:“小安歌,我來了,我來了……沒事了……沒事了。”說著用手摸了摸安歌的額頭,果真是燙的嚇人,又摸了摸手心,并無發汗的跡象。

唐子清見了屋內生的一個個火盆急忙道:“這么熱下去可不行,火盆就留一個,墨梅你去取些冰來,菱花你將屋內的火燭都點起來,小冬去取酒,小夏趕緊多準備幾條棉布。”

眾人忙起來的時候,唐子陵炮燥的脫得只剩了單衣,擼了袖子將棉布浸了酒,不停地給安歌擦拭手心腳心。一會兒墨梅取了冰回來,唐子陵用布包了,系成口袋,放在安歌額頭上降溫。又怕剩的冰化了,放在了屋外,一趟趟的去屋外換。本來穿的就少的唐子清,鼻尖雙手凍得通紅。小冬小夏等爭著搶著要干,都被唐子陵以她們都是女孩子體格弱為由,拒絕了。子陵每次手凍得冰冷的時候怕冰著了安歌,又要緩緩,才用手去捂著安歌的耳朵,脖子。養尊處優慣了的唐子陵此時卻突然像一棵遮風擋雨的樹一般的坦然,堅強又剛毅。

不知過了多久,墨梨帶了大夫回來,唐子陵連忙讓大夫診了脈,那大夫問到:“可有咳嗽跡象?”

“有,二小姐一直都有些咳嗽。”墨梅爭著答到。

“昏睡多久了?”墨梅看了看沙漏道:“差不多兩個時辰了。”

那大夫收起墊在安歌腕子上的帕子道:“二小姐本就有風寒之癥,今日驚懼憂急過度,風邪入肺,又拖了這許久只怕不好回緩,不過還好睿王及時給降了溫,不至于高熱傷了頭腦,還是先讓老夫開個方子,二小姐明天能醒過來就算是有的治了。”

唐子陵扶額深深吐了口氣道:“菱花,去領先生煎藥。”轉過身,摸著安歌的臉,瞬間忍了很久的淚再也忍不住的落下來:“安歌,今日忙著大哥的事這么晚才來看你是我不好,可是你也不能這么嚇我,嗯?……快些醒來好不好?和我吵吵架……”

“二爺,您先去歇息吧,這里有我們看著呢。”墨梨在一旁低聲勸到。

唐子陵并未吱聲,墨梨等人也不敢再說什么,一會兒藥煎了來,小小的一碗,不多,但是儼得很。唐子陵連忙端過,試了溫度,用勺子小心翼翼地喂與安歌,安歌仍是不張嘴,唐子陵只好將藥碗放在一旁,試著掐開了安歌的嘴,喂了幾勺安歌并不往下咽,仍吐了出來。唐子陵一急掐住了安歌鼻子,將剩下的藥一口灌入自己口中,忍著藥汁的苦澀,一點點的將藥送入了安歌口中。安歌發熱的情況并未減輕,因此嘴唇也是熱的發燙,而子陵大冬天里凍了這半夜,嘴唇涼的發紫。安歌似乎感覺到了這唇畔的清涼,覺得能減輕這難挨的高熱似的,竟微微地張開了嘴,唐子陵驚喜交加,連忙趁這空當將嘴里剩下的藥也喂了下去。

子陵喂完之后一抬頭發現墨梅墨梨等人低著頭假忙,才覺出不妥來,但他也顧不了那么多了,讓安歌醒了之后罵他一頓“趁人之危”,也比這樣病著好。

眾人守了一夜,次日清晨,安歌未轉醒,子陵又急了起來,連忙叫來了大夫。安歌被正號著脈,蕭風進來回稟道:“爺,兵部的張侍郎等人都在門口跪了一夜了,您看看是不是讓他們起來?”

唐子陵聽后猛地砸了手中空著的藥碗,喝道:“安歌還未醒,他們跪一夜就受不了了嗎?”

蕭風倒像是早就料到了唐子陵的反應似的,緩緩道:“爺,可是畢竟張侍郎年歲也大了,這嚴冬里的只怕跪出什么事來,況且這等兵役也實在歸不著他管,下面人做事不力也是常有的,張侍郎托我向爺請罪,保證回去好好整治,爺看看要不就先饒了張侍郎,旁的跪著也就跪著去了。”

唐子清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讓蕭風退下,蕭風知道這是自己爺答應了。于是出來對張侍郎說到:“張大人,我和爺說了,爺心疼您年歲大了讓您先回去,您也知道,我家爺本是個心軟的,昨個事煩又急,又碰見這幾個不知死活的添火,少不得惱了,這不,我剛進去瞧,二小姐還沒醒呢,若真有個偏差一錯,少不得要鬧個天翻地覆的,張大人回去可得好好想想對策啊!”

