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和夸勒爾走進庭園之后,立刻被里面所充斥的熱帶情調(diào)吸引了。庭院中栽滿了高大、整齊的棕桐樹;庭園的盡頭就是海灘,海浪的聲音不時地傳了過來,聽著這隱隱約約的海浪聲,感覺整個人從身體到心理都被放松了一樣。棕桐樹下,錯落有致的擺放著許多小桌子;在庭院的正中央有一塊兒平臺,一個舞女正在上面翩翩起舞,幾個樂師正興高采烈地擊鼓伴奏。那個舞女散著一頭順滑的長發(fā),腰身不停地扭動著,眼睛像一條電波似的左顧右盼,兩條大腿裸露著跟著腰身協(xié)調(diào)的擺動著,看起來,就像一條美人蛇一樣充滿了魅惑。
人們零星散落地坐著,大概不到座位的一半,大都是有色人種,只有數(shù)的清的幾個英國人和美國水手,他們正在和幾個女郎又說又笑。一個身穿白色制服,身材肥胖的黑人侍者從左邊的一張桌子繞了過來,笑容可掬地歡迎著他們的到來:
“夸勒爾先生,你好啊!你可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來了。找個座位坐下嗎?”
“當(dāng)然,普菲。我們需要一個安靜一點的位置,最好能離廚房遠一點。”
黑人侍者咧著嘴笑了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將他們帶到了距離海灘比較近的一張小桌前,桌子正好被一棵高大的棕桐樹遮擋著。
“這里怎么樣?”他問道,看著夸勒爾點頭表示滿意,接著說道,“那么你們需要點什么?”
邦德給自己點了一杯杜松子酒,夸勒爾則要了一杯啤酒。接著,他們?nèi)∵^菜譜,為自己點了喜愛的菜和湯。
不一會兒,黑人侍者先將飲料送了上來,杯子上冒出的那一層薄薄的水汽,給這悶熱的夜晚帶了陣陣涼意。不遠處的海灘上,傳來海浪輕拍礁石的聲音,樹枝上偶爾還會傳來幾聲蟲鳴聲。邦德愜意地伸了一個懶腰,感慨萬分地說:“這地方真是太舒服了,比倫敦好上百倍!夸勒爾,你可真棒!”
夸勒爾聽了邦德的贊賞滿心歡喜,接著說道:“頭兒,這個普菲跟我的關(guān)系很好,他可是個神人,對金斯敦的大小事情無所不知。只要是你想知道的,問他肯定能夠得到滿意的答復(fù)。他的老家在鱷魚島。有一次,我們倆劃著一只小船去蟹島,準(zhǔn)備捉幾只海蟹。但是,當(dāng)我們的船還沒有靠岸的時候,島上那幫壞蛋就不停地向我們開槍,結(jié)果,船被打了好幾個洞。普菲毫不猶豫地跳海跑了。可惜我的水性太差,沒有膽量跳下去,還好老天爺保佑,那天是順風(fēng),船總算被漂了回來。但是,那次冒險普菲發(fā)了一筆不小的財,而我仍然窮得丁當(dāng)響。”夸勒爾無奈地攤了攤手。
“蟹島?這是個什么樣的島?”邦德非常好奇。
夸勒爾看著邦德說:“是一個可怕的狼窩虎穴!頭兒。”他喝下一大口啤酒,接著說,“這地方自從被一個混血兒買下之后,就變成了不祥之地。他雇用了一幫人在那里開采鳥糞,并且規(guī)定任何一個人都不準(zhǔn)上島。如果有人敢違背規(guī)定,必定有去無回。”
“太奇怪了!怎么會這樣呢?”
“還有更奇怪的呢!島上所有人,個個全副武裝;而且他們還有飛機和雷達呢!那個小島已經(jīng)被可惡的混血兒完全控制了。”夸勒爾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唉,那個鬼地方簡直不是人去的,我甚至連想都不愿意想!”
邦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沒過多久,菜和湯也送了上來。他們又點了一些酒,隨后,兩個人便津津有味地狼吞虎咽起來。趁著吃飯的時候,邦德順便將斯特蘭格韋的事大致講給了夸勒爾。夸勒爾仔細地聽著,其間還提出了一些疑問,顯然,他已經(jīng)被這個故事深深地迷住了!尤其吸引他的是蟹島上的鳥群,以及島上的衛(wèi)兵們。他三下五除二地將食物吃完,滿足地抹了抹嘴,接著點燃一支香煙。慢慢地說道:“頭兒,我不了解那些鳥呀!蜜蜂的!但是,我已經(jīng)嗅出了這里面不對勁兒的地方,那個混血兒真不簡單,他肯定在進行一些非法行為。”
夸勒爾的話一下提起了邦德的興趣,他問道:“是嗎?你為什么這么認為?有什么依據(jù)嗎?”
