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葉漩說著話，耳邊傳來敲窗戶的聲音。驚訝的轉過頭，看到李凱依正彎著腰跟我打招呼，我心里“咯噔”一下。當我注意到他的身后還站著葉延盛時，心跳都漏了幾拍。脊椎處有股寒氣竄上來，我打了個寒顫。

“葉漩爸爸媽媽好——”我忙不迭地推開門準備下車。我直接把手機塞到口袋里，讓葉漩聽著我們的對話。

“不用不用，快坐回。知道你腳扭了我們特意過來看看你。”李凱依示意我回到車里，然后坐到我旁邊。

“你叫——楊曦是么？”葉延盛大概覺得和我們坐在一排說起話來不方便，就主動坐在副駕駛位上，轉過頭問我。

“嗯。”我點頭。

“都生分了，叫伯父伯母就行了。”他竟然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這讓我覺得受寵若驚。在我的印象里，他從來都是一副很嚴肅的樣子。

上次舞會黑燈瞎火的沒有細看，如今再仔細端詳，發現葉漩和他們長得很像。

清晰的輪廓勾勒出精致的五官，年齡并沒有在他們身上得到很好的展現，很難想像他們已經四十幾歲了。

“對了，上次舞會的時候，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找張伯伯的？”葉延盛的聲音是溫和平穩的，他并不是嚴肅，而是低調，穩重。

“其實——那天下午迎賓的時候我發現，那些早來的人都是直接就進內屋去了，晚上的時候大概事情談完了就聚在花園里參加舞會。可是伯父伯母來的時候舞會都已經開始了，我猜都那么晚了肯定不是為了聚一聚，而且我也一直沒有看到張伯伯，我覺得他肯定在等什么人。所以……”

“那你可比我們葉漩強多了，他從來都不考慮這么多，也不在意，就是個傻小子。”雖然李凱依這么說，但每個家長都會把自己的孩子看成世界上最好的吧。

“啊？我覺得不會啊，他考慮事情很周到的，也很細心。”想到前幾次的事情，我的話應該沒有刻意夸大事實的成分吧。

“那是對你，你不用幫他說話啦。”李凱依一直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跟她說話不用費力，感覺很自然。盡管如此，我心里還是有些忐忑，生怕一個字說的不到位就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之所以接受甚至鼓勵我和葉漩交往，大概跟她的經歷有關吧，葉漩曾跟我講起過，他爸媽年輕時的故事。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夏天，發生的純愛故事。

在那樣的年紀，萌生出那種美好的情愫，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可這卻是時代所不容的。被冠上“早戀”之名后，他們被家長和老師無情地阻止、批評，只因為一個原因，影響學習。

葉延盛和許若安當然不會就這樣任由別人擺布，但他們卻是很理性地看待這個問題，沒有正面與老師家長沖突。越是阻止越要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堅持愛情。可這種行為對他們而言，無疑是再愚蠢不過的行為。既浪費時間浪費感情，又深深地破壞了與老師和父母的關系。

所以，他們不約而同地表示愿意分手。

然后，陽奉陰違。

本以為在別人面前裝成一幅互不相干的樣子就可以風平浪靜地維持這段戀情，可葉延盛的父母為了保險起見，二話不說就幫他辦了轉學手續。

故事在這里，還勉強能算是愛情故事。可后來的那些，勵志因素卻占了大半。

為了可以在一起而努力讀書，考進了同一所大學。一年后，兩人同時獲得了世界一流大學的全額獎學金。兩個堅持愛情的人，終于擁有了自由。對他們而言，辛苦并不算什么，為了自由，為了無拘無束地在一起，什么都是值得的。

可惜，這些對于現在而言，已成了童話故事，可望而不可及。

葉漩一字不漏地聽著我們一路家長里短的對話，直到我到了家，才放下了手機。從頭到尾，他們都沒有提起過除夕吃飯的事情，我甚至覺得葉漩先前根本就在拿我開涮。

送別了葉漩父母，我一瘸一拐地拉著箱子往家走。本來他們讓黎叔把我送上樓，我實在不好意思再麻煩他們便拒絕了。

“咳——”假咳聲從身后傳來，我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么，楊莞芳就站在我身后，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唉，又是一場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