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清晨。
“總捕頭,兄弟們都找了一個晚上了,”昨日下水撈尸體的小捕快一臉憔悴地道:“還是沒有找到啊!”
“報告熊總捕!天河鎮方子村有村民說看見了小姐!”從門口跑來一個小衙役氣喘吁吁地道。
施浚安與熊方域立馬站了起來,道:“方子村?”
竹隼在地圖上查找著,“方子村……離天河鎮有十多里遠……她去那兒干什么?”
“立馬派人去方子村,務必將詩兒毫發無傷地帶回來!”
“是!”
“慢著,我跟你們一起去。”竹隼將地圖收在袖中站了起來。
“這兒就是方子村?”竹隼雙眼涼涼地看著村內橫七豎八的棺材以及蕭條冷清的房舍。
“在我們這兒棺材就被稱為‘方子’,這個村子以前叫天明村,可是因為村子內的大部分人饑荒年代做棺材生意反而賺了錢,所以將村名改成了‘方子村’。”臉色蒼白的小捕快解釋道。
竹隼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高皓,天高人遠的高,皓月當空的皓。”
啪!
熊方域一個拍子往高昊頭上煽下去,“廢話那么多!還不快進去找!”
竹隼笑道:“熊總捕何必那么嚴厲,太嚴厲了女人可是不會喜歡的!”
“你!”
“熊總捕,說是昨天看見小姐的婦人就在那邊那個房舍。”小衙役指著一個破舊的房子道。
竹隼奇怪地問道:“方子村離天河鎮那么遠,你們怎么會一個晚上找人就找到這兒來了?”
小衙役恭敬地道:“在天河鎮到方子村的路上您也看見了,全都是山林小路的,都沒幾戶人家,而且很多地方都是水坑泥淖,即使大小姐是被抓的也不可能在那些沒有躲藏的地方。所以我們往西南方向的這一隊人就直奔方子村來找了。”
竹隼打開地圖,看了看道:“天河鎮西南方向多水淖,而東北方向卻多荊棘叢林。”
“快走!”熊方域不耐煩地喊道,自己率先走在了前面。
走在空落落的房舍之間總覺得心里有種異樣感,每一戶人家的房門都沒有關,卻將門窗半掩。竹隼一眼看見窗內有一個小孩子盯著外面瞧,可是一個女人的手一下子將那小孩子給撈了進去,并將窗戶再掩了一點,卻仍然沒有關上。
“好奇怪……”熊方域疑惑地道:“也沒聽說方子村蕭條成這樣了啊!”
小衙役也道:“昨天我們那一隊人來的時候也覺得奇怪,都沒人敢進來,聽說方子村從一年前就開始鬧鬼了!”
“鬧鬼?”說著,一隊人馬來到了一個十分破舊的房舍前,小衙役走上前去輕輕敲了敲門,門搖了搖,并沒有關上。小衙役喊道:“天德!熊總捕帶人來了!把那個婦人帶出來吧!”
但是,房內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小衙役又喊了一聲,“天德!”
熊方域眉頭一皺,率先沖了進去。
只見房內凌亂不堪,唯一的桌子都已經被打爛了,幾條爛爛的板凳翻到在地上。角落中一個穿著捕快衣服的男子倒在了血泊里。
“天德!天德!”小衙役跑上去抱起尸體喊叫著。
“已經斷氣了。”熊方域將天德睜著的雙眼撫下,屈膝半跪了下來。另外的捕快衙役也都跟著熊方域屈膝半跪了下來。
“刀法,真準。”熊方域檢查著天德身上的傷口輕道,“看這刀路,應該和剝皮兇手是同一個人。”
竹隼遠遠地看了眼天德的尸體,隨即在空落落的房間內查探著。房舍并不大,而且年久失修,看那房梁似乎是要垮下來似的,房上還有多處地方漏著縫隙,恐怕要下雨的話房間里面也好不到哪兒去。地面凹凸不平,看那爛掉的桌子旁還有幾塊方石,應該是拿來墊桌腿的。
竹隼前后左右地翻查著房間內的物什,并沒有發現什么可疑的東西。熊方域命人將天德的尸體抬回天河鎮,捕快衙差們有序地離開了小小的方子村。而熊方域自己卻留了下來。
“兇手是想掩藏什么呢?”竹隼悠閑地靠著破爛的木框窗戶,理了理繡著繁復隱紋的袖口,淡淡道:“直接將那婦人在此地和天德一起殺了就行了,為何還要將她帶走?”
