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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血字的研究(11)

她注意到了父親的臉色,就說:“我沒法不聽,因為他的聲音那么大,整棟房子里都聽得見。哦,爸爸,爸爸,我們究竟該怎么辦呢?”

“你不要怕,”他一邊說,一邊把她拉到身邊,用他的粗大的手撫摸著她的秀發,“我們總能想出個辦法來的。你對那個小伙子的愛情不會冷下來吧,是嗎?”

露茜沒有回答,她只是緊握著老父親的手,默默地啜泣著。

“不,當然不會。我并不愿聽到你說你會。他是一個有前途的小伙子,他還是個基督教徒。就憑這一點,他就比這里的人強多了,不管他們是怎樣禮拜祈禱,也不管他們怎樣諄諄說教。明天早晨有一伙人要動身到內華達去,我準備給侯波送個信,讓他知道我們現在的糟糕處境。如果我對這個年輕人的認識不錯的話,那么他一定會像騎著電報一樣飛也似的跑回來的。”

露茜聽了她父親的這番話,不禁破涕而笑了。

“他回來以后,一定會給我們想個萬全的辦法的。可是,我擔心的卻是你,爸爸。有人聽說……聽說關于反對先知的那些可怕的事,說什么反對他的人都要遇到可怕的災難。”露茜憂心忡忡地說。

她的父親回答道:“可是,我們還沒有反對他呢。如果我們反對了他,那可真要防備一下了。我們還有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呢。期限一到,我想我們最好是逃離猶他這個地方。”

“離開猶他!”露茜憤怒地說道。

“就這樣吧。”她的父親肯定地說。

“可是田莊呢?”露茜不無擔心地問道。

“可以變賣的,我們盡量把它們變賣成錢。賣不掉的也只能算了。說實在的,露茜,并不是到現在我才想到要這樣做。至于屈服于任何人之下這一點,就像這里的人屈服于他們那位該死的先知的淫威之下一樣,我倒不斤斤計較。但是,我是一個自由的美國人,我實在看不慣這里的一切。我認為我是太老了,學不會他們這一套。可是假如他真要到我的田莊里來橫行霸道的話,他就要嘗嘗迎面飛來的獵槍子彈的滋味了。”她的父親說道。

他的女兒卻持不同的看法,她說:“可是,他們不會放我們走的。”

“等到杰弗遜回來以后,我們很快就能逃出去了。在這其間,你千萬不要苦了自己,我的好女兒,也不要把眼睛哭得腫腫的。不然的話,他若看見你這副模樣,就一定會來找我的麻煩了。沒有什么可怕的,根本也不會有什么危險。”

約翰·費瑞厄對她說了這些安慰的話,說得十分堅定且有信心。但是當天晚上,她卻看到他與往日不同,他非常仔細謹慎地給門一一加閂,并且把掛在臥室墻上的那支生了銹的舊獵槍取了下來,把它擦拭干凈,裝上了子彈。

十一 逃命

約翰·費瑞厄在和摩門教先知會談后的第二天早晨,就到鹽湖城去了。他在那里找到了那個前往內華達山區的朋友以后,就把一封寫給杰弗遜·侯波的信托朋友帶去了。他在信中把那個威脅著他們的迫在眉睫的危險告訴了他,并且要他回來。這件事辦妥以后,他覺得心中輕松了一些,于是帶著比較愉快的心情回家了。

當他走近他的田莊時,他很驚訝地看到大門兩旁的門柱上一邊拴著一匹馬。而更讓他驚訝的是,當他走進屋子時,他發現客廳里有兩個年輕人。一個長著長長的臉,面色蒼白,他躺在搖椅上,兩只腳蹺得高高的,直伸到火爐上去。另一個長得粗大丑陋,傲氣凌人,他站在窗前,兩手插在褲兜里,嘴里哼著流行的贊美詩。費瑞厄進來的時候,他們向他點了點頭,躺在椅子上的那一個首先開了口。

他說:“也許你還不認識我們,這一位是錐伯長老的兒子,我是約瑟夫·斯坦節遜。當上帝伸出它的圣手,把你們引進善良的羊群里的時候,我們就和你們一塊兒在沙漠上旅行過。”

