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浦東

“吃的香”人來人往，門庭若市，雖然只是一家小型飯店，可是生意卻是非常的紅火。估計和那些大型的酒店相比收益也相差無幾。老板的母親依舊老態(tài)龍鐘般的坐在巴臺，老板在大門口時不時的招呼客人，又時不時的去后廚催促下廚師的速度。而那些廚師在老板的催促下時不時的有放錯料的失誤。老板娘在電飯煲前用盛飯鏟不停著盛著飯，嘴里不停的喊著：

“一號桌兩碗米飯。”

“七號桌三萬米飯。”

“三號包廂七碗米飯......”忙的不亦樂乎，那嗓門尖而透徹。

思祁則是端個托盤樓上樓下跑個不停。雖然老板對他說不上對他多好，可是現(xiàn)在思祁有吃有住，比剛來上海露宿街頭的時候好多了。況且老板對他什么態(tài)度是老板的事，思祁也不是太在乎。

“爺爺，你看這家小店多熱鬧，我們進里面坐坐。”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挽著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那少女一米七左右身高，一頭長發(fā)及肩，鵝蛋般的小臉飽滿圓潤剛剛好，在瘦一分顯得空洞，再肥一分顯得臃腫。她的身材纖細，皮膚說不上太白，可卻有一種內(nèi)在的氣質(zhì)。高貴典雅，光彩照人。脖子一條白金吊墜，和整個人渾然一體，珠聯(lián)璧合，相映成輝。一身合體的米黃色緊身運動衣，把整個身材勾畫的玲瓏有致。

那位白發(fā)老者嘴角留有五公分長的山羊白胡，一張臉紅潤而不干枯。頭上并沒有太多的頭發(fā)，也不知是故意剪掉的，還是人老了毛發(fā)都掉光了。老者長得不高，一米六七八左右的樣子，整個身材十分勻稱。一身灰色的中山裝下，給人整體的感覺是飽經(jīng)風霜，卻彌而不堅。一更漆黑色的手拐，伴隨腳下不是太靈活的腳步，有節(jié)奏的在那少女的攙扶下走進了吃的香。他的身上到處散發(fā)流露出一種氣質(zhì)——王霸之氣。

在少女攙扶老者走進吃的香的瞬間，有一群吃完的客人正往出走，在那不寬闊的店門口確實有點擁擠。那群客人雖然不想碰到老者的身體，可是實在是太擠了，還是和老人的身體發(fā)生了輕微的碰撞。在擁擠中老人口袋中的一塊古玉掉在了地上。老人渾然不覺，而正在送菜的思祁卻看見了。思祁走過去撿起了古玉，然后轉(zhuǎn)身尋找那位老者，之間那位老者在老板娘的指引下走進了小店的包房。

“老爺子東西掉了！”

或許太吵，那老者并沒有聽到思祁的喊聲。

在老板娘出來的以后，思祁推開包廂的門走了進去。而此時那少女正在和老者討論些什么，被突然推門而入的思祁嚇了一大跳。少女稍驚后怒視著思祁，

"你怎么搞的！進來不知道先敲門！”

思祁明顯的有些呆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吃個飯要是吃出個驚嚇癥你負責！”

“就算你負責難道我就活該被嚇！"

少女滔滔不絕，沒有間斷的趨勢。此時的思祁想開口解釋卻根本插不上嘴。

“我長這么大......”那少女還沒說完，思祁走上前去，來到那老者的面前，伸開了拿著古玉的手，在老者眼前停頓了一會兒，翻過手腕，把那古玉放在了桌上，然后轉(zhuǎn)轉(zhuǎn)身就要往出走去。

“小伙子！”

老者出聲叫住了思祁。

思祁止步望著老者，徐徐開口：

“剛才看見你身上的古玉滑落下在地上了，現(xiàn)在物歸原主，告辭。”思祁氣撒當場，不卑不吭。

老者也聽出了思祁口中的憤怒，頓感慚愧。

“小伙子請留步。”老者又開口。

思祁又止步回望著老者：“老人家有什么吩咐。”

老者緩緩起身，望著自己最疼愛的孫女：“古靈，還不向人家道歉。”

少女很調(diào)皮的沖著老者做了個鬼臉，然后有些歉然的看著思祁。

“大哥哥，我魯莽了，你就別生氣了。”說完又向思祁做了個鬼臉，天真爛漫，童真無邪。”

思祁隨未經(jīng)太多事事，但胸性也隨之豁達，又聽那少女真切的道歉，心中的怨氣也就隨之而去了。

“哦，是我魯莽了，忘記敲門了。”思祁突然想起了丘雨，就像眼前的少女一樣調(diào)皮。

“來，小伙，坐著，今天謝謝找回我們古家祖?zhèn)鞯膶氂瘢覀円黄鸪灶D飯吧。”

思祁自然而然的拒絕了，可是那老者卻一再要求，并找來了思祁的老板說什么也要請思祁吃頓飯。思祁無奈，只能坐下來答應老者的邀請。席間才知道少女叫古靈，老者叫古博，是香港人，來內(nèi)地旅游的。

飯間那少女對著包廂內(nèi)的一副紙畫看個不停，老者隨著少女眼睛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幅畫上寫著：

