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后退了一步——我從來不用唇膏，這當(dāng)然不是我寫的；而許小冰，許小冰她也不可能寫，因?yàn)樵谖覐膸镒叱鲋埃€曾經(jīng)照過鏡子，那時候鏡子上什么字也沒有，在那之后，我和許小冰就開始吵架，誰也沒有進(jìn)來過。

真的有怪事發(fā)生了，我在心里默念道。

真的有怪事發(fā)生了！

真的有怪事發(fā)生了！！

我在心里越念越快，腳卻仿佛釘在了地上一般，一動也不動，始終停留在浴室的鏡子前。我渾身顫抖，冷汗直冒，終于忍不住大喊起來：“真的有怪事發(fā)生了！”

有開門的聲音傳來，我終于又能動了，第一時間跑出廁所之后，許小冰站在她的房門口，我們兩人互相望了幾秒鐘，我忽然理解了她的恐懼，她的憤怒，也很慶幸有一個人與我一起面對這些古怪的事情。

“真的有怪事發(fā)生了。”我小聲對她說。

她還沒有消除對我的敵意，冷冷地站在門口，望著我，什么也不說。到了這個時候，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不對，她竭力要我相信的東西，我卻懷疑是她做的，在那種情況下，也怪不得她會生氣，有那些不友好的表現(xiàn)，也就不足為奇。我朝她走過去，說道：“對不起，原來你說的都是真的。”

“本來就是真的。”她說，“你又看見什么了？”

我擦了擦潮濕的額頭，將剛才發(fā)生的事情說給她聽，她捏緊了拳頭，瞪大眼睛聽我說完，和我一起到浴室了看了看，便和我一起頹然地坐到沙發(fā)上。

我們兩人都不知該說什么，也不敢說什么，似乎周圍漂浮著一些異樣的東西，時刻在窺探我們的一舉一動。唯一的安慰是，我們兩人緊緊靠在一起，對方的體溫讓我感覺到自己并不孤獨(dú)。

“怎么辦？”我小聲問。

“我不知道，”她咬著嘴唇，“應(yīng)該搬出去，可是……”

“沒錢。”我迅速地接上一句，然后我們相對苦笑。

我們安靜地坐了好一陣，似乎在等待著什么事情發(fā)生。然而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7

我們處在相同的恐懼和疑惑之中，坐在沙發(fā)上時，有好幾次，我打算和她討論一下我們現(xiàn)在的處境，都被她制止了。她仍舊害怕在這所房子里討論那些事情，她相信那個制造一切事件的東西就窺伺在我們周圍，我們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他眼里，倘若我們說了對他不利的話，會招來很可怕的后果。

但我不這么想。

假如真有什么東西環(huán)伺我們周圍，那么無論如何，我們都不可能完全避開他的眼睛，即使到了外面，也不能保證他沒有跟隨。

我的說法讓許小冰動搖了，最后打動她的，是一個很現(xiàn)實(shí)的問題——我們兩人都沒有實(shí)力每天到外面喝咖啡。

“那你說怎么辦？”她毫無主見地問我。

“我也不知道，”我搖了搖頭，“我想，首先應(yīng)該弄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是某種暗中存在的東西做了這一切，我們至少要明白那是什么東西，你覺得呢？”

“嗯。”她瞪大眼睛等著下文。

但我已經(jīng)沒有下文，為了不讓她失望，我咳嗽一聲：“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但是我們怎么能知道他是什么東西？”說這話時，許小冰下意識地朝四周看了看，我也跟著她一起看，確定四周毫無動靜之后，她松了一口氣，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說話的速度快了起來：“是不是要請個法師回來？”

法師？

我不知道自己聽到這個詞時是什么樣的表情，但是，我總覺得，在這所房間里發(fā)生的怪事，數(shù)量雖然夠多，嚴(yán)重程度卻遠(yuǎn)遠(yuǎn)不夠請法師——一想到有個法師在房間里煙霧繚繞地念念有辭，我就覺得十分夸張，何況現(xiàn)在的法師，真正有法力的有幾個呢？我這么一說，許小冰也有同感，她還提出另一個問題，那就是，請法師的錢，我們兩人暫時都付不起……提到錢，我們不約而同地嘆了一口氣。

“窮人命苦啊，”我笑道，“如果有錢，我們就可以搬到另外的地方去住了。”

“其實(shí)我已經(jīng)工作三年了，還沒畢業(yè)的時候我就開始打工，每個月至少都有三千元的收入。”許小冰沒有笑，垂著頭，有些沮喪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