另一個鼻音很重地說:“上帝終究是要把普天之下的人都引進來的。上帝雖然研磨得緩慢,但卻非常精細,毫無遺漏。”

約翰·費瑞厄冷冷地鞠了一躬。他已經料到這兩位來客是何許人也了。

斯坦節遜繼續說道:“我們是奉了父親的指示,前來向你的女兒求婚的,請你和你的女兒看看,在我們兩個人中,你們究竟看中誰,誰最合意。我呢,只有四個老婆,可是錐伯兄弟已經有七個了。因此,我看我的需要比他大。”

另一個大聲叫道:“不對,不對,斯坦節遜兄弟。問題不在于我們有多少老婆,而是在于你我究竟能夠養活多少。我的父親現在已經把他的磨坊給我了,所以,我比你有錢。”

斯坦節遜激動地說:“但是,我的希望卻比你更大。等到上帝把我的老頭子請去的時候,我就可以拿到他的硝石場和制革廠了。到那時,我就是你的長老了,我在教會中的地位也會比你高了。”

小錐伯一邊照著鏡子端詳著自己,一邊裝出滿臉笑容說:“那么只有讓這位姑娘來決定嘍。我們還是完全聽從她的選擇好了。”

在這場對話進行的時候,約翰·費瑞厄一直站在門邊,他的肺都要氣炸了,他幾乎忍不住要用他的馬鞭子抽這兩個客人的脊背了。

最后,他大踏步走到他們面前大聲喝道:“聽著,我的女兒叫你們來,你們才能到這里來。但是,沒有叫你們來的時候,我不愿再看見你們這副嘴臉。”

兩個年輕的摩門教徒感到十分驚訝,他們睜大了眼睛看著費瑞厄。在他們看來,他們這樣爭著向他的女兒求婚,不論是對他的女兒,還是對他來說,都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幸。

費瑞厄喝道:“要想出這間房子,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門,一條是窗戶。你們愿意走哪一條?”

他的棕色的臉顯得非常兇狠可怕,一雙青筋暴露的手十分嚇人。他的兩位客人一見情形不妙,趕忙跳起來,拔腿就跑。這個老農一直跟到門口。

他挖苦地說道:“你們兩位商量定了究竟哪一位更合適,通知一聲就行了。”

“你這個樣子,是自討苦吃!”斯坦節遜大聲叫道,臉都氣白了,“你竟敢公然違抗先知,違抗四圣會議!你要后悔一輩子的!”

小錐伯也叫道:“上帝的手要重重地懲罰你。他既然能夠讓你生,也就能夠讓你死!”

“好吧,我就讓你先死給我看看!”費瑞厄憤怒地叫道。要不是露茜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攔住,他早就沖上樓去拿出他的槍來了。他還沒有來得及從露茜的手中掙脫出來,便聽見一陣馬蹄聲,他知道他們走遠了,已經追不上了。

他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大聲說道:“這兩個胡說八道的小流氓!與其把你嫁給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我的孩子,倒不如你死了干凈。”

她興奮地回答說:“爸爸,我也一定會這樣辦的。不過,杰弗遜馬上就要回來了。”

“是的,他不久就要回來了。回來得越快越好,我們還不知道他們下一步要怎么樣呢。”老父親不無擔憂地說道。

的確,現在正是這個堅強的老農和他的義女面臨最危急的情形的時候,他們非常需要一個能夠為他們出謀劃策的人來幫助他們。在這個移民地區的整個歷史中,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公然違抗四圣權力的事情。如果說一些細小的過錯都要受到嚴厲的懲罰的話,那么,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來,結果又會如何呢?費瑞厄知道,他的財富、他的地位對于他都是毫無幫助的。在此之前,一些和他一樣有名又有錢的人都被偷偷干掉了,他們的財產也全部歸了教會。他是個勇敢的人,但是,對于降臨在他頭上的這種看不見的恐怖,他一想起來就不寒而栗。任何擺在明處的危險,他都可以咬著牙勇敢地承當下來。但是,這種令人惶惶不可終日的情形,卻讓人難以忍受。即便如此,他還是把他的恐懼的心情隱藏了起來,不讓他的女兒知道,并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是,他聰明的女兒卻早已看出,他是在提心吊膽、忐忑不安呢。