“生當作人杰

死亦為鬼雄

至今思項羽

不肯過江東”

是李清照的《絕句》

“爺爺，是說的大英雄項羽。”

“呵呵，沒想到在內(nèi)地還有楚霸王的足跡。”

思祁聽著他們爺孫倆的交談，嗤之以鼻，很隨意的搖了搖頭。

“思祁，你怎么了？”老者看著思祁不屑的摸樣好奇的問道。

思祁本不想回答，可回頭一想這樣會有點不太禮貌，只得開口：

“項羽若是英雄，那古今就沒有英雄了。”

老者越是好奇了，繼續(xù)追問：“怎么講，古語不有曰：‘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男兒生當如楚霸王頂天立地，這有不對么？”

思祁放下手中的筷子，坐直了身板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此言差矣，只是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罷了。”

思祁喝了口杯中的茶，頓了頓嗓子接著說：“楚漢之際，天小無不以劉邦項羽為首，而劉邦是個小人，是個徹徹底底的真小人。因此天下英豪不會以劉邦這種小人為英雄。因此只能遵力拔山兮氣蓋兮的西楚霸王

為天下群豪心目中的英雄。”

“難道遵楚霸王為英雄有錯么？項羽生平光明磊落，剛勇性直，對復立楚國的信念堅定不移，征戰(zhàn)南北，更是葬送秦朝走向墳墓，他不算英雄，誰是英雄？”

古靈對思祁的回答很不滿意，一口氣說了一大堆項羽的英雄事跡。她看著思祁不反駁，很是得意，趁著還沒過去的熱勁說：

“在一曲駭下哥巴，霸王不肯乘船東去，悍然血灑烏江，這樣的人不是英雄那么誰又是英雄？”

古靈很是佩服自己的口才，她長篇大論一番，她相信就算是她自己也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而思祁只是隨著的笑了小，說出一句讓古靈摸不著頭腦的話來，

“我沒見過哪個英雄是懦夫。”

“你說項羽是懦夫？”古靈很是吃驚的問，他不明白，他把項羽的事跡說的轟轟烈烈，到頭來人家卻來了一句，他是懦夫。

思祁侃侃的道：“不錯，古書是說過‘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熊。’可是后面不也還有兩句么？”思祁向古靈問道。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古靈很隨意的說出了這兩句。

“是這兩句，你覺得至今思項羽就是思念他的烏江自刎么？如果你覺得是的話，那么還有兩句，‘江東子弟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你還覺得一個不知道進退，經(jīng)歷不起失敗的人是英雄么？”

此時的古靈還是很不服氣的樣子，可是又一時找不出反駁的話來，只能坐那干瞪著眼。思祁雖然未經(jīng)事太多，可在孤兒院中一直是最優(yōu)秀的，對于這種歷史倒也有自己獨特的見解。

古靈越想越氣，端著杯子里的茶水一口氣喝了個干凈，然后又開始了最后的反駁：

“項羽和虞姬的傳說轟轟烈烈，你敢說在虞姬的心里，項羽不是英雄？”

這下輪到思祁無言以對了。在每個女人的心中都要自己特定英雄，哪怕他有很大的缺陷，哪怕他是個徹徹底底的真小人，但在她們心里，那些人永遠都是英雄。

“那他還真是個英雄。”思祁終于敗下了陣來。

聽到思祁說的有理有據(jù)，觀點明確，談吐不凡，古博心里暗道：這個人不簡單。

“思祁，你知道我手里這塊古玉的來歷么？”古博拿起思祁放在桌上的古玉問道。

思祁沒有說話，有些話是不需要說的，因為他明白對方吃定了自己不知道才那樣問的。

果真，古博見思祁凝而不語，又接著說道：“相傳在秦末那個年代，也就是在亥下之戰(zhàn)到最后時刻，項羽跟前還剩下唯一一名士兵，項羽見他勇猛過人，就把他隨身攜帶的古玉賜給這名將士，讓他去守護江東的父老，而項羽已然決定戰(zhàn)死。那位士兵的名字叫古龍，據(jù)說是我們古家家譜的第一位傳承者，而這塊古玉就是從我們古家的那位先輩傳下來的。所以古靈才會和你爭執(zhí)項羽是否為英雄。”

思祁聽了一幅不可思議的表情，古博接著說：“當然，這只是個傳說。至于是真是假，我也就不知道了。”

古博的話仿佛把思祁給催眠似的，思祁久久的不能平靜。他沒想到因為撿到一塊小小的古玉，還能引發(fā)到一千年前的一位傳奇人物的身上。

當下，感慨萬千。

經(jīng)過一番辯論后，桌上的飯菜也所剩無幾，古博帶著古靈走了，走的時候古博將那塊古玉送給了思祁。思祁硬是不要，說這是你們古家傳承下來的東西，是在過于貴重。

而古博卻開玩笑似的對思祁說：“古家守護了一個懦夫的東西幾千年，才是真的蒙羞。”最后思祁還是收下了古博送他的禮物。

后會有期，這是古博對思祁說的最后四個字。

后會有期，或許后悔無期，只是這一刻看不到時間前進的坐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