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到巴厘島咖啡廳時，何大用已經在等了。桔子按何大用發來的短信，找到了包間。她剛要抬手敲門，門輕輕開了。

何大用點了牛排、炸雞翅和水果沙拉，要了兩杯熱咖啡。

“你一中午還沒吃飯？”桔子問，語氣里帶著關心。

“是啊，想和你一起吃。”何大用笑了一下，被桔子狠狠瞪了一眼。

“有你這樣請人吃飯的嗎？都過飯口了，人家早吃完了……”桔子撇了一下嘴，“你就是想躲開別人的注意力，哼，你的小心思我算都看明白了！”

“看明白啥呀？”何大用似笑非笑的，“還是裝糊涂點好……”

服務生上了牛排、水果沙拉和咖啡。

何大用切了一小塊牛排，用叉子插了送到桔子嘴邊。

“不吃。”

何大用不收回：“牛肉對身體好，陪我吃點，我一個人吃著不香……你看你，都瘦了……”何大用伸手在桔子臉上捏了一下。

“你好像也瘦了……”桔子推開何大用的手，看他。

“是不是最近減肥了？搞得面黃肌瘦的，有點小可憐樣兒咧……”何大用打趣道。

“哼，還說呢，打dian話你不接，給你發短信你也不理，我差點死在家里……”桔子的嘴突然伶俐了起來。

何大用想起七月份和給給去風情小鎮，在車上確實收到了桔子的短信，“我病了，快來”，他刪掉了，只當是小題大作，并未放在心上。那段時間，何大用腦子里想的都是桃子，他曾拿桔子當桃子來愛，可是桔子不是桃子，他騙不了自己。

“急性闌尾炎，你不接dian話，姐又不在本市，最后，只好打了120……”桔子眼里噙著淚，吧嗒掉下來一滴，她抹了一下，“感覺這個城市里，一個可以給我溫暖的人都沒有……很孤獨……”

何大用抽了紙巾，為她擦眼角的淚：“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何大用的心疼了一下，他曾說喜歡桔子撒嬌，然后桔子就撒了，撒到他煩，撒到他想著桃子的好。

桔子躲了一下，接過紙巾擦著眼睛。“把我的妝都擦掉了……”

何大用坐到桔子一邊，撫著桔子的背，感覺桔子確實瘦了很多。瘦下來的桔子更像桃子了，以致于何大用在她帶著外甥進辦室時，驚了一跳。

“你外甥辦轉學還順利吧？”

“當然，多虧你，連學費都省了。”桔子眉開眼笑，“王校長人不錯，挺給你面子，改天我請客，請你和王校長吃頓飯……”

“你姐和姐夫有你這個妹妹可真幸福……”何大用意味深長地說。

桔子苦笑了一下：“我哪來的姐夫啊……算了，不說這個了！”

“哦？”何大用有些驚訝，離了？死了？

“瞅瞅你，緊鎖個眉頭……”桔子點了一下何大用的眉心，“好奇害死貓，別瞎猜動歪腦筋……”

“嗯？”

“看看看，又呆愣愣的了……”桔子喝一口咖啡，“哎，咖啡都涼。”桔子拉門叫服務員把咖啡熱一下。

何大用切牛排的樣子很講究，一舉一動，紳士味兒十足。桔子看著他吃東西，看出了神，脫口而出“真好看”。

何大用笑笑：“好看啥，前一陣子胃潰瘍，一直都沒胃口呢，精神不振。”

“那就振一振唄……”桔子笑笑，若有所指。

“死丫頭，看不修理你的……”何大用刀叉齊揮，三下五除二消滅了牛排。

埋了單，何大用走在前，桔子跟在后，開車就上路了。何大用看了一眼表，三點。

“去哪兒？”桔子問。

“回家。”何大用捏了一把桔子的大腿。

路程不遠，五分鐘后就到了何家樓下。

“我先上去，你過一會兒再上來。”何大用命令著。

桔子會心一笑，嘴角撇了一下。桔子下了車，何大用把車拐進了小區，蹬蹬蹬地上樓了，十分鐘后，門鈴響了。

何大用貓眼里瞄了一眼，開了門。

“累了吧，”何大用從鞋柜里拿了拖鞋，擺在桔子腳邊，“換上。”