他猜想,這番行為必然會招來某種警告。果不其然,警告出來了,但是警告的方式,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第二天早晨,費瑞厄一起床就大吃一驚地發現了,在被面上,恰好在他胸口的地方,釘著一張紙條,上面歪歪斜斜地寫著一行筆道粗重的字:

“限你二十九天改邪歸正,到期則--”

字后這一畫比任何恐嚇都要令人害怕。這個警告究竟是怎么送到他的房里來的,這件事使得約翰·費瑞厄百思不得其解。他的仆人是睡在與這房子沒有連蓋在一起的房子里的,而且所有的門窗都是插好插銷的。他把這張紙條揉成一團,絲毫也沒有對他的女兒提起。可是,這件意外的事,卻使他感到膽戰心驚。紙條上寫的“二十九天”明明是指揚所指定的一月期限所剩下的日子。對付一個擁有這樣神秘力量的敵人,單憑一門子血氣方剛的勇氣又有什么用處呢?釘上紙條的那只手,隨時可以用刀刺進他的心房,而且他永遠也不會知道究竟是誰殺害了自己。

接下來的早晨,事情更加令費瑞厄感到震驚了。當他們坐下來吃早餐的時候,露茜忽然手向上面指著驚叫了起來。原來,在天花板的中央,有一個數字“28”,顯然是用燒焦了的木棒畫的。他的女兒對于這個數字感到莫名其妙,費瑞厄也沒有向她說明。那天晚上,他沒有睡覺,而是拿著槍,通宵守衛著。一夜之間,他什么也沒看見,什么也沒聽見。可是,第二天的早晨,一個大大的“27”卻又寫在了他家的門上。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就像黎明每天很不快樂地必然來到一樣。費瑞厄每天都發現他的藏在暗處的敵人在記著數字,而且是在一些明顯的地方,寫出一個月期限還剩下幾天。有時,這個要命的數字是在墻上出現,有時則是在地板上。還有幾次,這些數字是寫在小紙條上,貼在花園的門或欄桿上。約翰·費瑞厄雖然萬分警惕,但是他還是始終無法發現那些每天必來的警告究竟是什么時候來到的。他一看這些警告,就感到一種幾近迷信的恐懼。他開始坐立不安,一天天憔悴起來,他的眼中顯露出被追逐著的野獸特有的那種驚慌失措的神色。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個年輕的獵人從內華達回來。

二十天變成了十五天,十五天又變成了十天,遠方的人還是杳無音信。期限一天天在接近,可是仍然不見他的蹤影。每當大路上響起馬蹄的奔騰聲,或者聽到馬車夫吆喝拉車牲口群的喊聲的時候,這個老農都忍不住趕緊跑到大門邊張望,以為是他的救星終于到來了。最后,眼看期限從五天變成了四天,又從四天變成了三天,他終于失去了信心,而且完全放棄了逃走的奢望。他一個人孤掌難鳴,加上對所居住的移民區外圍情況又不熟悉,他知道自己是無力逃跑的了。通行大道都已經被人嚴守起來,沒有四圣會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通過。他又能有什么辦法呢?看來是走投無路了,這場大禍,眼看是無法避免了。但是,這位老人的決心卻沒有絲毫動搖,他寧愿拼著一死,也不會讓他的女兒受這種污辱。

一天晚上,他獨自坐著,盤算著他的心事。但是左思右想,他總想不出什么辦法可以讓他們逃離這場災難。這天早晨,房屋的墻上已經出現了一個“2”字,明天就是一個月期限的最后一天了。到時究竟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呢?他想象著各種各樣模糊不清而又令人害怕的情景。在他死后,他女兒的結局又將如何?難道他們真的就逃不出這已撒下的無形的天羅地網嗎?他一想到自己的無能為力,就不禁趴在桌上哭起來。

