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旁邊的那桌，那個男的帶著一個跟我們差不多大的女生，你說他們是什么關系啊？”宮越敏并不認識璟軒，當然更不可能認識我。

“不知道，呵呵，還坐的是情侶的位子……”葉漩語氣里透露著醋意，卻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是如此。

“其實我覺得吧，如果那個女生再大一點的話，他們兩個看上去也蠻配的。那個女生看上去挺可愛的，男的也長的不錯啊！你說呢？”宮越敏仔細觀察著，也許是沒有話題聊了吧，才開始研究起我們來。真不知道這珠簾是干什么用的，能讓隔壁的人看得那么清楚。

“我今天沒戴眼鏡，看不清楚。”他找借口掩飾，如果雙方的身份拆穿了，誰也不會高興，“你老是盯著人家看干什么？”

“你又不和我說話，我只能看他們啊！”一邊說著，她一邊低頭切牛肉，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送到嘴里。

葉漩注視著宮越敏，從容貌、衣著，到一舉一動。宮蘊敏長得很秀氣，大眼睛、小鼻子、長頭發，再加上清瘦的身材和長裙，完全是小家碧玉的淑女形象。是很多男人都喜歡的類型。

可葉漩不喜歡。

不可愛。這是他一貫的評價，這么多年沒見，再見依舊如此。

“看什么呢？我臉上有醬汁嗎？”見葉漩注視了自己那么久，宮越敏暗暗懷疑他是不是喜歡自己，臉紅了一片。

“嗯。”葉漩楞了一下，不知道該找什么借口，正好找個臺階下。

“那個……在哪里啊？幫我……”

“就在右嘴角那里啊。”葉漩冷冷地答道，繼續吃東西。

宮越敏剛想讓葉漩幫她擦，就被打斷了。葉漩冷淡的態度好像迎面潑了她一盆冷水，把她心里的那些幻想潑滅了。

“喜歡人家還不好意思。”她自我安慰，認定了葉漩剛才的行為是因為害羞。

我注意到了他們那邊的動靜，便不敢再看。我很怕，怕發生任何事。或許這么做太過懦弱，但至少現在，我不想引起太大的風波。

璟軒看了我一眼，心里也不舒服，他猶豫了一下，把服務員叫過來輕輕跟他說了些什么。我低著頭沒有注意，直到鋼琴聲戛然而止，話筒里出現“喂”的聲音，才如夢初醒般的地抬起頭。

這時對面的座位已經空了。我順著話筒的方向望去，發現璟軒正站在鋼琴旁邊，拿著話筒，看向這邊。

說話之前，他先清了清嗓子：“打擾了各位的用餐，我在這里先說聲對不起。但是，有些話，在今天的演奏之前我一定要說。今天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一個人，因為我而弄得很不開心。對不起。不哭了好嗎？答應我，以后都要快樂，要堅強。接下來一首tears，把眼淚都帶走，好不好？”臉上還是他那一貫的透著陽光的笑容，深邃的眼神，還有很好聽很溫暖的聲音。

眼淚就這么流下來了，沒有預兆，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奪眶而出。越來越多，直到決堤。明明不是因為他，明明不是他的責任，他卻永遠可以給我安慰，可以讓我無時無刻不感到溫暖。

音符從璟軒的指尖滑落出來，匯成一條延綿細長的小溪。第一次知道璟軒會彈鋼琴，原來他彈得那么好，可以讓人不自覺地融入在里面。

是憂傷的調子，很慢，但深入人心。從耳膜進入身體里，在胸腔里翻滾。漸漸地，心里也愈發酸澀起來。悲傷，怨恨，所有的情感一下子涌上來，鼻子酸酸的。我哭得更加厲害了。為了不讓別人聽見，我捂住嘴巴靜靜地哭，看到璟軒嘴角的微笑，我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其實哭得并不只有我一個，很多女孩子都眼泛淚光，即使沒有不開心的事，那首曲子也足以勾起心中的悲傷，或是感動。

“至于么？好多女生都快要哭了，旁邊那個女生已經哭了好久了。”宮越敏的臉上，一直掛著甜美的笑容。她這會兒皺著眉頭，露出費解的表情。

“或許，這不是能讓人堅強的事情吧。”葉漩喃喃自語，“她的安全感，被擊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