張侍郎聽了連忙道:“罪臣回去定好好整治,還望蕭老弟在睿王前多多替我美言幾句。”說著將一疊銀票塞進了蕭風袖中。

蕭風收了錢,笑道:“這是自然,只是大人您還是盼望最好二小姐平安無事罷,不然我說什么也不管用了。”蕭風提點到。

“老臣這就派人去尋醫!”張侍郎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步履蹣跚地走了,走了許遠才敢乘轎。另幾個有位份的官員見張侍郎走了,都紛紛問蕭風道:“蕭兄弟,我們還要跪到什么時候?”

蕭風抬頭看了看天,皺了眉道:“這個爺沒說,二小姐還沒醒,我也沒敢問,不過,爺在氣頭上,你們幾個都是被遷怒罷了,若是跪的受不住了略坐坐就是了,爺也不是狠心的主子,不會多責怪你們的,只是你們這手下的兵也忒不像話了,什么人都能往太子府派不成?”眾人連聲稱是,都道回去要好好罰他們。

蕭風搓了搓手道:“罰?二小姐若是病的不好了我勸你們早些找好了替死鬼,不然遭殃的可就是你們了,你們也知道我們爺做事沒個章法全憑心情的。”說完又瞄了一眼跪在階下的那些昨日鬧事的兵役,喝道:“昨個打了太子府的婢女的是哪個?”

眾人不語,蕭風又道:“還等我叫人來指認嗎?”

說完有人站了起來,因跪的久了一個不穩又跌在了地上,蕭風見了道:“好,你等著。”說完又進去了。

蕭風進了梅苑時只見眾人連喘氣聲都沒有,原來安歌還是未醒,唐子陵的眉頭皺成了“川”字。蕭風偷偷叫了墨梨來到外面小聲道:“這是我坑張侍郎的銀子,你拿著吧。”

墨梨不要,蕭風又道:“為什么不要,昨日白白被他的兵欺負了不成?”將銀票一把塞進墨梨懷里又道:“昨夜里打你的那個,自己在門前跪著扇自己大嘴巴呢,還有那些攔著你的,大小官員,跪了一門口,你要是還未解氣就去看看。”

墨梨道:“我才不想看那腌臜東西,況且二小姐如此,我也沒心情去瞧那熱鬧,我只盼二小姐快些醒過來,不然娘娘殿下回來,我要怎么交代?”

蕭風點點頭道:“不看就不看了,我讓張侍郎去請了大夫,一會兒也就到了,你先進去吧。”

宮中,安緗正陪著皇上坐著。皇上閉著眼睛,手中轉著一串念珠。

“皇上可是為了玉佛像一事煩心?”安緗捧了茶來道。

皇上仍然沒有睜眼道:“前些日子紫珠刺殺一事與子安頗有干系,如今太子又出巫蠱之事,實在是令朕寒心啊,子安之事朕不想深究,他向來心高氣傲,一時有個錯處也是難免的,只是沒想到太子,他的母親惡毒,他也這般的大逆不道,枉費了朕的一番教導啊!”

安緗道:“皇上真的覺得是太子做的?”

皇上將珠串扔在桌子上,看向安緗道:“這玉佛像是他親自送進宮來的,難道他還能與此事脫了干系!另外,你也知道,太子之位我一直都有意給子安,只是子安年歲尚輕,做事仍欠火候……罷了,罷了,不提了。”

安緗道:“看太子平日里的言行倒不像是會干這樣的事情的。”

皇上合了眼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安緗轉了轉眼道:“皇上大病初愈,千萬不要自尋煩惱,更不必生氣,平日里您對幾個皇兒多有疼愛,俗話說父慈子孝,太子向來敬重您,這事情只怕有別的說法。”

皇上輕輕拍了拍腿道:“你今日倒是為太子說了不少好話,皇后都沒這般為太子求情。”

安緗笑道:“到也不是求情,只是覺得這樣說皇上能心寬些罷了。難道讓皇上覺得自己的孩子不忠不孝皇上心里會舒服?皇后不求情大抵是因為心里有底,畢竟這案子還沒審完呢不是嘛。”

皇上笑道:“你不僅長得和雎妃相像,心地也是和她一樣的簡單善良。”安緗聽后坐到皇上身邊依偎在他懷里,溫柔的說到:“能和雎妃姐姐有幾分神思已是奴家天大的福氣,心思智慧又怎敢和姐姐相比,妾一直覺得或許是雎妃姐姐在天上不忍皇上日日受這相思之苦,才讓奴家來替她來照顧皇上。因此妾時時刻刻不敢有一絲一毫不盡心,只盼皇上日日開心,身體康健。”

皇上聽了這一番話自然高興,道:“等你日后為朕生下一兒半女,貴妃之位,朕給你留著。”

