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施簡單的禪房內,除了一張軟塌和方桌別無他物,桌上一只紅銅色的香爐正裊裊升煙,整個屋內都彌漫著一股草藥的味道,軟塌上坐著一老一少正在運功療傷,一身僧衣的無疑便是智善老和尚,少的那個人裸著上身,銀色錦織衣褪到腰際,這本該是一副頗為養眼的畫面現在看來卻觸目驚心,古銅色的肌膚全身發黑顯然是中了毒,而他的上半張臉隱藏在銀色面具之下,只余留鼻子以下的部分讓人心生遐想。他的下顎輪廓很深卻仿佛是上帝的杰作那么完美,薄薄的嘴唇此刻竟然紫中帶青。縱使是這樣依然讓我覺得非常非常的性感,我的心不由自主漏了半拍。
突然他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身子不停地顫抖起來,
“還站著干什么,趕緊進來,他快走火入魔了”,智善的怒吼聲終于讓我從震驚中清醒了過來,我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趕緊關上了門,忐忑不安地站在門口,我不安地看著那個差點被我害死的男子,心里的愧疚差點讓我簡直想狠狠給自己一耳光。我祈禱著他會沒事,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人的臉色漸漸恢復了過來,嘴唇的紫色也緩緩褪去,我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智善大師疲憊地松回手,滿臉的倦意,額頭上已是汗水淋漓,他的身子搖了一搖竟是支撐不住。面具男子睜開眼,眼里的怒意竟是像要立刻將我撕碎,我咬著嘴唇顫聲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莽撞差點害死兩個人,我死不要緊,智善大師得高望重要是死在你手里就太不值了”,他臉色陰霾,口氣不善。
“不知者不罪,如果我今天因她而死那也是因果循環,天命使然”,智善虛弱地睜開眼睛,目光慈善地望著我,“施主,老衲等你多時了。”
我不理會面具男子詫異的眼神徑直走到智善面前:“你知道我今天為什么而來?”
他點了點頭,了然道:“我會告訴你一切你想知道的。”
面具男子微抿著嘴唇當著我的面穿起了衣物,見我沒有絲毫回避的意思挑了挑眉,眼里有了一絲笑意。這倒有趣,我識象地背過身去聽到悉索的穿衣聲,我真想告訴他,比他性感的男人我見得多了(電視里),不需要這么害羞,如果說出這么驚世駭俗的話非要讓他們當場昏過去不可。
面具男子整裝完畢,那銀色的織錦衣襯得他卓然不凡。他絕對是個生活考究卻并不張揚的人,全身鑲滿銀絲,全是手工縫制而成,一看便價值不匪,配上那銀色的面具更是玉樹臨風。他深深看我一眼道:“剛才在下多有得罪,還望姑娘不要見外。”
溫潤的嗓音如如涓涓流水流淌在溫石間,只字片語卻讓人有如暮春風之感,剛才那樣凌厲的口氣仿佛不是出自同一個人之口,我不由呆了一呆。
他離開后,智善大師指了指對面的蒲團讓我坐下,我依言而行。我難掩心中的激動與困惑:“為什么要讓我來這里,我母親非要急死不可,她有高血壓……一定會受不了的。”
說到這我已經泣不成聲,一想到老媽可能會病發我連死的心都有了,都是這個老和尚,都是你。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越發哭得大聲起來,心里的委屈和惶恐現在才發泄出來,我定要在這個罪魁禍首面前哭給他看,讓這和尚看看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智善蒼老的臉愣了一愣,手足無措起來:“施主,你先不要哭,讓老衲將事情細細道來。
“你說”,我哽咽著,用袖子抹了把眼淚鼻涕,現在哪還管他什么風度禮儀。
“老衲是掌控時空之門的使者,可以穿梭于任意時空”,他捋了捋胡子接著道,“文紫薔前生歷經坎坷,受盡折磨,新婚那天她其實已經失去了呼吸,但是閻王簿上她陽壽未盡無法更改,所以……”
“所以便將我的魂魄拉來代替她活下去?”我的聲音變得尖銳,指著他的鼻子,“為什么非要是我?”
