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凄凄，如川如瀑。

雖說出門的時候顏落怡將自己包裹得很好，但一路上還是有些雨水飄進了她的眼中，見雨勢絲毫沒有減弱，顏落怡索性閉起了雙眼，任清冷的雨水拍打著自己的臉龐。也不知過了多久，墨然終于停下腳步，將她自懷中放了下來。腳一落地，顏落怡撐起手中的油紙傘，才瞇起雙眼打量起四周的環境。

這里？顏落怡驚訝得環視了下自己所在的地方。不知為何，在她的印象中，王府內應該并無這樣的地方才是。

空曠的竹林，碧綠的樹葉打落一地，殘落的葉子堆積在地上，冷風吹過，一地綠葉狂風亂舞。林中，慕容翊一身素服，長身玉立；他抬頭仰望著天空，靜靜得承受著自空中落下的大雨，一動也不動，就像石柱般。

“王爺心情不好的時候便會來這里練劍，往日最多呆上一日，這次也不知怎得，兩天一夜了都不曾回去。”

墨然無奈的嘆息聲讓她的身子劇烈得顫了顫，看著林中熟悉又陌生的男子身影，她不知怎得覺得自己的胸口竟有些微微疼痛。還未待她理清自己心中突然涌現的混亂思緒，她的腳就像不受控制般一步一步向著林中的慕容翊走去。

為什么這么遙遙得望著他，她便能感受到他無盡的惆悵和落寞？為什么既使沒有清楚得看到他的表情，她的腦海里便會浮現出他那悲傷的眸子？為什么她的心底會有一種莫名的哀傷和難過？難道只因看到一向冷漠的他如此異于往日，所以同情憐憫了？

“王爺。”望著眼前近在咫尺的慕容翊，顏落怡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與往日無異。

在她的印象里，他何曾這樣過？烏黑如墨的長發凌散在肩頭，遮住了他原本的相貌；身上的一襲縞衣被雨水淋得濕透，雨水順著他的發，他的眉宇，他的衣袖不斷滑落；許是在這狂風中生生受了兩日的大雨，偶爾被風撩起的墨發下，昔日完美無雙側臉在此時也是蒼白黯極。

“王爺。”見慕容翊絲毫不動，顏落怡再次喚了聲。這次，她踮起腳尖，將手中的油紙傘朝著對方的頭頂挪了挪，盡量使對方不再淋雨。

突然感受到頭頂多了重屏障，一身素衣的慕容翊似乎動了動，但他并沒有轉過頭去看身后的顏落怡。

“王爺。”持續喚了兩三聲，慕容翊依舊沒有回頭，就在顏落怡準備喚第六聲時，空氣中終于傳來冷沉的男聲。

“既然走了，為何要回來？”

“我……”

顏落怡愣住，是啊，當初既然好不容易走了，現在又為什么要回來？自己怎么這么傻呀，只因墨然說他出事，她便什么都拋在腦后了。

“為何要回來？”這次，慕容翊的語氣比第一次多了幾分不耐。

“王爺。”

“不要叫我王爺！”慕容翊冷笑兩聲。“你不再是我王府中人，何須再喚我王爺？”

顏落怡望著眼前冰冷淡漠的男子側臉，沉默了好久，像是想起了什么，才小心翼翼得輕問道。

“你是在生我的氣么？”

慕容翊怔了怔，隨即冷哼兩聲，語氣里帶著顯而易見的嘲諷和譏笑。

“生氣？本王為何要生氣？你是本王何人？又有什么資格讓本王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