這是什么?萬籟俱寂中,他聽到一陣輕微的爬抓聲。聲音雖然很輕,但是在夜深人靜時,卻聽得非常清晰。聲音是從大門那邊傳來的。費瑞厄躡手躡腳地走進了客廳,他在那里屏住呼吸,凝神傾聽著。停了一會,這個輕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又出現了。顯然是有人輕輕地在門上叩擊著。難道這是夜半刺客前來執行秘密法庭暗殺的使命嗎?或者,這就是那個狗腿子,正在寫著期限的最后一天已經到了呢?約翰·費瑞厄這時突然覺得與其這樣心驚膽戰被折磨,不如痛痛快快地死更好些。于是,他跳上前去,拔下門閂,把門打開了。

門外一片寂靜。夜色朗朗,點點繁星在頭上閃閃發光。老人眼前出現的只是一片庭前花園,花園周圍有一道籬垣,還有一個門。但是,無論是在花園中,還是在大路上,都不見一個人影。費瑞厄左右瞧了一下,輕松地吁了一口氣,放下了心。但是,他無意中向腳下一瞧,不覺大吃一驚--只見一個人趴在地上,手腳直挺挺地伸著。

他看到這副情景,感到害怕極了。他靠在墻上,用手按著自己的喉嚨,才沒有喊出聲來。最初,他以為這個趴在地上的人可能是個受傷的,或者是將死之人。但是,他仔細一瞧,只見他像蛇一樣迅速無聲地爬行著,一直爬進了客廳。這個人一爬進屋內,便立刻站了起來,把門關上。原來,出現在目瞪口呆的老農面前的是杰弗遜·侯波那張兇狠的臉和他那副堅決的表情。

“天哪!”約翰·費瑞厄叫了起來,“你可把我嚇壞了。你為什么這樣進來?”

“快給我吃的,”侯波聲嘶力竭地說,“兩天兩夜我都來不及吃一口東西。”主人的晚餐仍舊放在桌上未動,于是他跑了過去,抓起冷肉、面包就狼吞虎咽起來。等他吃飽了以后,他才問道:“露茜還好嗎?”

“很好。她并不知道這些危險。”這位父親回答道。

“那很好。這個屋子四周都被人監視起來了。這就是我為什么要一路爬著進來的原因。他們可真夠厲害的了。可是他們要想捉住一個瓦休湖的獵人,還差那么一點。”

約翰·費瑞厄現在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他知道他有了一個忠實可靠的助手。他一把抓住年輕人粗糙的手,緊緊握著,由衷地感謝道:“你真是一個值得驕傲的人。除了你之外,再也沒有什么人肯來分擔我們的危險和困難了。”

這個年輕的獵人回答說:“您說得對,老先生。我是尊敬您的,但是,如果這件事情只是關系到您一個人,那么,在我把頭伸進這樣一個黃蜂窩里來之前,我倒是要三思而后行的。我是為露茜來的,我想,在他們得手以前,我就能和露茜遠走高飛了,而猶他州也就再沒有姓侯波的這家人了。”

“咱們現在該怎么辦呢?”老農焦急地問道。

“明天就是你們最后的期限了,除非今晚就行動起來,否則肯定來不及了。我弄了一頭騾子和兩匹馬,現在都在鷹谷那里等著。您有多少錢?”

“兩千塊金洋和五千元紙幣。”

“足夠了。我也有不少錢,可以湊在一起。我們必須穿過大山到卡森城去。您最好去叫醒露茜。仆人沒有睡在這個屋子里,這倒很方便。”

費瑞厄進去叫他的女兒準備上路的時候,杰弗遜·侯波就把他能夠找到的所有可以吃的東西打成一個小包,又把一個瓷瓶灌滿了水。因為根據他的經驗,山中水井很少,而且井與井之間相距甚遠。他剛剛收拾好,這位農民和他的女兒就一起走了出來,他們全都穿好了衣服,準備出發了。這一對戀人非常親熱地問候了一番,但是問候非常短暫,因為現在一分一秒都如此寶貴,眼前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咱們必須馬上就走,”杰弗遜·侯波說,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堅決,就像一個人明知前面很危險,但是已經決定破釜沉舟、下定決心闖過去了,“前后的出口都已有人把守。可是,如果小心一點的話,我們還是可以從旁邊的窗子出去,穿過田野逃走。只要一上大路,我們只需走兩里路,就可以到達鷹谷,馬匹就在那里等著。天亮之前,我們必須趕過半山去。”

費瑞厄問道:“如果有人阻擋,該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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