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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失蹤

近暮,竹隼出了客棧門在空落落的街上溜達,不知不覺就往河岸方向走去。落日在河之彼端映出暖暖的余暉,照得人臉紅砰砰的。

隨著淺淺的河岸往上游走去,河水清澈見底,河岸一邊是民居另一邊是菜地,竹隼輕皺著眉細細地看著流動的河水。

突然,前方出現一個灰暗的人影。

只見那人坐在岸邊獨自喝著悶酒。竹隼笑瞇瞇地走了過去,道:“抽刀斷水水更流,這位兄臺何必在此獨飲傷酒?”

那灰衣人咯咯地笑了笑,轉過頭來看了竹隼一眼,道:“水至清則無魚,可為何這淺淺的蘇河之中也有魚?”

竹隼也笑了笑,道:“再清的水也不可能不長水草苔蘚,只要有水草的地方,魚就可以生存,萬事不可一例定論。”

灰衣人贊賞般地看著竹隼,道:“年輕人,年齡不大,見解挺高的嘛!”說著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地,示意竹隼坐下。

竹隼毫不介意地走了過去坐在灰衣人旁邊,道:“自古就沒有至清的水也沒有至濁的淖,有黑有白方成這天下,只要魚想活,什么地方都可以活下去。”

“呵呵呵,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我看公子并非本地人,這是路過天河鎮?”

“恩,算是吧。”

“不知公子從哪兒來又打算去哪兒?”

竹隼遙望即將下落的夕陽,余暉從正面鋪在他精致的五官上,折射出淡淡的光輝,只聽他輕道:“從東而來,至于要到何處,我自己都不知道。”

灰衣人驚訝地看著竹隼,隨即淡然一笑,道:“年輕人,天地可為家,路人可為親,總有一天你會知道自己該往哪兒去。”

“那你知道自己該往哪兒去?”

灰衣人雙眼閃爍著耀人的光芒,只聽他淡淡道:“我也是三年前才找到自己的方向的。”

“哦?”

“沒有人一開始便知道自己的方向所在,我也曾迷茫過。可是三年前,那個人卻讓我回到了原點,看清了自己的方向。”

“既然有了方向,又何必在此獨飲傷酒?”

灰衣人無奈地笑笑,道:“那個指引我的人,和你一般年紀。”

竹隼挑眉看著灰衣人,“哦?”

“只可惜,我還無緣見他一面,他便消失了……那個傳說一般的人吶……”說完,灰衣人無奈地搖了搖頭,又仰頭灌了幾口烈酒,并將酒罐遞到竹隼面前示意他也喝點。

竹隼所有的表情都僵在了臉上,可不多時便又恢復了常態,淡然一笑,道:“在下酒量不好。”

灰衣人笑道:“男子漢大丈夫怎么可以不喝酒?!不過,喝酒誤事,不喝也好。”

竹隼仰面躺在河邊草地上,夕陽此時已經只剩下一點點還掛在山頭,只聽他如若嘆息般地喃喃道:“快入夜了,又過了一天了。”

“對啊,又過了一天了,人生恐怕也不過就是那么日升日落的光景而已吧。”

“施大人!施大人!”

不遠處一個少年急乎乎地往河邊跑來,大聲的呼喊瞬間打破了那脆弱的寧靜。灰衣人不悅地怒道:“發生什么事情了?”

捕快氣喘呼呼地道:“小姐,小姐在府里鬧騰呢!說是再逼她…她就自殺!”

“隨她鬧!從小到大她自殺的戲碼還鬧少了嗎?”

“不…不是,這次,這次小姐是真的要自殺!手腕兒上都割了好深一道口子了!”

灰衣人倏地站起來,“什么?!快隨我回去!”

竹隼瞇著雙眼笑道:“原來你就是縣令施大人?”

灰衣人無奈地輕皺眉頭,道:“家有劣女,說來慚愧,不過……我看我與公子還算投機,府上不大,可公子住下不成問題,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竹隼微笑著頓了頓,道:“縣令雖不是什么高官,可是也算一方父母,但施大人待人質樸交心,如果施大人這樣請我我都不去,恐怕就會被唾罵假裝清高了吧。”

府衙后堂。

“滾開!!我不嫁不嫁!!”施詩在自己的房內折騰得天翻地覆,杯子椅子摔得一地都是。

轟!