“在外面轉了轉，保安瞄了我好幾眼。”桔子退下鞋子，趿著拖鞋。

“不用理他，你只管上樓就是了，越是躲躲閃閃，越會讓人往歪處想。”何大用看了一眼表，三點半了，“孩子四點半放學，速戰速決好嗎？”

桔子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何大用不容分說，把桔子壓在了貴妃躺上。

好久了，單身不易，何大用像壓著農村的水井一般，使勁汲取著甘露。正來得起勁，桔子喊了“停”。

“壞了……”桔子抽出墊在臀下的手，指尖淺粉黏液。桔子挺身奔衛生間而去。

貴妃躺上淺淺的印著一汪證據，何大用安撫了老二，又收拾貴妃躺。

桔子從衛生間出來時，何大用正對著電視搖著遙控器，看的是《動物世界》欄目。桔子貼在他的身邊坐下，把個嫩嫩的小手搭在他穿著單褲的大腿上。剛還一本正經的何大用，遞過壞壞的一瞥，那眼神在說：繳械投降，饒命！

桔子眼珠流轉，像一對晶瑩剔透的葡萄，惹人嘗鮮。何大用忍不住湊上了嘴唇。桔子歪了一下頭，身子一挺靠癟了五指靠枕，躲開了那張剛剛吃過牛肉，還冒著膻味的嘴。

“怎么了？”何大用問。

“沒怎么。”桔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拎著包朝門走去。何大用也不攔，跟過來一個聲音：“改天找你算賬！”

桔子微微一笑，“等著呢。”

何大用突然想起了什么，挺身而起。

“桔子，等一下。”何大用三步并兩步，進了臥室，捧著一個小盒子出來。“送你的。”

“啥時買的？”桔子掀開盒子，拎出里面的鏈子。

“假期去俄羅斯風情小鎮買的……差點沒回來。”何大用表情淡定，不急不徐地說。把鏈子圍在了桔子脖子上。

“嗯？”桔子挑了挑眉毛，“什么沒回來？”

“車上樹了，胃病犯了，在那邊住了兩天院，給給把車開回來的。”何大用輕描淡寫地說。

“早就說讓你小心點……”桔子照了照門對著的衣冠鏡，“怎么樣，好看嗎？”

紫金項鏈沒什么特別，特別之處是那綠玉墜子，雕的確是桔子的屬相，兔，乖覺可愛得緊。

“好看，你戴什么都好看，主要是脖子好。”

“拉倒吧，別忽悠我，心猿意馬的……”桔子甩了甩頭發，“我走了。”

門一開，人就飄走了。何大用在窗前張望了一會兒，直到桔子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一抬眼，四點半了。何大用打了dian話給周井，說胃病犯了，問局里有沒有事，回說沒事，他就在家準備晚飯了。

給給四點五十到家，書包一扔就倒沙發上了。

“累死了，爸，上中學怎么這么累呢？”

正在擺碗筷的何大用倒輕松地說：“不累能學到知識嗎？”

給給也不辯解，一轱轆爬起來，拿起剛枕過的抱枕，深深嗅了嗅。

“有女人的味道。”給給沖何大用乜斜著眼睛，問道，“誰來過，爸？”

“沒有人來過。”

“騙人，明明是有人來過。”

“好了好了，快吃飯吧，吃完飯出去遛遛，完了回來寫作業。”

那晚何大用睡得很飽，第二天早上五點就醒了，竟有種失落感。他想女人了，要是桔子睡在身邊就好了。時間還早，他就閉了眼睛瞇愣了一會兒，這一瞇愣就到六點半了。給給喊著“遲到了”，就跑出家門了。

這是第一次出現這種問題，何大用激靈了一下，像被潑了瓢冷水一樣。洗臉、刮胡子，下樓買早餐，送到二中。少不得一翻客套。明明是家長給老師添了麻煩，換到他身上，倒像是老師給家長添了麻煩似的。

給給接過早餐，小聲嘀咕了一句：“爸，下次你可別來了。”

何大用一頭霧水，沒明白什么意思，“嗯？”了一下，給給早已轉身回教室上課了。何大用悻悻地走了，身后“何局慢走”的聲音在走廊里回蕩。何大用突然有點臉發燙的感覺，好像做了件丟人的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