夸勒爾微微一笑,順勢將手一攤:“那個家伙有著萬貫家私,可是他偏偏選擇在這么一個荒無人煙的小島上生活,這里面一定有隱情!而且,他不僅與外界斷絕了來往,還規(guī)定殺死所有闖到小島上的人,這一切詭異的行為,都明顯地告訴我們,這島上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接著說,我很感興趣!”
“沒有了,頭兒。其它的我就說不上來了。”夸勒爾窘迫地一笑。
就在這時,庭院里亮起了刺眼的閃光燈,邦德本能地回過頭,他看見不遠處的一顆棕桐樹下站著一位姑娘,那姑娘正是在機場碰見的東方姑娘。她穿著一條黑色的短裙,肩膀上挎著一個人造皮革的小包,看起來非常性感。只是她手里舉著的照相機,讓邦德反感極了!她看見邦德回過頭來,便沖著他一個勁兒微笑。
“夸勒爾,去把她請過來!”邦德嚴(yán)肅地說道。
夸勒爾點了點頭,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接著伸出右手,禮貌地對那位姑娘說道:“晚上好,小姐。”
姑娘抿嘴一笑,接著把照相機掛在了脖子上,然后大方地與夸勒爾握手問好。夸勒爾順勢拉住了她的手,像是在舞會上跳舞一樣帶著她轉(zhuǎn)了一圈,隨即他便將她的手扭在了背后。
“你在干什么?快點放開我!”她狠狠地瞪著夸勒爾,“你把我弄痛了!”
夸勒爾溫柔地微微一笑,充滿歉意地說:“實在不好意思,我的頭兒想邀請你過去喝一杯。”話音剛落,他便把她推向了桌子跟前,接著用腳將一把椅子勾了過來,緊挨著她坐了下來,當(dāng)然,他仍然把她的手扭在背后。不知道的人,看著她們這樣,還以為是一對正在鬧別扭的戀人一樣。
邦德向前傾了傾身體,狠狠地瞪著她那張充滿怒氣的臉,說道:“晚上好,小姐。你怎么會來這里?還有,為什么總是沒完沒了地給我拍照!?”
“怎么了?我喜歡攝影!”她倔強地將嘴唇嘟起,“上一次給你拍的照片還沒有洗出來呢!她瞪了一眼夸勒爾,又看向邦德說,“快點讓那個討厭的家伙放了我!”
“你叫什么名字?你真的是格林納日報的記者嗎?”
“我不愿意告訴你。”
邦德沒有理會她,轉(zhuǎn)頭向夸勒爾遞了個眼色。
夸勒爾立刻心領(lǐng)神會,慢慢地將她身后的右手向上抬起,只見她緊緊地咬住嘴唇,一副痛苦的表情,身體也在不停地來回扭動。夸勒爾沒有理會這些,繼續(xù)狠心地抬高她的手。
“啊!”她實在忍不住了,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尖叫,“不要這樣,我說!我說還不行嘛!”接著夸勒爾將她的手放松了一點。
她惡狠狠地瞪著邦德,說到:“我叫安娜貝爾·宗。你滿意了吧?討厭!”
“讓那位黑人侍者過來一下。”邦德沒有回應(yīng)他,對夸勒爾說道。
夸勒爾拿著小刀,在酒杯上敲了幾下,那位黑人侍者便立刻跑了過來。
邦德問道:“這個姑娘你以前見到過嗎?”
“見過幾次,先生,她經(jīng)常來這里。怎么了?她妨礙到你們了嗎?是不是要讓我把她拉出去?”
“不是,她很招人喜歡。”邦德溫和有禮地說道,“只不過她總是不停地給我拍照,我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麻煩你打個電話去格林納日報,確認那里是否有一個叫安娜貝爾· 宗的攝影記者。如果真的有,我想他們會好好獎賞她的。”
“我明白了,先生。”黑人轉(zhuǎn)身離去。
邦德回過頭,對著那位姑娘笑了笑,端起啤酒喝了一口。
姑娘憤怒地瞪著邦德,輕蔑地說道:
“你怎么不讓那個人救你呢?”
