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她的時候,是在一個不怎么光彩的場合。白塵飛站在更高一層樓的走廊上,低頭看著樓下紙醉金迷的場景。那些女明星們,貼著身體坐在大老板身邊,眉眼之間全是溫順的笑意。她一個人坐在角落,神色疏離。似乎想要逃離,卻又被無形的桎梏攔住離開的腳步。
“一只原本應該展翅高飛的鳥,被折了翅膀,從此無動于衷的活著。”當時他這樣想著,覺得遺憾,然后轉身離去。
直到不久前,在《M靡之音》的節目中見面,那種淡淡的惋惜,才忽然突破天際一般的,變成了心痛的隱痛。當施亦緋在臺上唱到流淚時,白塵飛站在后臺看著。恍惚記起這就是那只被現實逼迫得無路可走的折翼的鳥兒,她到底經歷了什么,才讓自己輕而易舉的就看到了她內心的傷。
然后便是她和花逸宇之間那些曖昧的傳聞。聽到耳朵里的時候,因為會是鄙夷,可最后升起的,卻是憤怒和心疼。為了她顯得弱小且徒勞無功的掙扎。
可這一切,他并不打算讓她知道。或者說,還不是時候。
只是今晚的這場意外,讓他抑制不住的在她面前撕開溫和有禮冷靜自持的面紗。隨后有些意外,但是當他放開她,卻看到她茫然的神色時,最終劃過心頭的,卻是失落。
后來的日子,過得波瀾不興,那個路邊的擁抱,被兩個當事人一起拋在腦后不再提及。施亦緋和安雅依然按時出現在克里奧的工作室,卻接受那些在她們看來或無聊或神經病的訓練。封勤和自己當年的同學頻頻外出,偶爾回來時,身上帶著若有若無的香水味。白塵飛更忙,常常一整天不見蹤影。就算出現在眾人面前,也是一副冷靜到冷漠的面孔。
看著這樣一張臉,施亦緋總覺得那晚慌亂的白塵飛,真的是自己的錯覺。
這一天,施亦緋和安雅很早便離開克里奧的工作室。兩人沿著街道一路逛回家,卻在樓下,看到封勤。
“那不是你那個面癱經紀人么?”安雅這樣說著。
“我倒是覺得奇怪,他究竟什么時候得罪你了?”施亦緋一邊笑著說道,一邊準備伸手打招呼。忽然,封勤的身影動了動,露出被他擋在身后的一個嬌好的身影。
她瞇起眼睛,盯著那兩個身影看了看。忽然胳膊一緊,被安雅拉到路邊躲起來。
施亦緋無語的看著自己和安雅躲在一塊燈箱廣告牌后面,只露出一個頭。
“你干什么?”
“你看那個女人!”安雅指著封勤身旁的那個人說道,“看,是梅麗!”
梅麗,是華源的一個禁忌!
施亦緋心中一凜,再一看時。那名女子伸手抱住封勤,臉頰在地方的胸膛上磨蹭幾下,最后依依不舍的放開。路邊停著一輛車,梅麗上了車走了。留下封勤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車子絕塵而去,臉色晦暗不明。
眼看著封勤上了樓,安雅才拉著施亦緋從廣告牌后面鉆出來。
“天啊,想不到封勤說的老朋友,竟然是梅麗。”她一邊說著,一邊轉頭去看施亦緋。
施亦緋并沒有理會她,只是微皺著眉頭看著梅麗離開的方向,眼里若有所思。
這天晚上,封勤沒有出現,一直躲在房間里。施亦緋拒絕了安雅的夜聊邀請,躺在床上,腦海里不停閃過一個又一個的念頭。一閉上眼,眼前一幕幕像走馬燈一般。
梅麗,是在華源呆過的時間最短的藝人。當年梅麗宣布退出娛樂圈的時候,施亦緋還是背著書包上學的好學生。只是在后來的只字片語中,才依稀知道一點點關于梅麗的事。
她是組合出道,原本是某個樂團的主唱。那個樂團除了她都是一水兒的帥哥,卻不知道為什么在簽約華源兩個月后,被舍棄了。再后來,梅麗退出這個圈子,遠走他鄉,樂團半年后拆伙。好像,梅麗出走以后,主唱就變成了……封勤?
施亦緋瞪大翻身坐起來。打開電腦連上網絡,在華源的官網上一通尋找,終于在故紙堆中,找到一張老照片。
梅麗握著麥克風站在中間,而旁邊抱著吉他的一頭長發的青年,赫然是還顯得很年輕的封勤。
這天晚上,施亦緋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一閉上眼,封勤和梅麗的身影再出現在眼前。年輕的,年長的,面孔輪換著,讓她心焦不已。
折騰夠了,才迷迷糊糊的睡去。第二天醒過來時,已經快到中午。
到了樓下,封勤和白塵飛照例不在,只有安雅一個人坐在沙發,百無聊賴的翻著手中的雜志。
“你起來了。”安雅說著,從茶幾上拿起兩張紙晃了晃說道,“有人請客,去不?”
施亦緋走上前,拿起來一看,是兩張新阿姆斯特丹劇院的門票。
“百老匯啊……”施亦緋說道,“什么劇?”
安雅摟著一個靠墊,趴在沙發上,“都來了這么多天了,也沒機會出去走走。要不咱們下午就出去,找個地方吃了飯,再去劇院?”
行程很快敲定,二人吃了中飯換了身衣服便出門了。離開的時候,施亦緋下意識的看了看二樓白塵飛的房間。房門關著,一股子無人居住的生冷之氣。她搖搖頭,跟著安雅下樓,心里默默嘲笑自己想得太多。
紐約,國際金融中心,也是文化與藝術氣息濃厚的娛樂之都,即使天堂,也是地獄。
穿過中央公園,一路向東,便是上東城的方向,億萬富豪和商場精英的聚集地。街道兩邊大多是上個世紀初流行的新古典主義風格的建筑。多層公寓樓,石磚黑瓦,外表雖然不起眼,卻有一種低調閑適的尊富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