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用打電hua慰問住院的張局長。

“唉呀，老張，你這一住院啊，財政局就翻臉不認人了。之前答應給派的桌椅費就泡湯了，我一問，人家還把我給支到區長那兒去了。你說這事整的……”何大用也賣個苦臉。

張局長有氣無力地說：“唉，這老王啊，最會在領導面前賣乖。小何呀，你也別往心里去，咱倆這多年的朋友，你是知道我的，等我出院，我一定把這事給你辦明白了。”

“您可好好養著吧，這事我已經搞定了。”何大用嘴角一翹，顯出一副得意的表情，“有件事想請教您。那個，咱每年收的學雜費里不是包含班費的嗎？這錢不是應該由班級自己支配的嗎？”

“哦哦哦，你說這事啊。”電hua那邊略微停頓了一下，“原來的區長老沈，你聽說過吧？就是從他開始，這錢啊，就都讓區里支配了。原來，還留在學校自由支配來著。后來，某個學校私設小金庫啥的，老沈就借題發揮，錢就全攬到區財政里統一管理了。”

“老沈不是調市里去了嗎？怎么還用他這一套？”

“小何，你這人啊，真夠……”老張咽下“二”字，“人家上調，你敢推翻人家的做法嗎？”

何大用心想：愛上吊不上吊。

“也是哈。不過，現在已經不是老嬸的時代，而是大伯子的時代了……哈哈……”何大用說了句爛話，新區長姓白，“那您說，我該不該反映一下，把班費下放到班級啊？”

“我看你是有病！”張局狠狠地說，不容分說掛斷了電hua。

何大用聽著電hua里掛斷的盲音，對著電hua，自言自語道：“我有病嗎？”

經過兩小時的思想斗爭，何大用決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管閑事！

晚上下班，何大用直奔菜市場，魚、肉、蛋、菜，挨樣兒往車里裝。到家時，何靜已經在門口等了。

“等多半天了？”何大用問，一邊把菜籃子遞給妹妹，一邊找鑰匙開門。

“剛到一會兒。幫你做飯嘛。”何靜微微一笑，何大用的臉也晴了。

魚已經在市場收拾過，只剩菜要擇，肉要切。何靜擇菜，何大用切肉。

“妹啊，你跟周井真的沒有關系嗎？”何大用舊話重提，只是借以引出桔子的事。

“當然。”何靜不容置疑地說。

“什么當然？當然有關系，還是當然沒關系？”

“我說哥呀，你少來，你妹我會看上那樣一個橫豎都二的人嘛！”何靜瞟了一眼何大用，“實話跟你說了吧，那房子我是替同事租的。”

“呵呵，只要你跟周井沒關系就好……”何大用腦子還是疑云重重，“你同事在嵐城工作，怎么在雨城租房子呢？”

“娶媳婦唄，不然……年輕人誰會在這個小地方住啊……”年屆四十的何靜以年輕人自居的語氣說。

何大用沒吱聲，靜靜地聽著下文。

“之前，同學會上周井炫耀他家好幾套樓房閑著，出租便宜，內部設施也都齊全。后來，同事要在雨城租個房子結婚，我就幫忙聯系了一下……”何靜瞟一眼何大用，他正放慢切肉的速度，認真聽呢。

何靜接著說：“那天，也不知是什么邪風把你吹到那個房子的，讓我很驚詫……哥，總有一天，你會知道，妹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你好！”

何大用做了一個沉默的回答，他深V的眉頭里，藏著很多問題，不敢問，也怕知道答案。

世間最厲害的話莫過于“為你好”，但凡有點良心的人都領這句話的人情，誰不希望自己好呢，人家為你好相當于自甘為奴為婢，讓你“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伺候你妥妥的，你也不損失什么，何樂而不為呢。當然，一些人可以做得有骨氣點，回說“不用你為我好”，但這種令人敬而遠之的做法等于自掘墳墓，既要獨當一面，就別怪人家中途撤梯子，甚至給你挖坑。

何大用滿心感激，安心做起自己的拿手菜來。不多時，六個菜就上桌了，有給給愛吃的水煮魚，有默默愛吃的炸蘑菇，有何靜愛吃的魚香肉絲，有何大用愛吃的溜肥腸，有他們都愛吃的涼拌銀耳和紅燒排骨。中間擺個大蛋糕，插了十三支蠟燭。

何大用從冰箱拎出兩瓶啤酒，兩聽可樂。兩個小孩子還沒回來，何靜一看表，五點了。照平時，4點50就到家了。

何靜給默默打電hua，說在路上。不一會兒，兩個孩子像小燕子似的飛回來了。

“咋這么晚呢？”何靜問。

“上課偷吃雞翅，讓老師發現了，放學挨K了。”給給不以為然地說，默默在旁邊拉了拉她有衣角，可也沒阻止得了她的快嘴。

“你們倆啊，可真行！”何靜想生氣卻氣不起來，她知道默默不吃零食，一定是給給拿的零食。

“都怪我，不讓你帶學校去就好了。快吃飯吧！”何大用大大咧咧地，不當回事。

“哥，孩子都讓你慣壞了。”何靜埋怨著。

“哪里壞？不是好好的嘛！”

“大舅，你要這個腔調，讓我們年老師聽到，非把他氣死。”默默說。

“年美人最喜歡小題大作！”給給補充。

“你們兩個小東西，不許背后給老師起外號！好好吃飯！”何靜擺上碗筷。

“我點蠟燭！”何大用用火柴點起蠟燭來。

“我關燈！”給給說。“默默，許個愿！”

默默閉起眼睛，雙手合十。此時，天色漸暗，一彎新月掛在夜空，散著清爽的光。淡，像怕驚擾這夜晚一樣的淡而靜遠。13支蠟燭在餐桌上無聲地跳躍著，發著淡淡的光，映在默默唇邊的美人痣上，也映在何大用深V的眉心，映著何靜幽藍的美瞳，映著給給甜甜的梨渦。

“默默，你許什么愿啦？”給給問。

“希望爸爸早點回來！”默默渴望的眼神里寫著淡淡的憂傷。

“大志啥時回來？”何大用問何靜。

“大概得到過年吧？”何靜神情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