“請你原諒我的這種方式。我迫不得已必須這樣對你!”邦德溫柔地跟她道歉,隨即又嚴(yán)肅地說,“我的倫敦老板曾經(jīng)這樣警告過我,他說金斯敦有很多惹人討厭的家伙。當(dāng)然,我并不是說你就是那種人,但是,我不得不防!你知道嗎?你的行為讓我很厭惡,我實在想不明白你為什么非要給我拍照呢?現(xiàn)在,你能告訴我,你這樣做到底有什么目的嗎?”
姑娘仍然緊繃著臉,怒視著邦德說:
“我的工作就是攝影。”
邦德忍住心中的怒火,繼續(xù)向她問了幾個問題;但是,她都拒絕回答。
正在這時,普菲回來了,沒等邦德開口,他便恭敬的匯報道:
“先生,沒錯,那里的確有一個叫安娜貝爾·宗的攝影記者,并且是一個自由攝影記者。他們還說,她的攝影技術(shù)很不錯。請您不必擔(dān)心!”
“謝謝你。”邦德說道。
黑人禮貌地點了點頭,便轉(zhuǎn)身離開了。邦德慢吞吞地說道,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自由攝影記者,可惜這并沒有為我解釋究竟是誰對我的照片這么感興趣!”
他突然把臉一沉,盯著安娜貝爾·宗說:“你最好快點告訴我真相!”
“憑什么?我就不!”那姑娘的怒氣反而更大了。
“好的,既然這樣頑固不化,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夸勒爾,現(xiàn)在留給你來表演了,給她點顏色瞧瞧!”說完,邦德向椅背上一靠,做出愜意的姿態(tài),像是準(zhǔn)備觀看一場精彩的演出一樣。他清楚地意識到,線索就在這里。這個姑娘一定知道一些事情,而這正是他想要知道的,只要她肯開口,將對他完成這項報酬高達6萬4千美元的工作有很大的幫助。
這時,只見夸勒爾毫不猶豫地將她的右手猛地一抬,那姑娘立刻縮成一團,眼淚隨即叭噠叭噠地一個勁兒往下掉。夸勒爾沒有理會這些,繼續(xù)將她的手又往上抬了一點,此刻,她已經(jīng)疼得撕心裂肺了,可是,她仍然倔強地什么也不說,嘴里還一個勁兒地罵著。
“快說吧!再這樣強硬下去,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邦德軟硬兼施,“只要你告訴我們,我們不但會立刻放了你,也許還能成為很好的朋友。”看著姑娘痛苦的樣子,他有點不忍心了,生怕夸勒爾會將她的手折斷。
“你……”話音還沒有落下,她已經(jīng)操起左手,狠狠地打在了夸勒爾的臉上。邦德原本想要按住她的手,但是看來已經(jīng)晚了。只見他眼前閃過一道光亮,接著傳來“啪”的一聲。邦德立刻上前抓住了她,這時,夸勒爾的臉上已經(jīng)布滿了鮮血,桌子上的杯子、餐盤也掉落了一地。原來,她將照相機砸在了夸勒爾的臉上,這一場血腥的場面,差點兒要了他的右眼。
夸勒爾本能地用手在臉上抹了一下,看著滿手的鮮血,故作夸張地大聲叫了起來:“啊……頭兒,你看…….我太虧了!這妞怎么這么厲害,讓我來扭斷她的手吧!”
“不要這樣,”邦德松開安娜貝爾·宗的手,“夸勒爾,放了她吧!”他有氣惱,又有些無奈,盡管費了這么的大勁,但是仍然沒能讓她說出點什么,甚至讓夸勒爾受了傷;他已經(jīng)肯定,這件事的本身已經(jīng)表明了某些東西。
但是,夸勒爾不肯就這么放過她,他掰開她的手掌,眼睛里閃過一道兇狠的目光:“小姐,既然你已經(jīng)狠心地給我留下一個紀(jì)念,我也不能太小氣了!就讓我們彼此留個念想吧!”說著,他拿起桌上的餐刀,狠狠地在她的虎口位置劃下一刀,那姑娘尖叫一聲,拼命地從夸勒爾手中掙脫出來,然后退到一邊,捂著手,面部扭曲地大聲罵道:“你這個混蛋,總有一天你會死的很難看!看著吧!一定會有人來收拾你的!”說完這些,她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跑進了樹叢。
夸勒爾看著姑娘遠去的背影,哈哈大笑起來。接著,他順手抓過桌上的餐巾擦掉了臉上的血跡,然后瀟灑地把餐巾往地上一扔,嘟囔著說:“這個小妞倔強的還真可愛……”
“我們走吧!夸勒爾,再不走警察又要來煩我們了。”邦德面無表情地說道,“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你快去把臉上的傷清理一下吧!我有些累了,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