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回到染墨軒時綠漪已經搬過來了，正跟著其她宮女后面做事，沈玉一進門以菱就連忙過來道：“娘娘可算回來了，出去也不說一聲，奴婢們竟然不知。”一面吩咐小宮女道：“娘娘還沒吃早飯，去小廚房弄些食物來！”

沈玉見桌上放著幾盤新做的點心就走過去拿起一塊奶黃酥吃了起來，“這個不錯，還有山楂糕，”沈玉說著飛快的解決了一塊糕點，“又菱一早被帶去慎行司，這會兒不知道怎么樣了。”

“那貴妃娘娘怎么說？”以菱一面拿著濕了的帕子給沈玉擦手一面問道。

“不知道，她沒說。”沈玉話音未落綠漪端著一個海水云圖碧色托盤進來道：“娘娘喝碗蓮子羹吧，是熱的，那些糕點都涼了。”

以菱正要訓斥綠漪不打招呼就進來沈玉卻暗暗扯了下她的衣袖，“先放那兒吧，”沈玉似漫不經心地說道，“本宮嘗著這芙蓉酥味道一般，還是又菱做這個的手藝好些！”

“可惜又菱去了慎行司，”以菱說道，“不過娘娘也不用在意，過幾天她出來了娘娘就又能嘗到她的手藝了！”

“娘娘，”綠漪遲疑著說道，“奴婢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沈玉望了以菱一眼，眼底露出會心的笑意，面上依然清清淺淺的笑意，“想說什么就說吧！”

“娘娘，那慎行司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那里用的酷刑，什么剝皮、插針、斷錐等等，凡是能折磨人讓人生不如死的手段都用上了，奴婢今早過去的時候滿耳都是慘絕人寰的哀嚎聲，想想又菱姑娘若是不招不定要被折磨成什么樣呢！”綠漪一臉憂慮的說道。

沈玉的臉色一點點的蒼白，待她說完整個人不住的哆嗦道：“快…快去，你們，去看看又菱……”

以菱心領神會，拉著綠漪滿臉的擔憂，“綠漪，你去過那個地方，快帶我去看看又菱。”

“奴婢告退！”綠漪對沈玉行禮道。

沈玉揮了揮手，待兩人離開身子立即坐正，冷淡從容的模樣和剛剛判若兩人。

“娘娘，剛剛以菱說是去慎行司？是去看又菱嗎？可是慎行司不是一般人說進就進的地方，她這么去，能見到什么啊！”綺菱進來道。

“管她呢，總之有人想讓我們知道的，自然就知道了，不想讓我們知道的……“沈玉輕笑了一聲，改口道：“你有事？”

“哦，對了，內務府的人送東西來了，推遲了十來天才送來，奴婢差點以為他們等著我們去拿呢！”綺菱嘴一弩，朝著窗外，“奴婢粗略看了一下，昭儀的份例可不止這么多，他們的老mao病又犯了，真是欺人太甚！娘娘，奴婢要不要告訴貴妃或者頤妃啊？”

“算了，這些人不過是見風使舵，潘錦榮說得不錯，后宮之中唯有皇上的恩寵才能安生，爹的權勢再大也不是完全能顧及這里，本宮再這么坐以待斃那就真的到絕境了，”沈玉站起來理了理衣裙，“君恩？不就是獲寵嘛，對一個男人奴顏媚態從而成為人上人，這還是挺劃算的，也難怪她們一個個的巴不得皇帝臨幸！”

綺菱見沈玉滿臉不屑的譏笑，心底卻疑惑的念著三個字：“潘錦榮？”嘴上勸說道：“娘娘怎么會這么想，皇上乃九五之尊，當讓是人人仰望，渴求圣上……”綺菱合上了嘴，無奈地看著沈玉出了房間，又連忙跟了上去。

沈玉直直地立在臺階上，抬頭望向遠處高聳的樓宇，日光下流彩灼灼，碧瓦飛甍，她知道，那個人此刻就坐在那個大殿最高的位置上，在這個時刻，她忽然有些恨起來，恨自己總是逃避，也許她一開始就應該像外人看到的那般真正肆無忌憚一點，一開始就應該走近他，否則又何必回來。可惜了這虛度的兩個年華。

“我本將心照明月，”沈玉輕聲念道，“竟然聯絡薛玉婉一起算計，軒轅亦寒，你都能這般狠絕，我又怎么能，讓你失望呢！”

綺菱望著面前女子立于臺階之上，宛若冰雪為肌，瓊瑤作骨，冰冷淡漠，不可逼視，身上薄紗似的裙裾在微風中盈盈晃動著，如煙如霧，顯得格外縹緲。她動了動唇，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娘娘，其實……”

“其實我早該按爹的意思來辦，你說是不是？”沈玉轉臉望向綺菱，綺菱自然知道她指的是皇后之位，丞相把她送進宮，目的就是為了后位，丞相給自己的命令，也是全力幫助沈氏成為皇后。“爹希望沈家可以出個皇后，過去我看到皇上并沒有立后的意思也無意爭寵，可笑我竟然能忘了自己進宮的使命。”沈玉輕笑了幾聲。

“近來朝中不少大臣又上書請皇上立后，”綺菱說道，“如果立后在所難免，那么娘娘何不盡力一搏？娘娘恩寵雖不及頤妃，入宮時日也不比貴妃，但是娘娘的背后，可是相爺，還有南宋侯和臨江王。”

“姬氏一心想要后位，她最在乎的，我當然不能讓她得到，還有薛玉婉，一心跟我比，我倒要看看皇上究竟能不能為她甘冒天下之大不諱！”沈玉忽然拉過綺菱的手，冰涼的手指觸摸著她溫熱的掌心，“綺菱，你會一直站在我這邊的，對吧？”

綺菱一怔，繼而淺淺笑道：“當然，奴婢是娘娘的人，您做什么，綺菱都會支持您。”

“我就只有你和以菱了，就只有你們了。”陽光下沈玉的面容有些模糊，綺菱看不清她的表情，唯一感覺到的，就是對方那冰冷的手指。

“奴婢和以菱會一直跟著娘娘，”綺菱的聲音在這個已經炎熱的五月似清風拂過，教人心底有著說不出的舒暢，“但憑娘娘吩咐。”

“你說，現在皇上下朝了沒有？”沈玉問道。

“奴婢剛剛聽說皇上在朝上發了好大的火，定是已經下朝了，”綺菱說道，“娘娘要去見皇上？”

“又是因為立后吧？”沈玉掛著一絲不可捉摸的笑意，“咱們去前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