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俊才看著兩個女孩悲傷萬分卻故作堅強的樣子,內心掀起了波瀾,感受到了巨大的悲傷和無奈。這種悲傷與十幾年前的感覺不同。他討厭這種惡心至極的粗暴滅絕人性的行徑,十幾年前,他可以操著刀子去報仇,現在,他不能。固然憤怒,但此時的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像當初一樣沖動。除了安慰,或者在經濟上給予幫助及補償,他別無它法。
下午時分,馬俊才接到魯明的電話,約他談一談。這是兩個男人除公事之外第一次私下交談,地點就在馬俊才的辦公室。
魯明開門見山:“她們倆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馬俊才點點頭:“知道,對此,我深表心痛。”
魯明笑:“現在,這兒就我們倆,收起你的那些官話吧。她們倆為什么會出事?你作為老板,沒有責任嗎?”
馬俊才:“當然有責任,我現在就想著怎么補償。”
魯明:“補償?錢嗎?”
馬俊才:“我也不知道。”
此時,魯明站起來,對馬俊才說:“你真卑鄙,為了自己的利益,居然讓兩個手無寸鐵不知世事深淺的女孩子去給你鋪路,她們犧牲的不是清白,是以后的幸福人生。”
馬俊才盯著魯明:“是她們跟你說的?說我安排逼她們去的?
“她們沒說,我什么都沒敢問。”魯明說。
馬俊才說:“魯明,我告訴你,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無恥。如果我有那么無恥,大可以將責任推卸得一干二凈,事實上,也是她們自己要去的,不信你可以去問她們。”
魯明想了想,說,這個我到時候自然會問她們。我很感激你當時幫我忙,讓廖玫兒在這兒工作,現在此事發生了,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處理。”
馬俊才喝了口水:“這個你放心,我也是人,我懂。”
“那我就不打擾了。”魯明起身,正欲離開。
“等等,我想問一下,你和廖玫兒之間?”馬俊才問。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疑問,但他從來不曾打聽。
“我和她之間什么事也沒有。我喜歡她,就像喜歡我女兒,她出了事,我一定會管。”魯明說完,大步離開。
回去的路上,魯明的心情一直未能平復。他的腦海里,回想昨夜的場景。酒后的阿芬找到自己,向自己哭訴她和廖玫兒被人凌辱的畫面。如果不是為了顧及兩個女孩子的臉面,他也許會動用關系將那兩個德國人告到法院去。只是,即使贏了又如何呢?事已至此,不是嗎?
魯明明白,這是國人的通病。事情發生了,想著要遮丑,想著要隱瞞,于是就選擇了忍氣吞聲,助長違法(特別是強奸女性)事件的發生。對此,他一直呲之以鼻。可是,廖玫兒她們出事了,他也為她們著想,選擇了沉默。這時候,他才明白那些案例的主人公選擇忍辱負重的本意。
一天的工作,與之前無異。明美廠的職員都知道,這筆幾十萬元的大單是廖玫兒及張智芬爭取而來的,個個對她們豎起了大拇指,不停地贊揚。她們倆在這種贊揚中擠著眉頭苦頭了一天。還好,沒被人發現破綻。
下了班,阿芬問廖玫兒:“魯哥讓我們下班后去他家,你去不去?”
“我不去。”廖玫兒想也沒想就回答。她不想面對他,她害怕他心疼的眼光,同情的眼光,無奈的眼光。
“我也不去。”阿芬說。
兩人相視一笑,牽手消失在夜幕之中。兩人相約去了酒吧,還是異緣。只有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生活,才能讓她們感覺到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