冰凌門。冰凌雪自上次從紅袖招回來之后胎像一直有些不穩,好在風離子日日夜夜精心照料,凌漪等人以此為緣由,宮中朝中之事皆不許她操心,什么事情都不讓她再管,只說有要事會回稟。冰凌雪擔心孩子,也就應了,果真什么事都放了,安心靜養,所以,也沒發生什么意外。

這日冰凌雪正在喝藥,忽然見一封密信傳來,看那簪子樣式便知是安緗,安緗的信向來都是直接送到她這里的,所以并不經凌漪磬水等人之手。冰凌雪打開看時只見上用密文寫著:“太子受巫蠱案冤入天字獄,上欲借機殺之。”

冰凌雪仔仔細細的將紙條看了三遍,手中的藥碗忽的跌在了地上,冰凌雪猛的站起來往外走,見了凌漪劇烈的呼吸道:“子清入獄了?子清被下了天字獄了是不是!”

凌漪知道瞞不住了只好道:“已有三日了。”

冰凌雪猛的推開凌漪跌跌撞撞的向外走去,喃喃道:“我要回去,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我要回去……”

凌漪忙過來攔道:“掌門你不能回去!”

冰凌雪淚如雨下道:“我要回去救他……”因掙不開凌漪,哭喊聲突然變得聲嘶力竭,決絕地瞪著凌漪眼睛道:“天字獄是什么地方!子清若死,我絕不獨活!”

凌漪只好道:“唐子清入獄時是小昀親自押送過去的,他以小昀冰凌門的身份為籌碼,要小昀不許告知你此事,他深知此事兇險,怕你受牽連,你現在過去,不是枉費了他的心意嗎?”

冰凌雪忽然沒了力氣,軟綿綿的小聲呢喃道:“他與我早就一刀兩斷了,我的死活不用他管。”一邊說著仍要出去,正說著忽然冰凌雪皺緊了眉頭,額上瞬間出了一層薄汗,整個人喘著粗氣扶著肚子跪坐下去。凌漪見狀,暗叫不好,連忙叫來了幾個實沈宮的人和風離子。

風離子連忙號脈,急道:“動了胎氣了,這就要生了。快快,快把小雪扶到主宮去。”

眾人連忙行動起來,冰凌雪躺在瑞雪宮的榻上,看著床縵被放下,看著凌漪等人進進出出,看著瘋老頭在床幔外一臉嚴肅的給她診脈。冰凌雪忽然覺得一切都像是被放慢了一樣,聲音也只聽得到自己沉重的呼吸聲。肚子的疼痛間隔時間越來越短,每一次,都疼的她虛脫一般,連叫喊的力氣都沒了。

天字獄內,唐子清一身玄衣和吳相對坐著,吳江殷道:“殿下,如今的證據里可沒有多少對您有利的啊,沒有一個人可以直接證明您與這件事無關。”

“可是也沒有什么能直接證明我與這件事有關不是嗎?”唐子清道。

“殿下,說句不該說的,太子妃如今不在府內,您又不肯說出她的下落,實在是會讓人覺得您有心虛之意……”

“太子妃事發幾個月之前就已不在府內,外出調養,是人皆知,此事既不可能會與她有干系,又何必把她扯進來呢?”

“話雖如此,但殿下又不肯說出太子妃娘娘到底去了何處,這實在會讓人生疑啊。”

“吳相,我算今日,進來有四天了吧?”唐子清問到。

“是啊。”吳江殷不知道他為何如此問。

“再有三日,我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要定案了吧。”

“按常理說,到七日時無論如何老臣也要將案宗呈上去了。”

“案子審的如何,吳相只管如何報上去就是,不必為難。”唐子清溫和地說道。

“這……這……殿下這是什么意思?”

“吳相不必拖了,今日便將案宗呈上去吧。”唐子清說完便起身走了,只留下吳江殷不知如何是好。

次日,消息震驚朝野,太子欲行謀逆之罪,定于七日后賜死。

唐子陵聽了這消息,沒有哭也沒有震驚,非常平靜的去了梅苑,安歌仍沒有醒過來,但熱已經退了,張侍郎請的大夫還算有用。

唐子陵坐在安歌床邊道:“小安歌,大哥如今身陷險境,我不能見死不救,大哥之所以會定這么重得罪,不過是因為大哥太子的身份罷了,而我不一樣,充其量發配罷了,只是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這幾日了天轉暖了,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啊。”

說完便進宮面圣了。

而冰凌門眾人此時根本顧不上別的了,冰凌雪一天一夜了,孩子仍沒有生下來,風離子又道,此次生產只怕兇多吉少,便是安全生下來了,小雪身體也會大大受損。

一時凌漪聽見冰凌雪在里面虛弱的叫到:“凌漪……”

凌漪趕忙進去,握住了冰凌雪的手道:“小雪,你說,我聽著呢。”

冰凌雪問到:“子清……如何了?”