他神色尷尬道:“她斷去呼吸的時間離祈王醒來只有很短的時間,為了在他發現之前找到合適的人,老衲便使用意念隨意到了一座時空的寺廟便碰到了施主你。”
這是我聽到最好笑的事情,原來我穿越過來只是因為湊巧并不是因為什么玄之又玄的道理,我真的要昏死過去大喊一聲:蒼天,你為何要如此對我。我惡狠狠地抓住他的胡子吼道:“你真的是害死我了,既然這樣能不能讓我母親也穿越過來。”
“理論上兩種情況可以,一種便是有人也因為陽壽未盡而意外死亡,另一種便是要有一個從你的時空意外穿越至此的時空邊緣人作為交換與你母親的靈魂交換才能保持時空的平衡”,他的話頓時讓我產生了希望,不過他下面一句便足以讓我噴血了,“不過這兩種可能都是百萬分之一的。”
“那我怎么辦啊……”我把眼淚抹到他的袈裟上,將心中的怨恨徹底發泄出來,“你一定要幫我,不然我以后作鬼都不會放過你。”
“施主,既來之則安之,這些都是命數隨緣吧,不過一旦出現我上述所說的兩種情況我定會把你母親送來與你相聚作為老衲對你的補償。”
我這才稍稍安下了心,畢竟多少都有了點希望,這個世上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老媽,我相信我們母女之間的緣分絕對不會這么淺,這個信念會一直支撐著我走下去。
“施主吃過午膳再走吧,老衲算到你今天會來特地命靜元去買了新鮮的食材,讓你能吃到大石寺有名的素膳”,他抹著胡子一臉慈祥的笑意,我這人一向吃軟不吃硬,智善剛才差點因為我而丟了性命,我的氣已經消了一大半,便答應留下。
我隨智善進了齋堂,只見那面具男子正坐在桌旁望向寺外的竹林,眼神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修長如玉的手指撫著掌中的茶杯,茶杯里的茶是滿的,他竟是一口也沒喝下去,他的右手邊放置著一根碧綠的玉簫,無暇的翠綠渾然一色絕非凡品。
他為什么會受傷而且是那么重的傷,智善會出面親自給他療傷顯然兩人交情頗為深厚,看他的氣度身姿絕對不是泛泛之輩,他到底會是誰呢?
正當我陷入沉思之時,他正對住我的眼疏離得點頭,那種淡然與高貴仿佛與生俱來讓他凌駕于他人之上,我坐在智善旁邊的坐位剛好與他正對,那雙如同夜幕漆黑的的眼睛讓我心口一顫,透著說不出的孤獨與蕭索,仿佛什么在他眼里都沒有任何意義。
幾個小沙彌送上幾道熱氣騰騰的齋菜,靜元小師父也在其中,我對他一笑:“你們也坐下一起吃吧。”
他有禮地彎腰:“多謝施主,小僧已經吃過了,還要做午課呢,各位慢用。”
這個小和尚真是越看越可愛,我的母性小宇宙又忍不住暴發了。
桌上飯菜散發出的淡淡清香緩緩飄入我的鼻間讓人精神一震,齋菜均是用簡單的瓷碗呈放,外表看不出任何特別之處,只是那誘人的香味實在讓人食欲大開。
智善大師呵呵笑著:“兩位請隨意。”
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我夾起一塊素火腿開口品嘗,對美食絲毫不陌生的我也眼前一亮。這道菜油而不膩,口齒留香,香氣從舌尖直逼味蕾,還隱隱帶著一絲甘甜,堪稱極品。原來大石寺的伙頭工都有如此手藝,今天又開了眼界。
“這道菜名泉水茶油素火腿,選用質地上乘的茶油,再配上九華山地勢最高的山泉水,熬足半個時辰方得出。”
我為之動容,這些菜沒有華麗的外表,但是無論從原料還是做工都是天下一流,大石寺居然如此盛情款待,實在與之清新寡欲的作風不符,除了是為了招待我以外,眼前的面具男子恐怕才是他們主要招待的對象。只見他舉止優雅地咀嚼著食物,先輕咬一口,慢慢回味著,才大口吃了起來,動作自然毫不做作,頗為賞心悅目。我撐起下顎暗自驚嘆,為什么古代的俊男都這么多呢,我來這里沒多久已經見到這么多個,印象最深刻的莫過于江君楚和面具男了。兩人都有讓女人著迷的氣質,前者稱其為美一點也不為過而后者呢,像是多種特質的混合體又帶著某種神秘感,讓人忍不住揭開那個面具一探究竟,見飯桌上兩人都用驚異的目光看著我,我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伸在了半空中,身子探出了一半,離他的臉只有一尺的距離。
“呵呵吃菜,這里的東西實在太好吃了”,我迅速地給他挾了筷菜,低頭扒起飯來,臉差點埋進了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