熊方域冷冷地回道:“你這個公子哥,這兒不是你呆的地方,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不好跟施大人交代!”
“你想一個人去查案?”
熊方域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竹隼微笑道:“想那施小姐皮薄肉嫩,如果我是兇手的話肯定迫不及待地想要剝了那層皮吧!”
“你!”熊方域怒火中燒,卻不能對竹隼動手,強壓下火氣道:“小姐福大命大,肯定不會有事的!”
“自欺欺人。”竹隼轉過身去隨即走出門外,道:“門前明顯被清理過了,應該是兇手要掩藏什么東西,如果真的不想要你們大小姐出事的話就趕快找線索吧。這個方子村……有問題。”
熊方域握緊了腰中的刀,也走出了房舍。
“我一直覺得奇怪,你們昨天晚上是怎么分配的任務,似乎一個晚上就把天河鎮方圓十幾里的地方都搜查遍了?”走在清冷而詭異的小街巷上,竹隼心中異樣的感覺越來越濃烈。
熊方域冷冷地道:“我們天河鎮有的是人馬,八個方位各分派一些人出去就是了。”
“高皓是哪個方位的?”
“那個白臉鬼?”熊方域疑惑地看著竹隼,道:“東北方。”
“他是不是有什么病?我看他臉色不太正常。”
“據說是小時候家窮,看不起病,得了場風寒后身體便一直都沒有好過。你問這些干什么?”
竹隼淡淡一笑,道:“沒什么,我看跟他投緣,隨便問……”
話未說完,竹隼立馬打住,在臨街房舍內,一個年輕女子偷偷地從窗口往外看著,可是在竹隼的雙眼盯過去的時候那女子卻又立馬將頭縮了回去。整個村子的房舍全都沒有鎖門,連窗子也全都開著,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出來。
竹隼看了眼熊方域,輕道:“對我的成見先放下,把案子破了再說。”
熊方域側著頭不說話,算是答應了。
“熊總捕……”竹隼看著熊方域的眼睛,在往剛剛那年輕女子住的房舍看了看。熊方域立馬懂了他的意思,一前一后地往那房舍走去。
篤篤篤。
“請問,有人嗎?”熊方域敲響了并沒有關上的房門,順帶往里望了望。
房內一點聲音都沒有。
熊方域回過頭來看了眼竹隼,再次敲了敲房門,“要是沒有人回答的話我們就進……”
熊方域話未說完,房內女子極度壓抑地吼叫了出來:“求求你們了!快走吧!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求求你們了!”
竹隼走上前去,微笑道:“姑娘不必害怕,這位是天河鎮的總捕頭,我們只是來……”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你們快走吧!不要進來!不要進來!”
熊方域一把將竹隼拉在后頭,怒道:“還跟她費什么話!直接進去得了!”說著直接將門推開走了進去。
然而,進了門后,竹隼卻將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那個剛剛還說話的女子此刻已經七竅流血地死在了地上,只是一瞬間的功夫,一個大活人就這樣死在了兩人面前。
“這…這……”熊方域驚得說不出話來,立馬想要上前看看那女子是否真的死了,或許還會有救。然而,竹隼一把拉住了熊方域。
只見那尸體正以極快的速度腐蝕著,很快,穿著粗布裙的年輕姑娘就變成了地上一堆枯骨。一切都在兩人眼皮子底下發生,然而,兩人都沒有辦法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