凌漪只好道:“我已經著人安排了,天字獄里安排了人,就是有什么不測,他們也會拼死把他保出來的。”將唐子清已經被定罪之事隱瞞了下來。

冰凌雪點點頭,又道:“凌漪,我若有什么事,這個孩子,不要讓他留在門中,不要告訴他他的身份,讓他自由自在的去活一世吧。”

凌漪道:“小雪別想那些沒用的,你會沒事的。”

說著冰凌雪頭上又滲出了豆大的汗珠,死死的咬著嘴唇,除了悶哼一聲都發不出來。

而唐子陵從宮中回來,是被兵壓著回來的,天陰沉沉的,欲雨欲雪。

子陵沒有回自己府中,而是去了太子府上,和押解他的人好說歹說,那些人才同意留在了門外。

子陵去了梅苑摒退了眾人,才坐下摸了摸安歌絲緞一般的頭發,安歌竟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子陵大喜,笑道:“你醒了?安歌!”

安歌迷迷糊糊道:“我睡了很久嗎?”又望向陰沉沉的外邊道:“幾時了?”

子陵道:“你發熱,昏睡了好幾天了,嚇得我夠嗆。”

安歌清醒了一點道:“對了,唐大哥怎么樣了?”

子陵摸著安歌的頭道:“沒事了,等晚上,你唐大哥就能回來了。”

安歌高興的問道:“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子陵笑著說道。

安歌看著唐子陵,他在昏暗的光線里笑的不太真切,似乎有著什么心事似的。想著又或許是這幾日他太勞累,因此也沒有多問。

唐子陵看了看床邊的更漏道:“安歌,我有些事,要出去一趟,你好好養病,不然你雪姐姐回來,要罵你的。”

安歌笑道:“好啊,不過你要去哪?遠嗎?什么時候回來?”

子陵笑笑道:“我去給你獵只小白虎,比你雪姐姐的麋兒麑兒還神氣,好不好?”

安歌高興道:“好啊,不過你要小心一點,不要受傷了。”后來安歌想起這句話時總會埋怨自己的傻,那個時候,春寒料峭的去哪里獵白虎呢?

子陵突然俯下身,緊緊的抱住了安歌道:“等我回來。”

安歌瞬間感覺到了子陵的不對勁,才要說什么時,子陵已經松開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時狂風大作,有小丫頭進來關窗子,安歌覺得面生問到:“墨梨她們呢?”

“剛才二爺來,讓她們退下了,殿下晚上又要回來,只怕都忙去了。”小丫頭答得怯生生的,帶著哭腔。

“怎么哭了?受欺負了?”安歌聽了問到。

“沒人欺負彩杏,彩杏是因為睿王這么好的主子,卻要發配北疆了,才哭的。”

“你說什么?你說清楚了!”安歌從床上支撐起身子來急急問到。

“殿下昨日被定了死罪,睿王為救殿下,今日進宮將罪責全攬了下來,說是那玉佛像本是他尋來的,殿下并不知情。皇上震怒,將睿王除了皇籍,發配北疆,這就走了!”彩杏還未說完,安歌掙扎著從屋子里跑了出去。

要下雨了,屋外并沒有什么人,安歌一路疾跑,跑到門口時眼前發黑,扶了門框才未跌倒,門房見了連忙來問安:“二小姐,這是要干嘛去啊?”

安歌不答,緩了緩精神又沖了出去,門房知道安歌大病未愈,不知此舉為何,連忙回去叫人。

安歌才出門,雷霆大作,霎時間大雨傾盆而下,安歌身上只著絨衣,被雨水瞬間澆了凈濕,腳下的絲履也被泥水浸污,安歌一來深恐自己病重,子陵不能見她最后一面,二來,深恐子陵此去年長路遠,中有不測,自己不能再見子陵一面,因此是拼了性命的在追趕那遠去的車駕。

然而安歌體弱不說,又有重病未愈,怎能追的上,就連撕心裂肺的哭喊都淹沒在了潑天的大雨與驚雷之中。安歌見車馬漸漸越來越遠,自知難以再見一面,悲痛驚心,一個站立不穩,跌跪在了雨水之中,安歌此時幾乎絕望般的力氣嘶喊:“子陵——我等你回來——”話才說完,一口血水從安歌口中噴出,星星點點,染紅了衣裙,染紅了雨水,像一顆顆紅豆,要嵌進這天地一般。

墨梅墨梨等人趕到時,安歌已經昏倒在了街上,眾人連忙將安歌背回,才進府不久,只聽見外面到處嚷嚷著:“娘娘回來了!娘娘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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