施浚安猛地推開、房門,施詩一見是爹回來了,立馬撲進施浚安懷里準備大哭一場再好好撒撒嬌,說不定爹一心軟就不讓自己嫁了。但是施詩剛跑到施浚安身邊,施浚安一個巴掌甩在了施詩的臉上。

“你鬧夠了沒有!”

施詩捂著發紅的臉頰不可置信地看著施浚安,哭道:“你打我?你打我!”

“我是你爹!我打你天經地義!”

“自從娘死后你就沒有打過我!”

施浚安一下子僵住了,沒有料到施詩會提到已經去世多年的發妻,表情痛苦而哀傷。施詩看施浚安不再說話,奪門而出,卻被站在門外的竹隼單手抓住了施詩胡亂裹著傷布的左手,施詩一下子被碰到了傷處,痛得一張小臉爛成了倭瓜。

竹隼抓住施詩傷痛的手不放,反而扯得更重,將施詩拖拽回了房內。

不比剛剛拖曳施詩的粗魯,竹隼細心地將她左手的傷布一層層拉開,傷口內褐色的淤血已經差不多都排出來了,混合著鮮紅的血液沾染在傷布上觸目驚心。

“這種傷著血管的傷口不能隨便包扎,要小心弄出了渣滓后再裹扎實。不過……”

施詩愣愣地盯著竹隼溫柔的臉龐,都快忘記手上的痛了,“啊!!!”

突然,竹隼猛地扯出了傷口內的一小塊碎瓷片,鮮血潺潺流出,按住施詩左手的幾個大穴止住血后竹隼細細地用舊傷布一層層將傷口裹得嚴嚴實實,完事后微微一笑,道:“這樣包扎才好嘛!”

由于點了施詩左手的麻穴,疼痛感一點一點消失。

“你……你怎么在這里?”

竹隼笑道:“盤纏不夠了,來你這兒蹭吃的!”

施浚安愣愣地看著二人,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呆站在門內不知說什么,而施詩則將頭偏向一邊不看施浚安。

竹隼看著這斗氣的兩父女,心底那一絲最溫暖的角落卻滾燙地烙著跳動的心臟,眼神中閃現了一瞬間的羨慕與無奈。

“好了,現在該跟我說說為什么要自殺了吧?”竹隼笑著問道。

施詩眨巴眨巴眼睛,一顆顆淚珠掉了線地落下來,卻什么都不說了。

施浚安嘆道:“哪有女孩子一直跟爹住在一起都不嫁的?這戶人家很好……”

話還沒說完,施詩又站了起來往外跑去,而竹隼卻沒有再去拉她。房內只剩下施浚安和竹隼。

“如果她嫁給了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對她而言也并不幸福,”竹隼淡淡道:“讓她有一個自己的選擇更好。”

“但是……”施浚安嘆息道:“這孩子從小缺管教,性格一點都不像女孩子,我看要她自己選,難吶!”

竹隼笑道:“我倒是覺得施姑娘性格爽朗大方,沒有那些女孩子的扭扭捏捏,總會有人發現并喜歡她這優點的。”

施浚安擔心地道:“但愿吧。”

直至深夜,施浚安在客廳內起起坐坐,焦躁難耐。

“施大人!施大人!”門口跑進來一個下人,施浚安立馬站起來問道:“找到了嗎?”

“施大人,南邊已經找了,沒有!”

不一會兒,又一個下人回來了,報道:“施大人,橋道上也找了,沒有!”

施浚安一下子坐到太師椅中,猛地錘著桌子,道:“我今天為什么要打她呢!我真是!”

竹隼問道:“小姐沒有什么朋友嗎?會不會是在朋友家去了?”

“她一直都是這個脾氣,根本就沒有什么朋友!”

此時,幾個捕快走了進來,恭敬地道:“施大人!”

施浚安站起身來,道:“怎么樣?”

熊方域搖了搖頭,道:“我已經把所有捕快都派出去找了,但是現在還沒有消息。”

施浚安嘆了口氣,平時的冷靜與鎮定一瞬間都消失了。

熊方域想了想,還是說道:“最近的剝皮兇手殺的四個人都是妙齡女子,我擔心小姐……”

施浚安皺著眉頭閉上了雙眼,竹隼看著施浚安痛苦的樣子,淡淡道:“走吧,我跟你們一起去找,多個人多個幫手。”

“你怎么在這里!”熊方域驚訝道。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竹隼站起身來拍了拍白色長衫,冷靜地道:“將天河鎮及周邊的地圖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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