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胭話畢，全場再次嘩然。太后細長的鳳眼更是瞪得死死，怎么也無法相信這一事實。

若說初云是真正投毒兇手也就罷了，但倘若真的如這位泠姑娘所說，那她豈不是愚蠢至極得將這晉國細作安置在自己身邊十多年？一想到這里，太后頓覺背后陰冷冰涼，冷汗涔涔不絕。

不遠處，一雙灰褐色的雙眸于此時也忍不住微微瞇起。

事情仿佛變得越來越有趣了。早前他檢查西平之時便發現下毒之人并非蓄意致死西平，故而未曾立時要了她的性命。既然無心害死西平，那說明他的妹妹對對方而言尚有利用價值。其實晉國之人作為細作藏于宮中他并不覺得驚奇，隱匿在太后身邊也不足以讓他驚訝，但此人的真實身份是司馬皇族之人，這倒有些奇了。看來這個名叫泠胭的女子不僅醫術不錯，心思也極為縝密，倒是他先前小瞧了她。

“這些都只是你的推測，未必是事實。”

泠胭這時已然走到初云身旁，聽到對方的回答，她倒也不急不躁，嘴角微揚。

“是不是事實怕沒有人比碧晴姑娘更清楚的了。碧晴姑娘，我說的對么？”

經由泠胭這么一問，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再次回到原先被指認的碧晴身上。

碧晴這時倒是一反常態，抬起姣好的面容：“泠姑娘，此事與初云姐姐無關，毒是碧晴一人所投，請勿誣陷姐姐。”

泠胭望著碧晴，不怒反笑：“碧晴姑娘，你以為你頂下此罪，這件事便可就此了了？”

原本尚算平靜的碧晴聽到這話，身子不知怎得微微顫了一下。

“碧晴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不明白也不要緊。”泠胭對著公孫太醫的方向盈盈一拜。

“公孫太醫，據小女子所知，您顯妣曾在晉國后宮行醫數年，故而對于這冷香丸，想必您也能斷知一二吧？”

在場眾人訝然，就連公孫太醫也暗自吃驚。

母親身為晉國醫女一事這幾十年來他未曾和任何人提起過，不知這個泠姑娘又是如何得知？

“這……”雖有片刻猶豫，但公孫太醫最終還是如實以告。

“不錯，確有此事。”

“冷香丸極難制成，所需材料民間又不易尋。太后娘娘，”泠胭轉向太后行了一禮：“您掌宮嚴明，想必這宮中任何物什轉入何人手里，要想查出其實并不困難，對么？”

太后雖一時還理不清思緒，但面對泠胭的疑問還是予以了肯定的答復。

“即是如此，那煩請公孫太醫……”

“不必了！”驀的，殿內傳來幾聲女子冷笑。

“泠姑娘，你果然厲害！即是如此，初云也無需再作隱瞞。沒錯，我才是給公主投毒的真正兇手。” 即使在這種時刻，初云的聲音還是出乎意料的平靜，平靜得都讓人感覺不太真實。

“碧晴，事到如今，你也不必替我頂罪了。”初云抬起雋美的雙眸，穿過重重人群，落在碧晴身上。

“初云姐姐？”碧晴顫了顫，目光中掩飾不住的詫異。只見她動了動下唇，似乎還想說些什么。

“什么都別說了。”初云意味深長得看了碧晴一眼，冷冷的聲音里不帶任何溫度。

“自古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既然今日本郡主落在你們手中，那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泠胭聽了，倒也不詫異，只見她對著對方淡淡一笑，迅速出手封住了初云的幾大穴位。

“你要做什么？” 初云此時動彈不得，神色比起方才顯然有了幾分轉變。

“怕你自盡！”泠胭身子微曲，視線與對方平行，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