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既終,便有幾位外國客人率先鼓起掌來,緊接著滿廳掌聲嘩然。明亮的光線下,她宛如盛開的睡蓮,優雅而又褶褶生輝,盛薇落落大方,站起來鞠躬為禮,方走下臺來。
葉智宸笑道:“你的鋼琴還是彈的那樣好。”恍惚間,他憶起三年前,在他家樓下大廳中,她也是靜靜地站在那里,一身潔白的洋裝,襯出她玲瓏有致的身形,白皙的臉龐好似清水芙蓉,及腰的長發猶如上好的綢緞,一雙翦水瞳眸靈動似水,指下的琴聲輕緩而又悠遠。
她似乎也想起了從前,笑容染上了一絲郁色:“已經許久沒彈了,手指都僵硬了。今天是一時興起,好在在場的沒有行家,不然非唬我下臺不可。”
這頓飯吃下來,氣氛還不錯,喝著咖啡又坐了一會,才付賬出門。那“蘇易士”的大門是一扇桃木玻璃旋轉門,兩人剛剛推了出去,就碰到兩位靚麗貌美,打扮時髦的年輕女郎。那兩位女郎原本嬉笑著想推門進去,其中一位,在看到葉智宸時,不覺停了下來:“四少!”
葉智宸頓住腳,掉過頭去:“原來是密斯烏,你好!”
兩年前白府三爺結婚時,這位烏小姐身為女方的儐相,便與葉智宸認識了。這位烏小姐對葉智宸很是有些意思,無奈葉智宸性格冷酷,雖然見面多次,也沒怎么談上話。
“你好!”烏小姐笑了笑,眼睛卻不由向一旁的蘇盛薇射了兩眼。這位四少奶奶素來低調,平日也難得見到她,這樣近看,才發現她果然生得貌美無雙。她看兩人甜甜蜜蜜地走出來,不禁有些納悶,大家不是傳聞他們感情不和嗎?這般看著,可不像。
“這位就是夫人吧?你好!”
盛薇感受到對方似慕似妒的目光,面上卻依然帶著淡淡的微笑,儀態端莊而又優雅:“你好!”
“四少好興致,與夫人也來吃西餐?”
葉智宸點點頭:“是啊,聽說這間西餐廳不錯,我才與夫人一塊過來了。”看了看蘇盛薇,又道:“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改天有時間,再與密斯烏聊!”
說完便攜著蘇盛薇轉身,一并坐上了停在一邊的車。烏姍姍目視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神情有些落寞。一邊的陳小姐拉了拉她的手,興奮道:“剛才那位就是葉四少?長得真是英俊非凡!”烏姍姍嘆了口氣:“是啊,可惜,人家心中早有所愛!像我們這些仰慕他的姑娘,只能暗自流淚了……”
車上,盛薇一直神色淡淡,也不與葉智宸交談,一雙漂亮的眼眸盯著車窗外,黛眉亦是一片淡遠的顏色。
葉智宸看了看她,問道:“怎么突然就不說話了?”
盛薇目光并未調轉過來,聲音沒有波瀾:“沒什么,只是到了平常午睡的時辰,有些困罷了。”
他那狹長的黑眸微微瞇起,興起促狹的神色:“真的?”
她臉色郁郁,并不答話。
等到回到端山別墅,她徑直下車,也不與他說什么,就朝著房間走。他笑瞇瞇地隨在她身后,進了屋,她想將門關上,怎奈他已經追了上來,在她要關門的瞬間,大手一撐,便將門擋住了。
她心中有氣,冷聲道:“你不要進來,我要午睡了!”
他卻嬉皮笑臉:“我也要午睡,這是我們倆的房間,你無權拒絕我進入。”
他說的沒錯,這是葉家的別墅,端山的一切都是他的,理虧下她轉過身去,氣鼓鼓地往里走,未走出兩步,她的腰便被一雙有力的臂膀圈住了!
她掙了掙:“別鬧。”
他笑著,仍然固執地去圈她的腰,她掙不過他,終于惱了:“葉智宸,你外面有那么多紅顏知己,還抱著我做什么?”
他看著她,漆黑的眸子隱隱閃爍,神色居然生出一種暢快來:“我說這一路上你都在生氣,原來是吃醋了!”
就像是被人揭出了心底深處的秘密,盛薇羞得滿臉通紅:“你胡說,誰吃你的醋了?”
他依然是笑,愉悅間,清雋的眉宇都舒展開來:“還說沒吃醋,莫怪別人都說,這世上不吃飯的女人也許有好幾個,不吃醋的女人卻連一個也沒有。”
看著男人漸漸彎起的薄唇,盛薇覺得他實在可惡,輕哼了一聲,道:“你愛怎樣說就怎樣說,懶得理你!”
他哈哈笑著,忽然俯下頭來吻她,纏纏綿綿,不似情欲濃時的癲狂,卻有著情人間最最甜蜜時的溫柔纏慻,一下一下,猶如潺潺的流水,又仿佛蝶翼的輕觸。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親吻,唇齒間他的氣息,熟悉又陌生到了極點。那樣的濃烈灼熱,讓她相信,他的心還是在她這兒的。他就這樣深深地問著她。直到后來她呼吸窘迫,雙頰都泛起了潮紅,他終于放開她。
他附在她耳邊,輕聲呵氣:“這半年,有沒有想我?”
她忽而就有些凄然,想不到他還會問這樣的問題。可是薄情之人分明是他!這半年來別說是見面,就是連一通電話他也沒給自己打過。說是夫妻,可是迅速冷卻的感情,以及無需說破的淡漠,她早就有些心灰意懶。
她想他嗎?一開始或許還瘋狂地想念,可是漸漸的,她已然不敢去想。她掛念他的安危,卻不敢去看報紙,生怕看到什么于他不好的消息。她也想接到他的電話,但是電話響起,她又總是害怕是他。怕他會不會突然說要分手,并告訴她他已經有了另外相愛的女人……
她迎視著他,不答反問:“你呢,可曾有想起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