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女子,她的名字叫蓮衣。在那個遙遠的冥界國度里,冥靈,冥祭,冥幽三族互不侵擾,蓮衣是擁有崇高地位的冥幽族長的女兒,是冥幽族的公主,那時的蓮衣和你一樣,有聰慧的頭腦和漂亮的外貌,有讓人艷羨的地位,有數不清的小女兒心事,那時的蓮衣,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紅袖看到至善的眼睛溫暖地落在一個遙不可知的地方,仿佛已經穿透了時空的間隔,講述的一切,正在她眼前發生。
“蓮衣長至二八之年,和冥靈族的刃相愛,刃是冥靈族最有作為的一任君王,也是三族共同的王,刃在他冥王生涯的第二年迎娶了冥幽族的公主蓮衣,蓮衣在那一天成為眾人眼中的明星,她在高高的鳳儀臺上向下面的無數歡呼者揮手,她應該致辭,卻笑著哭了,眼淚一滴滴落在潔白的裙裾上,都忘了擦。”
“或許下面歡呼的人群里,很多數還是希望她們幸福的,很多人親眼見證了刃一路走來的艱辛不易,他只有等到一年之后,非凡的政績才讓他自信有了足夠的資格迎娶蓮衣,很多人都以為他們從此能幸福的,包括他們自己,可是,一場冥界有史以來最大的陰謀,就是在這時開始悄悄地生根,發芽……”
“是一個擁有俊美的外表,卻是虎狼一樣心肺的人,為了至高無上的權利,他可以毀滅一切,他叫冰炎……”
“他是蓮衣的表兄,和蓮衣在冥幽族一起長大,十幾年的朝夕相處,讓他對這個美麗善良的表妹早已心懷情愫,只是落花空有意,蓮衣對他只有親情,并沒有愛慕之心,刃當上冥王,政績卓著,迎娶蓮衣做冥王夫人,冰炎是一個充滿了野心的人,這所有一切無不讓他恨之入骨,切齒在心,可是他沒有表現出來,在任何人面前,他仍舊是那個謙恭謹慎的冥界總領兵,每天做著他應該做的事……”
“蓮衣在和刃婚后第二年,生下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嬰孩……”
“她降生的那天,整個冥界陰風颯颯,冥王府方圓無數里的斷魂花紛紛凋謝,冥界德高望重的大長老憂心忡忡,他在女嬰出生的那天夙夜未眠,他唯一的徒弟伊容走了好遠好遠才看到大長老,他正站在濃重的露水之中發呆,似乎老了好多歲,伊容為他披上厚厚的外衣,大長老用沙啞的嗓音,對他唯一的徒弟說……”
“斷魂花數千年才會凋謝一次,徒兒,你知道這這意味著什么嗎?”
“伊容從來沒有見到過大長老會這么落寞和頹廢,她不敢則聲,很久,她才聽到大長老嘆息著說道:冥界定將有一場大的變故發生。這場變故很快就要來臨了。”
“這個變故,也許就來自于這個嬰兒……”
“大長老疑惑嬰兒的來歷,懷疑它是幾千年才會出現一次的滅王冥種,滅王冥種,王命格,那個聳人聽聞的古老傳言中說過,滅王冥種的出現,是對此世的王極大的威脅……”
“紅袖,你覺得,等待這個嬰兒的命運會是什么?”
紅袖已經沉浸于這個傳說的漩渦里,這個傳說是一個磁場,讓她的神魂不由自主在其中旋轉失落,至善的這一句話,讓她的思緒不得以抽身出來,回到現實當中,望著至善,神色癡然,仿佛已經臨界某種禪機。
“紅袖,你說,他們會怎么處理這個嬰兒?”
“師傅……”紅袖慢慢地想著,忽然覺得周身寒冷,她努力平定著自己的呼吸,說道:“他們……”
“他們……會因為那個傳說,殺掉她。”
至善目光炯炯,紅袖低下頭去,定定看著地面,說道:“我在爹爹的藏書閣讀過好多有關宮廷傳記的書,多少至親至近的人,就是因為生在皇宮,牽扯上權利二字,便全沒有任何情分,一個個如同仇人謀算,暗害,擁有至高權利的整日戰戰兢兢,生怕別人搶了去,任何威脅到他權利的人,都會被他想盡辦法除掉——這是屬于一個當權者的定律。”
至善微微笑了,她把紅袖掉下來的一綹頭發彎到耳朵后面,靜靜說道:“紅袖,你長大了,成長,其實就是接受一件又一件你不愿意接受的東西,也許你的心會一次又一次滴血,但它們又會慢慢結痂,只是,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一概而論,這一次,你可猜錯了。”
至善說道:“大長老確實因為這個嬰兒的來歷隱晦地勸諫過冥王,冥王也確實很震驚,可是他的反應平靜地讓大長老有些意外,他說:不過是一個傳言,本王不信的。”
“大長老長長一嘆,他在那一個夜晚再次整夜未眠,伊容聽到他仰頭看著灰蒙蒙的天,不斷為冥界將要來臨的劫難愁嘆聲聲,大長老其實并不知道這場劫難具體會怎樣演變,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他覺得作為輔佐了三代冥王的他有義務要為這場變故盡一些綿薄之力,所以,他只能把自己唯一的徒弟伊容安置在蓮衣的身邊,以便應付突然出現的狀況。”
“盡管這舉動可能毫無用處,但是他唯一能做的。”
“大長老的徒弟伊容,自此成為蓮衣身邊的一個侍女。”
慈恩齋香煙繚繞,至善的故事在絲縷輕煙中變得更加飄渺迷蒙。
蓮衣當時還蒙在鼓里,她不知道冥王為什么開始長久地凝望嬰兒,不說話,他會經常陷入很深沉的狀態當中,眉心似乎有一把鎖,鎖住他豪爽的大笑,柔和的目光,也鎖住了蓮衣的快樂,蓮衣是一個柔順的女子,她以為刃是疲憊,是為無數繁瑣的事情發愁,她總是靜靜陪伴在他身邊,望向刃的眼睛永遠如一潭凈水,偶爾也會悄無聲息地輕嘆一聲。直到伊容對她說出事實……